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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赵琛vs孙月儿<三>
敬胜斋离乾西五所并不远, 只隔了个小花园。长乐到了乾西五所, 也没往里面去,就直接往敬胜斋去了。
她即想找那蛮小子的麻烦,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去, 于是她便在敬胜斋前的花园里来回闲逛着,想找个机会做点什么, 最好是那蛮小子单独一人出来, 她连同晴儿将之制伏,偷偷地打一顿解气。
越鹜早就看见一个小姑娘探头探脑,也不知往里在看些什么, 不过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这趟入京朝贺住在宫里,自然对宫里的情况大体都知道, 能是这种打扮这个年岁的,大抵也就只有被当今捧在手心里的长乐公主了。
只是长乐公主来这里做什么?看着看着,越鹜也起了好奇心。
长乐并没有发现她往敬胜斋窥探的同时, 不远处一个假山上的凉亭中, 有一个人同时也在看她。
“公主咱们快走吧,此地乃是外臣所居之处, 若是被人瞧见……”
长乐打断她道:“不被人瞧见不就得了!”
来回走了这么多路, 长乐不光有些累,也有些渴, 远远看见那边假山上有个凉亭,便道:“我去那边歇歇脚,你去乾西五所找些水来给我喝。”
晴儿哭丧着脸:“公主, 奴婢去哪儿给你找些水来喝,若不咱们回去吧,回去就能有水喝了。”
“你当我是这么好骗的?这个大的宫里连口水都没有给我喝的,你碰见值守太监管他们要不就成了。”
“可奴婢若是管人要,不就让人知道公主您来乾西五所了?”
“所以我才说让你去乾西五所拿,三哥宫里的奴婢们都傻,你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要一壶茶。快去快去,我去那上面等你,刚才怎么没发现这么好的地处,既能有地方歇脚不易被人发现,还能居高临下鸟瞰全局。”
一面说着,长乐就提起裙摆往那处去了。
晴儿跺跺脚,知晓公主下的决定若是不依着她,肯定不得消停,忙一路小跑往乾西五所跑去。
所谓望山跑死马,大抵就是长乐现在的情形。
她本就又累又渴,方才全是一股劲儿憋着,突然想起了喝水,顿时觉得渴得难以忍受。而这凉亭看似也没多高,可上去的路却十分崎岖,她连绕了两个圈都还没上去。
本来是蹦蹦跳跳,这会儿则变成了举步艰难。
“这是谁建的破亭子啊,到底会不会修,该不是故意想坑父皇的银子,所以才会一条路直接就上去了,偏偏修成这样!”
“我好累好渴啊,晴儿你到底回来了没?”
“等我爬上去,回头定要让父皇把修这亭子的人,拖出去打板子。”
好不容易又绕了一圈,长乐估摸着迎接她的肯定是凉亭,里面有茶有她最爱吃的糕点,若是有个冰碗子就好了,可谁曾想还是台阶。
“为什么这台阶这么陡这么长,能上去的肯定不是人!”
亭中‘不是人’的云南王,面容有些诡异,低头看了看下面不远处那小丫头边走边低着头嘴里念叨。
其实这座亭子和假山取得就是九曲通幽之意,乃是集江南园林之大成。即使云南王这个边疆之人都能体会其中的韵味,偏偏搁在长乐嘴里就成了为了坑她父皇的银子,所以故意修得这么复杂。
可转念想想,这丫头还小,会这么想也是正常。
思绪之间,那个小小的身影掩在怪石之后,一个梳着双环髻的脑袋出现在视线内。她依旧还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等见终于到了,正想发出一声感叹,却在抬头的瞬间惊呆了。
竟然有人,还是个男人。
长乐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异常俊美的男人。
在长乐眼里,他父皇是世界上最俊的男子,大哥排第二,皇爷爷排第三,第四第五则是她二哥三哥,反正没有外人。
她想,世上一定没有人能超过她父皇的,可现在这种观念却在动摇。
眼前的这个男子高鼻深目,俊美异常,头上戴着一顶看起来很奇怪的帽子,帽子上缀满了各色宝石,流光溢彩,瑰丽夺目。
他穿了一身宝蓝色绣繁复花纹的翻领箭袖锦袍,似乎有些热,领口微散,隐隐露出一片浅麦色光滑的肌肤。耳上戴着赤金嵌蓝宝耳铛,衬得他本就俊美的脸庞,平添了几分邪魅之态。
他整个人的装束十分怪异,一点也不像大乾人。此时他闲适的半倚在椅子里,嘴角微勾,噙着笑意。若论五官精致,他不如晋安帝,可这五分矜贵三分的不羁再加上这满身的异域风情,让长乐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是谁呀?”有生以来第一次,长乐结巴了。
越鹜噙着笑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方才远远只瞧见是个小人儿,等她往假山上爬时,却只能看见个脑袋。此时见到真人,他不禁眼前一亮。
若论美人儿,云南并不少,可若是论合心意的,越鹜却觉得还是中原的美人儿更符合他的审美观。
可惜,就是太小了。
他眼睛来回在长乐身上打了个转,莫名长乐就有一种很紧张的感觉。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这皇宫禁院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来的。”
越鹜浅啜一口杯中的酒,道:“我乃越鹜。”
入耳的一瞬间,长乐觉得十分耳熟,转瞬才反应过来,此人是她父皇口中的云南王。
“你是那蛮小子的爹?”
他竟然当爹了,可实在看不出来他像她父皇那么老啊,也就比她大哥大一些。
“你是说越清那小子?”越鹜的嗓音很独特,明明说着一口正宗的官话,可尾调却十分奇怪,颇有磁性感。
长乐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越清那小子可是得罪公主殿下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依旧是有些结巴。
越鹜微微一哂:“能做这般打扮,又是这个年岁,应该只有陛下的掌上明珠长乐公主了。”
长乐不禁地扬了扬下巴,似乎这样就能安适一些:“算你、算你有眼力。”
“公主殿下可是累了?方才本王在此赏景,听见有人说又渴又累,这里备有茶果,若是公主不嫌弃,可坐下品尝一二。”
越鹜长臂微抬,做邀请姿态,长乐顺着看过去,眼睛当即亮了。
“有冰碗子!”还是她最爱吃的覆盆子和红豆口味的!
此时长乐眼中只有石桌上,那个放置在八仙过海的鎏金冰钵里的玉碗。玉碗中,红嫩鲜艳的覆盆子和煮得软糯的赤小豆上浇了一层乳酪和蜜汁,其下是冒着白烟的冰碎。
碗侧放着一根银制的小勺,闪闪发亮,勾人去拿。
越鹜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这次宫里人端来的,说是夏日解暑极好。只是本王不喜甜食,便搁置未动,若是公主喜欢,让与你吃就是。”
“那谢谢了。”
长乐就眉开眼笑的去了桌前坐下,毫不客气地去端那玉碗。
玉碗一直搁在冰里,猛地摸过去十分冰凉,长乐以为自己能端住,哪知指尖还是被冻麻木了。眼见那玉碗从手中滑落,她正想惊叫,本来闲适安坐的男人俯身一扫,小巧的玉碗安稳地落在其掌上,又移至她面前。
她顺着碗沿就看向对方的眉眼,耳根子有些红,想去接过玉碗,哪知对方摇了摇头,伸手搁在她面前。
“公主快用吧。”
长乐哦了一声,便低着头用银勺挖着冰碗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冰碗子很凉,但吃起来十分可口,自带甘甜的冰碎吃在嘴里,清凉宜人,而浇上去的乳酪蜜汁又不会太过,恰到正好。
真好吃,她心里感叹着,小脸上全是满足的笑,浑然忘了旁边还坐着个人。
“不知小儿可是冒犯公主了?公主但说无妨,本王待回去后一定惩治他。”
长乐嘴里含着小勺子,含糊道:“没,也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她才不想当着外人面承认自己小心眼。
越鹜颔首,端起酒盏啜着,也未再多问。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倏然响起,紧接着晴儿喘着气走了上来。
“公主,奴婢拿茶来了……你是谁啊?”
长乐忙扔下勺子,道:“晴儿快别无礼,此乃云南王。王爷在此赏景,是本公主贸然闯入,王爷才会留本公主在此歇脚。”
她站了起来,对越鹜行了个福礼,一派的皇家公主的风范,哪里还能见到之前那个絮絮叨叨的小丫头的模样。
“既然我的宫女来了,就不再打搅王爷。”
越鹜微微颔首,长乐忙低着头带晴儿走了。
“公主,你不是说还要找那个蛮小子的麻烦……”
人已经没了踪迹,但隐隐有说话声传来,紧接着就似乎被人捂了嘴,消失了话音。
方才被冰碗子吸引去了注意力,此时长乐只要一想到自己方才念叨的话,都被云南王给听去了,就窘得不知道该怎么好。
一直到离开这处,长乐才道:“快走吧,别被人发现了。”
可公主你已经被人发现了啊,还是被人家爹发现了。
*
当晚,晋安帝在太极殿摆宴招待越鹜。
这也算是家宴,只有帝后及几位皇子、公主,与越鹜父子在列。
殿中歌舞声声,晋安帝和云南王同座一席,把酒言欢,瑶娘看得出这是晋安帝很重视对方的表现。
长乐小声问她:“娘,他怎么跟父皇坐在一处。”
瑶娘斥她:“什么他不他的,这是云南王。”
她当然知道他是云南王!
长乐见跟娘问不出什么,便去了赵琛身边。反正这会儿殿中有歌舞,正热闹着,也显不出她的异常之举。
“哥。”
“怎么?”
赵琛侧首看着偷偷跑到他身边来的妹妹,心中有些无奈。殿中就这么几个人,她还真以为她的行举能掩人耳目?不过处在妹妹这种位置,天下间并没什么值得让她一定要去改了本性,所以赵琛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长乐与他咬小耳朵,重复了一遍方才问瑶娘的话。
“怎么想起问这个了?”赵琛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才问道。
“我好奇啊,以前都是娘跟爹坐一起的。”她一副忿忿不平的小摸样,赵琛自然没有多想,而是宠溺一笑道:“他是云南王,其父和皇爷爷是故交,所以你看他年纪不大,实际按辈分来说与父皇是同辈,算是咱们的叔叔。
“越家世代效忠赵氏皇族,当初皇爷爷登基之时,腹背受敌,诸藩之中俱都按兵不动,只有云南王上书明言只承认皇爷爷为正统,所以交情格外不同。云南地大物博,物产富饶,咱们大乾的银矿有一半是出自云南。而西南边疆地带又有缅、挝、暹罗等小国,这些小国虽是明面上归顺咱们大乾,可暗中蠢蠢欲动,又因地处偏远,朝廷鞭长莫及,这些都需要云南王从旁掣肘。”
所以诸土藩之中,以云南王的地位最高,也最受朝廷器重。
不过这些有关朝廷社稷的大事,长乐只懂得凤毛麟角,再多却是完全听不懂的,她只知道这个人很重要就对了。
“原来是这样啊。”
旁边的赵稷见小妹一副皱眉思索的模样,不禁有些失笑,他招了招手:“小四儿,来二哥身边坐。”
不同于长相肖似晋安帝的赵琛,赵稷完全不像是一个爹娘生的。才不过十五多点的他,已具备了彪形大汉的潜质。人高马大,五大三粗,坐在那里像座小山似的,把左边的赵琛,和右边的三皇子赵钰,都显得没有了。
长乐才不想跟二哥坐一起,压抑感太重。她对赵稷吐了吐小粉舌,调皮道:“才不去呢,我要跟大哥一起。”边说边抱着赵琛的胳膊摇了摇,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态。
而坐在上首处的越鹜正巧看到这一幕,目光不禁闪了闪,晋安帝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失笑了一声:“那是小女长乐,素来顽皮惯了。”
看字面似乎在谴责,可话音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充满了宠溺。
越鹜也不是不识趣的,当即附和道:“公主秉性天真烂漫,当是陛下的好福气。”
这一提到儿女经,晋安帝就不免有话讲了。都是做爹的嘛,且云南王的独子越清也在,晋安帝自然要夸一夸对方。夸完了,不免就提到越鹜的王妃去世多年一直未续弦之事。
“贤弟还是应该再续一位王妃,也好繁衍子嗣。这儿子有儿子的好,女儿也有女儿的妙,朕这位公主打小就顽皮,却也给朕添了不少乐趣,太上皇也甚是宠爱,替朕尽了不少孝心。”
说着,晋安帝招手让长乐过来,并道:“朕的几位皇子贤弟都见过了,这是小女长乐。长乐,还不见过你越三叔。”
长乐虽不知道这越三叔的三是从何而来,可父皇既然说了,她也只有老老实实的行礼并乖乖的叫了一声越三叔,看起来又既娴静又乖巧。
越鹜沉吟一下,从腰间解下佩刀递了过去。
这佩刀只有一尺来长,金柄皮鞘。这皮鞘看起来十分怪异,形状花纹都是常人没有见过的,看似墨底儿,却在灯光下闪耀着一种冷蓝色的光。其上镶嵌着各色的宝石,组成了一种奇怪的图案。
整体来看这把弯刀不像似男人用的刀,反而像似一种配饰。事实上晋安帝和长乐也一直以为是配饰,因为越鹜不管是什么装束,这把刀总是悬在他的腰间,只有越清见父亲将佩刀递了出去,不知为何想要说话,却又欲言又止。
长乐诧异地眨了眨眼睛:“这是给我的吗?”
越鹜点点头。
长乐接过来,入手间就被其的重量惊到了。她本就喜欢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这刀看起来怪是怪了点,但十分好看,她越看越喜欢,小脸上的笑容也更大了。
“谢谢越三叔。”这句叔叔叫得比方才真心实意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晋安帝:你说你爹老,你爹造吗?
小四儿: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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