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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昨夜众人都喝多了酒,第二日竟然都日上三竿才起床。
最为尴尬的要数西秦太子厘陌。众人都用过早膳了,他才姗姗来迟。
一进门,墨惜月就冷哼一声,笑道:“厘陌太子真真儿是好教养呢!”
厘陌似乎很怕与墨惜月打交道,只看向杨鸢洛,眼神柔和,眉眼转动间,桃花眼里竟然还带着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丝丝的味道:“王妃殿下昨日睡得可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杨鸢洛心里虽然这么想,脸上却笑得十分从容:“自然睡得极好,难道太子殿下睡得不好吗?”
墨祈煜马上接过话头:“本王夫妻二人睡觉一向极沉,即使到了这山野之间也如此。倒是委屈了太子殿下。”
厘陌尴尬地笑了笑,眼角不自觉地扫了扫沉默不语的墨西决,见对方眼底一片淡然,心里哀叹一声,又对太子墨陵城说道:“陵城兄,今日咱们就要回京城了么?”
太子墨陵城昨夜喝的酒最多,这会儿脑子还不清醒,只能够勉强打个哈哈:“的确,行程安排便是如此。”
厘陌面有难色:“只可惜这山间景色如此这般好,孤竟然没有机会欣赏。”
众人心里都有些讶异,这是话里有话啊,难道还想在这法华寺多住几日?
果不其然,厘陌接着又道:“说起来,也不怕诸位笑话,孤十分喜欢这法华寺,有意想要多住些日子,可又害怕叨扰各位。既然圣旨说准许王妃殿下陪同孤,那么陵城兄并诸位便一道回去吧。这里只留湘王妃殿下就可以了。”
墨祈煜的脸色顿时一沉。
不料杨鸢洛竟欣然应允。
墨祈煜已然是脸如黑锅。
——他显然已经完全忘记了昨晚夜探净河菀居后,心里想着要多留在这法华寺几日,更忘记了,杨鸢洛那样性子的一个人,定然会与他想的一样。
太子墨陵城略微一沉吟,看看墨祈煜山雨欲来的神情,再看看杨鸢洛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倒还真是有些拿不准。
不过他们几个皇子都跑了出来,恐怕京城那边的事情就要堆积成山了。
因而笑道:“趁着还可以在京城多住几日,厘陌兄就尽情地游玩吧!”又十分抱歉地对杨鸢洛说道:“恐怕接下来的日子要委屈皇婶了。”
杨鸢洛只想多住几日,将净河菀居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这会儿哪里顾得上照料墨祈煜的心情:“太子殿下无需这般客气,能够款待西秦来的贵客,乃是我的福气呢。”
见当事人都同意的这样爽快,墨陵城就放心了,竟然真的只留下杨鸢洛和厘陌,要带着一群弟妹回京城去。
然而,有人却不同意了:“陵城啊,你也知道的,本王府上事务繁多,平日里全依靠着你皇婶的打理。万一哪天离了你皇婶,湘王府还不得闹翻天啊。”
面对慢条斯理又理直气壮且似乎自带阴风阵阵的墨祈煜,墨陵城的酒顿时就醒了一大半,期期艾艾:“让皇婶陪同厘陌兄,可是父皇亲口旨意……”
“本王自然知道。”墨祈煜和颜悦色的打断了墨陵城的话:“既然如此,不知道厘陌太子肯不肯欢迎本王也留下来啊?”
厘陌一愣,眼角还没有来得及扫视墨西决,已经换好衣服的墨惜月就站在台阶上笑靥如花:“你们都别争了。皇叔是离不开皇婶的,不如就让皇叔与皇婶先回去。厘陌太子想要好好地看一看这法华寺的景致,那我来陪厘陌太子如何?”
“自然不可!”
墨陵城的酒算是彻底醒了。
未出嫁的公主竟然要陪同他国使者,传出去,还不得贻笑大方啊!
墨惜月可是墨天昶最为疼爱的孩子,即使贵为太子之位的墨陵城也从来不敢欺负这个小妹妹。
若是墨惜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名声尽毁,那么他这个太子之位恐怕也保不住了。
“这有什么?”墨惜月却似乎并没有将自己的名声很有可能受损这件事放在心上:“太子哥哥不相信月儿的为人,难道还不相信从西秦远道而来为父皇祝寿的太子厘陌吗?”
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墨陵城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脑门子上已经出了一头的冷汗。
墨惜月历来任性惯了的,竟然略过了墨陵城等人,直接问厘陌,道:“太子殿下,我皇叔与皇婶感情甚笃,伉俪情深,况且又是新婚燕尔,恐怕不会舍得分开彼此来陪伴太子殿下,不如就由我带着太子殿下游览这山中寺庙的景致,如何?”
厘陌再一次见识到了墨惜月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的魅力。
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厘陌被墨惜月的这种眼神给蛊惑。
厘陌承认,墨惜月是迄今为止,他所见过的女人当中最漂亮的。
漂亮到他已经忘记了昨晚与墨西决商议好的事情,不由得便点了点头,竟然答应了。
事情似乎就这么定了下来,墨惜月陪同西秦太子厘陌在这法华寺小住几日,其他几人回京城。
经过杨鸢洛身边的时候,墨惜月冲着杨鸢洛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杨鸢洛还未及反应,便听墨西决忽地低低问了句:“月儿,你今日怎么换了一身衣服?”
杨鸢洛的一颗心直往下坠去——她昨天,是不是做的有些鲁莽,对一些细节疏忽了呢?
墨惜月则仍是笑得纯良可爱:“三哥哥真会说笑,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一连两天都穿着同一件衣服啦?昨日那套衣服穿在身上实在是太笨拙了一些,我觉得不好看,就赏给丫头们穿去了。”
墨西决露出淡淡的惋惜神色:“我记得月儿昨日身上的那套月白绸布裙子十分好看,还想着月儿可以穿着它让画师画下来,定然是绝世美女呢。”
月白绸布裙子?
杨鸢洛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怎么都抓不住,回头瞧见墨祈煜紧握手中那把一无所有的折扇,紧皱眉头若有所思,忽然,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划过脑海——月白绸布裙子!
昨夜夜闯净河菀居,墨惜月穿的可不是那条华美无比的月白绸布花撒裙吗?
一个做兄长的,竟然对妹妹的服饰这么在意,本身就有些说不过去,何况平常不苟言笑的墨西决竟然能够准确无误地说出墨惜月所穿何裙,这难道还不足够让人怀疑的吗?
想起昨夜在净河菀居的后园子里,墨惜月的裙摆被荆棘丛勾住,杨鸢洛就有些头疼。看来这墨西决定然是掌握了什么重要的证据了,这才怀疑到了墨惜月的份上。
月白裙子的事情,众人也只当是墨西决的玩笑话罢了,除了杨鸢洛,怕是谁都没有注意到里头的深意。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杨鸢洛却不禁为墨惜月担心起来。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弄清楚墨惜月为什么要朝着她使眼色。
“爱妃,想什么呢?”
杨鸢洛瞟了墨祁煜一眼,反问:“王爷昨晚去了哪里?”
墨祈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去光远和尚那里听禅而已。”
杨鸢洛冷哼一声:“说来也巧,夜半时分,我睡不着觉,也曾经去找了光远大师。只是奇怪的很,在光远大师那里并没有看到王爷啊。”
墨祈煜似笑非笑:“爱妃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杨鸢洛心中一跳。
墨祈煜话中有话,似乎知道昨夜她去了哪里。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杨鸢洛昨晚是跟着墨祈煜和寄绪出去的,虽然在半路上将二人跟丢了,但是在净河菀居却并没有瞧见墨祈煜的影踪啊。
除非,墨祈煜就跟在她的身后,而她当时为了照顾墨惜月,并没有察觉出来。
“本王不仅知道爱妃去了哪里,还知道爱妃是怎么回到法华寺的。”
此言一出,杨鸢洛的脸上顿时只觉微微一热。
和墨惜月回来的时候,天边马上就要放晴。
护送诸位贵人的侍卫们在这个时候也是最为警惕,况且没有了夜色的掩护,杨鸢洛想要带着一个毫无武功修为的墨惜月翻墙进入法华寺,无异于天方夜谭。
好在墨惜月及时地提供了自己是如何溜出来的方法。
只是,见到那个低矮的狗洞,杨鸢洛却有些犹豫了。
墨惜月率先顺着狗洞爬进了法华寺,在墙的那一面冲着杨鸢洛低低地喊道:“皇婶还等什么呢?快点进来啊!皇婶放心便是了,这个狗洞还是从前我在这法华寺里上香时无意间发现的,没人知道。”
眼看天光大亮,杨鸢洛也没有别的法子可走,只得咬了咬牙,顺着狗洞钻进了法华寺。
然而万万没想到,昨夜她们钻狗洞的时候,墨祈煜和寄绪就在身后不远处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
寄绪还知道低着头,有些难为情地小声嘀咕:“王妃这是何苦呢?公主殿下爬进去了,王妃完全可以翻墙而入啊!”
墨祁煜则摸了摸鼻子:“走,咱们也去钻钻这个狗洞。”
寄绪:“……”
说来说去,不就是要跟着王妃的脚步前进吗?!
寄绪一脸的凄苦,却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自家王爷钻起了狗洞。
当然,杨鸢洛是不可能知道这一切的。
她只知道,自己钻狗洞的事情被墨祈煜这个混蛋看到了,而且,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墨祈煜都很可能会拿着这件事情当做嘲笑她的把柄。
真是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