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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没有创业的经验。我不是个做生意的人,从我跟着吴倩去北京贩卖文物就能知道我是个多么纯洁的人。
九十年代初,我卷好铺盖从学校滚出来,我原本以为自己是颗珍珠,跌入到社会的尘埃里后,我发现自己狗屁都不是。
我是最后一批符合国家分配的大学生,可我毕业后却没有得到分配。这在当时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
我爹在走了无数夜路后,终于把我塞进了一家农业口的事业单位,做一个没人看得起的勤杂员。
我非常忠实于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尽管是个勤杂工,但我身上烙着国家机关的印,因此我在外人面前,腰杆子一直挺得很直。
命运总喜欢开人的玩笑!我在一夜之间得到了下乡搞社教差事,虽然我严肃地感觉到这不亚于流放,但比起缩在死气沉沉的机关里看不到天日,我在心里还是感谢老天对我的眷顾。
我的同学大都混得人模狗样,他们很骄傲的在做着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的职业,绝大多数成了骨干。全班如我一样在机关混的,屈指算来不到三人。
在他们看来,我们这些在机关混的,都是前途光明的未来政治之星。谁又知道我是个几乎与临时工一样的身份的人。
人走运的时候,一坨屎都会变成黄金。
这种人人都梦想的机会,恰巧在我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
首先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干部,我是苏西乡政办秘书。接下来我的无心之举成就了我现在的另一个身份,我是苏西乡开办的公司唯一的法人代表。
我成了生意人,我就必须与铜臭沾上关系,而铜臭,会让人的灵魂变得丑陋不堪。
俗话说,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恰巧深知此话的含义。在春山县,我是一个没有任何政治根基的人,因此我想进步,比登天还难!
我看着乡党委的几个人大快朵颐的时候,我就想,吃吧,吃吧,只有你吃了,老子才会吃得更安心。
残汤剩饭不是给我自己预备的,是给没有思想准备的,和不思上进的人准备的。
我联系过几次郭伟、黄奇善和黄微微,他们三个现在修炼得炉火纯青了,与我打着哈哈,只有黄微微透露过一个信息,春山县在年底换届要从社教干部中选拔县团委书记。我记得黄微微还问过我有不有兴趣,如果有,她可能会帮我。
黄微微的话我相信是完全真实的。她不会留在春山县,她的组织部长的父亲早就为她的前途铺下了光明大道。
乡党委的几个人坚信花自己的钱心安理得。他们在衡岳市的几天里指使我鞍前马后,就是因为他们认为在花自己的钱。
可事实是他们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的,没有在公司的账目上走过一分。世界上的事,都不说无缘无故的。我能让他们痛快地花我的钱,我自然有我所求。
枚竹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已经估摸出了我的心思,所以她慢条斯理地说的几句话,把我的行为上升到了一个高度。党委们再也无话可说,开始狭义地享受城市物质文明的虚幻。
他们在吃饱喝足的时候,终于提出来要去洗脚城体验一下生活。
他们的提议,正中我下怀。
城里开始流行洗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抱着从不同鞋子里拔出来的散发着异味的脚,用芊芊双手抚弄。
我们一字排开在包间里洗脚,有人居然哼哼出声来。我坐在一边,让一个最年轻的,也是最漂亮的小女孩子洗,这个小女孩我见过几回,一直没机会让她为我服务。今天机缘凑巧,也合该是我的福分。
都是漂亮的女孩按摩,好像天堂一般的迷离。
我躺在床上,眯着眼睛说:“柳书记,你看我们公司下步该怎么办啊?”
他说:“我这次来也是为这个事来的。乡里办个公司,不光是要解决农民的问题,我们总得给乡干部,还有老师们有点表示吧?早两天乡中学的薛冰老师,哦,就是上次喝酒跟我们坐一起的那个女老师,她来找过我,说要给孩子们建个球场,要乡里帮忙解决资金,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我也让小姐下去了,我们盘腿坐着,一人一张床。
我说:“教育的事,不是有教育局么?”
柳权叹口气说:“这个事啊,几年前也提过,也向教育局打过报告,但就是没下文。”
“你这次答应了么?”
“我拿什么答应?乡里没钱啊!”柳汉扔给我一支白沙。我接过,点上火,抽了一口。
“我们乡政府的礼堂很长时间没用了吧?”我答非所问,让柳权警觉起来。
“现在一年到头不开大会,早就不用了。不过,每年中学的开学典礼还在用。”
“如果把礼堂让出来给我们公司,我们愿意帮他们修个篮球场!”我说,故意轻描淡写。
“你要礼堂有什么用?”柳权很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汇报说:“书记,我看了一下苏西的茶油压榨方法,基本停留在古时候的乡间作坊状态。虽然原生态,可出油率还是很低的。”我把准备改建榨油工艺的办法说了一遍。
柳权很有兴趣。听我说完,翻身下了床,说:“这也是个办法,具体的事,我叫薛冰老师来找你!”
我微笑着说:“好啊!”
按完摩大家回到宾馆,党委们一路不说话,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温柔。有人轻叹一声道:“现在这社会,有钱就是好。”
我不置可否地笑,我说:“各位领导,公司请求你们每月来市里检查工作。还请考虑哦。”
大家都不做声,这么大的事,每月柳权的表态,其他人不敢擅自做主。
柳权对我的提议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抽着烟沉思。
我就不好再说,客客气气地安排他们休息。
等到他们都要安寝了,我才出门来,站在大街上给枚竹打电话:“我们喝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