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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你出去给本宫买些那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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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有宫人进来,给即墨缺送上一封信:“皇上,从罗胤女皇那边过来的。”

    西莲娜女皇这次来西陵带的人很多,而且又很杂,即墨缺想要往里面插人更加容易。只要他愿意,西莲娜女皇的任何情况,他都可以知道。

    即墨缺停下手中的画笔。那画笔刚刚描完画上少女的秀美双眉,眉似远山,淡雅细长,有着一种同样来自于山水之间的宁静灵气。而他描画这双秀眉的笔法,温柔而又细致,像是真正地在给心爱的女子执笔画眉。

    他接过信拆开来,扫了一眼,眸中光芒微微一沉。

    西莲娜女皇现在正在回罗胤的海船上,她偷走的优昙婆罗花,早已被她制成药酒,正用在她右脸的那道伤疤上面。

    这才用了两天时间,她的伤疤已经淡去许多,这么一直用下去,想必能够让疤痕完全消失。

    所以这两天西莲娜女皇的心情极好,重重封赏了随行的那些能人异士,连带着伺候她的侍女护卫们都得了不少赏赐。

    即墨缺看完了,拿着纸条的修长手指微微一动,随即轻轻地把纸条随手放到旁边。他放下去的时候,那张纸条像是突然失去形状一般,一下子化成了无数碎片。

    他自然很清楚西莲娜女皇来盛京皇宫中,是为了他手里的优昙婆罗花。而优昙婆罗花这个消息,很有可能是水濯缨故意传给西莲娜女皇的,为的便是让西莲娜女皇当这个冤大头先出手偷抢,然后东仪那边再横地里杀出来,从西莲娜女皇手里把花夺走,坐享其成。

    所以他故意让西莲娜女皇偷走了假的优昙婆罗花,花上面还带有他为水濯缨准备的东西,等着水濯缨自己来抢。

    但是水濯缨根本就没有出手,西莲娜女皇用了那朵假的优昙婆罗花之后,疤痕甚至真的在迅速地好转。

    这是为什么?

    难不成是他低估了西莲娜女皇,她故意派人在假的优昙婆罗花这边大费周章吸引他的注意,但其实知道他把真花藏在哪里,已经在另一边暗中把真花给偷走了?

    他并不相信西莲娜女皇有这种头脑。西莲娜女皇进西陵皇宫以来,一言一行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她也不像是那种能够作伪的人。

    不过,她手下那批高手和能人异士倒是真的有几分本事。他虽然有派人暗地里盯着,但暗处对暗处,高手对高手,根本无法彻底盯死每一个人。这么多天下来,也并没有完全查清楚这些人的能力和底细。

    即墨缺放下了作画时笼起来的正紫色云纹广袖,言皇后也跟着停下磨墨,还是默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朕离开一会儿。”即墨缺对言皇后说,“很快就回来。”

    他的声音是温和的,目光也是温和的,仿佛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夫妻之间说话,面对着桌案上那张明显不属于言皇后的少女画像,两人的相处也没有一点不自然一样。

    言皇后目光低垂地行了一礼:“臣妾恭送皇上。”

    即墨缺出去之后,言皇后才缓缓地转过目光来,落在那幅画上面。一直沉默寂暗得犹如静水般的眸色,终于露出一点隐约的波动来,像是一尾幽青的游鱼从深水中无声无息地游过去。

    ……

    北晋,邺都,太子府。

    因为大年将至,政事缓了下来,聿凛下午提前出皇宫回了太子府,楚漓还在外面没有回来。

    她嫁入太子府之后,便是太子府的女主人,要花费时间精力操持太子府里面的中馈,而且堂堂太子妃自然也不可能抛头露面地在外面经商,最多坐在家里查查账本而已。

    现在生意上面的大部分事情都被楚漓交给了下人去办,虽然肯定没有她亲自照管时来得那么井井有条,但只要能过得去就行。楚漓有时候还是会心痒难耐,抽空乔装打扮了偷偷溜出府去她的店面里面,聿凛也都由着她去。

    太子府的书房里,剑衣被聿凛叫进来,恭恭敬敬站在聿凛面前已经等了足有一盏茶时分了。聿凛坐在书桌后面,始终硬邦邦地绷着一张表情诡异的俊美面容,目光盯着对面墙壁上的一个不知命的点,这一盏茶的时间里面已经清了无数次的嗓子,张了无数次的嘴唇,但就是不开口说话,仿佛要说出口的是什么无论如何都难以启齿的事情。

    剑衣在对面也是很崩溃。

    自从楚漓嫁入太子府之后,别说是他们这些聿凛的下属,就连邺都的文武百官和民众百姓们都能感觉到,他们一向冷峻威严不苟言笑得犹如冰山一般的太子殿下,似乎发生了某种很微妙的变化。

    每天早晨殿下从太子府里面出来时,神色总是不太自然,而且耳后根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淡淡红色,跟人说话都不像往日里那么冷利果决;每天下午殿下从皇宫中回太子府时,那神态就更加复杂,像是带着一种即将上刀山下火海的悲壮决绝,以及面对着什么恐怖事物的毛骨悚然,但又有一种诡异的期待感,走路的时候都有几分飘飘然。

    甚至偶然走神的时候,眼里还会莫名其妙地露出隐约的蜜汁笑意,跟中了邪一样,让他们这一众下属看得毛骨悚然。

    “咳咳……”

    聿凛第不知道多少次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张开口像是要说话,然后在空气中停顿一下,又把话咽回去沉默了。

    剑衣就算是平日里对聿凛再恭敬,这时候也实在是忍无可忍,终于鼓足勇气问道:“殿下,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属下去做?”

    “是。”聿凛仿佛为他这么善解人意地打破尴尬主动接话而松了一口气,剑衣正等着他下面的吩咐,结果看见聿凛张了张口,又没有下文了。

    剑衣:“……”

    这是要闹哪样!难道指望他连殿下要吩咐他干什么都能自己猜出来么?他没善解人意到这种地步啊!

    但是身为下属,又不得不为主子着想,只能苦逼地:“殿下,您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尽可以告诉属下,属下保证烂在肚子里,不会往外说一个字。”

    聿凛:“……”

    这有什么用,剑衣就算不往外说,光告诉他一个人就已经够难堪了。

    咬了半天的牙,终于还是跟下了天大决心一般,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话来。

    “你出去给本宫买些那个回来……”

    剑衣一脸懵逼:“哪个?”

    “就是……”聿凛牙关咬得更紧,瞪着剑衣,仿佛在恼火剑衣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猜不出来,还非得逼着他明明白白地说出口。

    “艳书、话本、春宫图那些……”

    剑衣:“……”

    他一定是看到了假的殿下。

    聿凛说完这句话,表面上仍然假装一脸冷峻严肃,实际上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他觉得他这个命令下去,他在下属面前的高冷形象已经彻底崩了,以后剑衣他们都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他。

    但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他以前不是没见过其他男子新婚燕尔是个什么样子,众生百态,什么样的都有。然而落到他的身上,感觉只有四个字——不可描述。

    从一方面来说,他追求楚漓这么长时间,从一开始时楚漓对他满怀抵触,到后来对他有好感,愿意接受他,最终嫁给他为妻。他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和心思,终于得偿所愿,自然是觉得从来没有过这么美好的时候。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楚漓实在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