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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兰领着绮里晔和水濯缨到了给他们准备的毡帐里面。毡帐是按照乌坦的风格布置的,地面上铺了色彩鲜艳的厚厚地毯,四壁悬挂有民族风情浓郁的装饰物,有一种另类的奢侈华丽感觉。
这里很少有中原居所里的各种大件家具,桌子是长条形的矮几,椅子则只是圆形或者方形的座垫,大部分器皿都是直接放在地上。床铺也是直接铺在地上的,垫了好几种不同颜色的毛皮,有的柔软厚实,有的轻薄光滑,很有乌坦的特色。
毡帐中央是火塘,这个季节草原上温差很大,夜晚有些寒冷,毡帐里一般都需要生火。
“东仪帝后请在这里休息。你们随身伺候的下人在隔壁两个毡帐,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外面的乌坦侍从和侍女。”
等到汀兰出去了,绮里晔二话不说就把水濯缨压倒在了地铺上,满身带着冷森森的戾气和酸溜溜的味道,狠狠地咬上她的嘴唇。
水濯缨再清楚不过他是为了什么而不爽,也知道他一不爽起来通常会怎么做,赶紧拼命推他:“……别!我们晚上还要参加宴会!你现在这样,等下晚上怎么出去!”
绮里晔把她压在下面,一边啃咬着她的脖颈,一边含糊不清地哼了一声:“那就不用去什么劳什子宴会,别让那个姓即墨的病秧子看见你更好,最好谁都别想看见你,免得招蜂引蝶惹来这么多觊觎你的杂碎……”
水濯缨哭笑不得:“那我千里迢迢远道而来,难道就为了在这毡帐里面躲上几天再回去?”
绮里晔停下了动作,撑起身子打量着她,像是在认真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这倒不错……还真就应该这样,不然即墨缺再多看你一眼,我都忍不住想把他的眼睛挖出来扔去喂狗,再把你连骨带肉地吞下去。”
水濯缨:“……”
突然福至心灵,微微挑起眉,音调也非常不像她地转了一个度,带着一股比绮里晔更加酸溜溜的味道。
“等等……我听说那位西莲娜女王可是名气仅次于你的北地第一美人,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那位女王,所以才把我关在这里,自己去参加宴会?”
绮里晔:“……”
一下子完全变了态度,笑眯眯地十分满意:“这倒是。既然心肝宝贝儿为我吃醋,担心我靠近其他女人的话,那还是跟我一起去宴会吧。”
水濯缨:“……”
……
乌坦举办的五国聚首宴会,傍晚申时在主王帐中开始,主王帐里灯火通明,早就以乌坦国宴的规格,摆齐了丰盛的酒水食物,等待客人们陆续落座。
乌坦的饮食习惯和中原差异巨大,以肉类和奶类食品为主,很少有五谷杂粮。宴席上摆的都是烤全羊、手把肉、扒驼掌、烧罕鼻、奶豆腐、血肠之类,茶是奶茶,酒则是马奶酒和犹如烧刀子一样的烈酒。水果蔬菜有是有,都是从中原千里迢迢运过来的,在这里也只有这种正式宴席上才能见到这些对乌坦人来说十分金贵的水果蔬菜。
为了照顾中原客人的口味,也准备了一些中原的菜色,菜品的烹调上不像乌坦那么粗犷,更加精细讲究一些。这还是可敦汀兰提出来的,萨尔勒粗枝大叶,根本不会考虑这么多细节。
作为宴席主人的乌坦可汗可敦以及王公贵族,自然是最先在宴席上等候的,随后入席的是西陵和北晋两边的客人。
北晋太子聿凛没有来,估计是现在忙着追楚漓分不开身,不过派了北晋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王爷作为北晋的代表。
即墨缺也带了西陵的皇后,是西陵兵马大元帅言豫之女,名为言子衿。言豫早在即墨缺还是璟王爷的时候就一心忠于即墨缺,这位言家嫡女言子衿,显然也正是因此而被选为西陵皇后。
她这时候就坐在即墨缺身边稍靠后的位置上。容貌属于那种端正文秀,但说不上美艳漂亮的类型,很适合一国之母的形象。穿戴华贵得体,但是十分低调,而且一直安静地低着头,一眼看过去就像个规规矩矩打扮起来坐在那里的纸人,比萨尔勒身边的汀兰更加没有存在感。
想来也是,即墨缺的皇后必然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这种文静端庄,贤良淑德的女子才能坐在这个后位上,绝不可能选一个性格鲜明有血有肉有脾气的女子来给自己添乱。
这之后入席的是罗胤女王西莲娜。她的后面跟着四位侍女和若干使臣,一进主帐大厅,里面顿时就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叹声和抽气声。
西莲娜果然不愧有北地第一美人之称,的确有倾国倾城的绝色美貌,一出场便是光彩夺目,艳压四座。
她的个子比中原女子要高出不少,当然也可能是裙下穿了高跟鞋子的原因,走过来仪态万方,显得气场格外矜贵高傲。一身古典巴洛克风格的纯白色礼服长裙,裙摆被撑得极大,上面遍布繁复细密的暗银色刺绣,缀满了华丽到浮夸的珍珠、丝带和蕾丝褶边。头上戴着一顶镶嵌钻石、红宝石和祖母绿的罗胤皇冠,长长的金色卷发从脖颈边和后背上披下来,光泽耀眼。
容貌极为冷艳。雪白的肌肤,鲜红的嘴唇,细长的眉梢画得高高吊起,一双美眸并非中原人的黑褐色,而是明亮的湖蓝色,周围染着深色的眼影,使得眼睛更加深邃有神。面部轮廓比中原女子要深,鼻梁高挺,前额饱满,有着鲜明的立体感。
目光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过来,都带着一种傲然俯视的感觉,但这种傲然并非盛气凌人,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矜持高贵的姿态。令人由衷叹服,心存敬畏,只可远观而不敢亵玩。
乌坦可汗萨尔勒最是一脸震惊痴迷的神色,目光简直像是粘在了西莲娜女皇的身上,挪都挪不开,眼里几乎要冒出绿光来。
西莲娜女皇刚刚到达库里城的时候,他也到了王帐门口迎接,但那时候西莲娜女皇刚刚从马车上下来,身上裹的是一件路上遮挡浮尘风沙的灰色大披风,脸上也戴着面纱,把容貌遮得一点不露。他根本不知道西莲娜女皇竟然如此美貌。
他喜欢的本来是中原南方温婉秀美的女子,但现在西莲娜女皇这种冷艳耀眼的美貌,突然间给他的震撼力实在太大,简直是惊为天人。就好像一个天天喜欢喝清淡米粥的人,有一次突然吃到蜜汁火方这样浓郁而又鲜美的名菜,顿时为之惊叹倾倒,这才幡然醒悟自己口味太窄,没见过世面。
主帐大厅里许多男人都是如此,目光控制不住地偷偷往西莲娜女皇的身上瞟,只是表现得没有萨尔勒这般露骨而已。
西莲娜女皇仿佛是对这种场面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还十分享受,走进大厅的时候脚步放得格外慢,姿态也更加动人,让周围众人有足够的时间充分欣赏她的美貌。
走到大厅中央时,西莲娜女皇款款站定,跟在她身边的一位女官才开了口。
“乌坦可汗、西陵帝后、北晋康王,这是罗胤女皇,西莲娜耶萨尔。”
女官清晰的声音响起,萨尔勒这才猛然从西莲娜女皇的美貌震撼中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一下子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语无伦次。
“对对……西莲娜女皇到了……欢迎女皇来到乌坦!女皇的位置在这边!请这边坐!”
西莲娜女皇对他这种反应似乎也是司空见惯,微微一笑,红唇优雅地轻启。
“很高兴见到乌坦可汗、西陵帝后和北晋康王。”
这句话她用的是中原语言,说得比那些罗胤使者好得多,字正腔圆,听不出丝毫的生硬口音。
她的声音倒是跟她的冷艳外表不一样,音色柔软中带着一点点天生的娇媚,虽然语调仍然矜持而高贵,但这种娇软的音色却从高贵里莫名地带出一丝诱惑的感觉来。
萨尔勒在她这一句话之下,更是感觉全身骨头都酥了一半,难以相信世间竟然有如此尤物,以前他喜欢的那类温婉美人,相比之下顿时显得索然无味。
“还不快服侍西莲娜女皇入席!”萨尔勒赶紧催促宴席上伺候客人的那些侍从,“女皇喜欢喝哪种酒?我们这里有马奶酒、草原白、红云酒……”
汀兰看着名分上是自己丈夫的萨尔勒对着别的女人大献殷勤,面上仍然带着温淡优雅的微笑,轻声道:“……我们还有从中原运过来的果酒和花酒,酒性温和,最适合女子饮用,女皇可以尝尝。”
“对对!还有中原的酒!”萨尔勒被汀兰提醒,连忙补充道,“这些酒都给女皇备上,女皇每样都试试看,喜欢哪一种就喝哪一种!”
西莲娜女皇落了座,色泽鲜艳的薄薄红唇仍然保持着那一弯矜持完美的弧度:“多谢乌坦可汗的盛情款待……”
她话未说完,王帐大厅外面再次出现了一对人影,缓缓联袂而来。
整个大厅里瞬间一片寂静,像是有人把所有声音彻底关掉了一般,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动静都听得见。
如果说刚才见到西莲娜女皇进来时发出的声音,是见到人世间的绝色美人而震撼惊叹,那么现在走进来的这一对,则是犹如云端之神天外之客,令人一见之下神魂俱醉,惊为天人,连震撼都不知该如何表达。
所有人都忘记了自己正在说的话,脑海中近似于一片空白,视野里周围的景物仿佛也化为一片黯淡模糊,只有大厅中央并肩而来的那一对人影。
绮里晔那一身浓墨重彩的锦衣华服,比他三年前在崇安榴月宴上穿的还要繁复华丽,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变态程度。极长的玄色广袖和衣裾在身后逶迤开去,上面铺满层层叠叠的赤红刺绣,金彩辉光濯濯闪耀,犹如极盛的繁花一路盛开十里,纵情淋漓地挥洒着世间最为浓烈的颜色和最为璀璨的光芒,恣肆而又疯狂。
那时候他逼着水濯缨穿了一套最不起眼的暗色素面宫装,而这一次,水濯缨穿的衣裙奢华艳丽得跟他不相上下,并且明显跟他是配套款。相同的颜色、刺绣和饰品,相近的裁剪式样,同样华光熠熠,艳色灼灼。头发上戴的是一整套鸽血红和石榴石头面,价值连城的宝石闪烁着变幻的光芒,比大厅中最明亮的灯火还要耀眼夺目上几分。
两人联袂走来,一高大一纤小,一妖艳一灵秀,般配得仿佛一双浑然天成的同心玉璧,任何多余的东西都无法插进他们之间。重重叠叠的华光艳色相互映衬,就像是天地间所有瑰丽灿烂的霓虹霞锦在这一方空间中层层聚散,又像是一匹缀满了琉璃珠玑的华章锦绣在众人的面前缓缓铺开。
那两张不可思议般的倾世容颜,根本不似人间能有的瑰姿绝色,万千风华分明是来自于红尘之外,而又降临在红尘之中,惊鸿一瞥之间,仿佛已是千秋万载。
水濯缨在崇安的时候,除了正式场合以外,只要她出去在外面露脸,绮里晔都不乐意她穿那些华丽鲜艳引人注目的服饰,或者干脆就让她戴人皮面具。她自己身为一个现代来的人,本来也不习惯太过繁复厚重的古装,更不喜欢插着一头黄烘烘沉甸甸的首饰,能穿简单点自己宁愿简单点,所以从来没有抗议过。
她在绮里晔面前的时候,绮里晔倒是会让她专门穿衣服给他看,不过这死变态逼着她穿的那些衣服都是不可描述的情趣装,而且一穿上去就免不了又是几个时辰下不来床。
她也不知道绮里晔什么时候给她定做了这么一套跟他配套的情侣装,今天才见他第一次拿出来,想来应该就是他为了在这种场合秀恩爱而准备的。
绮里晔之前说他要是碰其他女人的话,她也必须吃醋,现在宴会上有这么一位美名远播的西莲娜女皇,果断被水濯缨拿过来第一次表现了她的醋意。这顿时让东仪皇帝老人家心情大好,不再打算把她关在毡帐里面,但必须要穿这一身情侣装才能出席宴会。
“心肝宝贝儿……”
绮里晔稍稍靠近水濯缨的耳边,声音压得很低,语气里充满了戏谑的恶意。
“你看……偶尔穿得暴露点也不错,周围有不少人都在盯着你的脖颈看呢……”
水濯缨暗中咬着牙,狠狠瞪了他一眼,只觉得耳朵发热脸上发烫。
周围的确有不少人的目光落在她露出来的脖颈上,但那根本不是男人看女人的那种贪婪觊觎的目光,而是:“卧槽这这这是什么鬼!”
水濯缨的上装衣领设计得很开,脖颈、锁骨、前胸和两边小半部分的肩头都露在外面。当时她看见绮里晔让人拿出这套华服的时候还觉得奇怪,绮里晔这是抽了什么风才会让她穿这么暴露的衣服,尤其是在即墨缺也要参加宴会的情况下。
然后绮里晔立刻就让她知道了原因。不由分说地压着她,在她的脖颈和肩膀上一顿乱啃,在她会露出来的这些地方上,全都留下了累累的红色吻痕甚至是齿印。被雪白的肌肤一衬,显得更加清晰分明,想不看到都难。
因为衣领开得大,她身上这些痕迹简直就像是招摇过市一般,再醒目不过地昭示着她的身上刚刚发生过什么样的暧昧香艳事情。
绮里晔肯让她露出这么多地方给人看,为的就是展示这些不可描述的痕迹。以这种丧心病狂的变态方式赤果果地向所有人,尤其是即墨缺宣布,只有他能在她的身上留下这些痕迹,只有他有权占有她。她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