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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时候喜欢叫苏念妈妈,有一次被他说了一顿,然后连夜就跑去了苏念的家里,在那边睡了一夜。他当时跟他说,苏念不是他的妈妈,以后要是有了自己的宝宝,也不会喜欢他叫她妈妈,以后只能乖乖叫Elian阿姨。
他红着眼睛反驳,说他在梦里看到的妈妈就是苏念,为什么不能叫妈妈。
秦墨一瞬间的失言,秦煊的妈妈是谁,他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他不想让秦煊知道,其实他的生日同时也是他妈妈的忌日。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个带着血色的晚上,他的妻子带着一生的遗憾,永远闭上了眼睛。
难产、大出血,秦煊出生还没有一个小时,她就没了呼吸。
秦煊在很多时候,都会从梦里哭着醒来,嘴里喊着妈妈,一开始,他们父子并不亲近,后来苏念的出现,才有些缓和。
第一次听到秦煊称苏念为妈妈的时候,他非常生气,但更多是气他自己,他没办法开口告诉秦煊事实,所以一直都让他心里有那样一个缺口。
等到那个缺口被苏念慢慢补上,他开始有些动摇,和苏念相处久了,他对她也慢慢有了好感,这是在秦煊的妈妈走后,他唯一对别的女人感兴趣,或许他们三人还真的能够组成一个美满的三口之家。
只是那次过后,秦煊不再叫妈妈了,苏念还和往常一样对他好。秦墨没想到,他把这声妈妈藏在了心里,也藏在了他的画里。
因为前一晚失眠,苏念第二天睡到了十点才被手机的铃声吵醒。
她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只伸出一截手臂出来,在床头柜上胡乱地摸了摸,摸到手机,来电显示也没看,手指一滑就放到耳边。
“Elian……”话筒另一边是秦煊有些迟疑的声音。
“煊宝,你这么早就起床了?”苏念闭着眼睛,声音里困意十足。
秦煊本来是有些担心的,因为昨天的事情他一直在心里别扭着,不知道怎么开口跟苏念道歉,但是听到苏念和平时一般无二的口气,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低头看看手里提着的爱心早餐,然后对着电话撒娇,“我不仅起得早,还给你带了早餐,是我亲手为你做的哦,你现在还想懒床,不给我开门吗?”
“你现在在我家门外?”苏念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睡椅顿时醒了一半。好丢脸,居然脸一个小孩子都比不上,他才五岁啊,居然还亲自给她送早餐!
“是呀。”
得到了秦煊肯定的回答,只对着电话说了“等我五分钟”几个字,苏念飞速下床,整理好床铺,然后跑到洗手间一阵折腾。
五分钟后,苏念一身清爽打开公寓的门,然后看到秦煊左手提着一个三层的饭盒,右手抬起放在眼下,视线落在手腕处的手表上。
“正好五分钟,Elian,你是掐着时间开的门吗?”
“我向来最守时。”苏念偏过身子,让秦煊进到屋里,然后拿了一双可爱的动物拖鞋给他。
秦煊其实超级超级排斥这种可爱的东西,但是为他准备的是苏念,就另当别论了。他乖乖地换上动物拖鞋,然后踮起脚将饭盒放在餐桌上,再一层一层地分开放好。
“饺子是我亲手包的哦,里面是你最喜欢的玉米虾仁馅,我试了一个,超级好吃!” 苏念看着秦煊很认真地跟她介绍早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秦煊反射性地鼓了鼓脸颊,继续指着另一个餐盒说:“阿姨帮我磨的豆奶,又香又醇,还有啊,这是饭后甜点,也是你最爱的水果沙拉!”
“太丰盛了,谢谢煊宝!”苏念捧着秦煊的脸蛋,狠狠亲了一口,看到秦煊小朋友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开始了她丰盛的早餐。
吃完早餐,秦煊说想看刚上映的迪士尼动画片,于是苏念又带着他来到了电影院。
看完电影正好是午饭时间,秦煊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是不会来吃饭,不用准备他的。
秦墨本想着,你们看电影不叫上我,中午吃饭我可以到场吧,被秦煊一句“爸爸你平时安排了那么多工作给Elian,她好不容易有时间了,我希望和她独处”给噎回去了。
苏念和秦煊吃完午饭出来,正商量着下午要去哪里玩,就被拐角处突然冲过来的一个人撞到了。
苏念连忙把秦煊搂在怀里,等到那个人跑过去,她低头紧张的问秦煊有没有事,见秦煊摇了摇头,才放心的扶着他起来。
还没有完全站起来,苏念的耳边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昨天在海洋公园的那个小女孩,因为她叫妈妈的样子一直都在她脑孩子里,所以对她的声音也非常熟悉。
“爸爸,你等下一定要帮我抓好多好多小黄人,然后我就可以组成一个小黄人足球队了。”小女孩和爸爸撒着娇,声音娇软可爱。
“那你和爸爸交换一个条件,下午只可以吃一个冰淇淋球。”回应着小女孩的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声音,而这个声音,让苏念的所有动作都僵在了原地。
“Elian,你怎么不动了,是不是刚刚被撞伤了?”秦煊被苏念揽在怀里,很快就感觉到了她动作的异样,抬起头便看到了她瞬间苍白的脸色。
苏念的脑子里轰轰作响,她想站直身体看看刚刚走过去的那一对父女,却发现自己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根本就没办法回过头去。
而思思是此时正坐在了穆修远的左手臂上,背对着他们和穆修远说这话,所以也并没有留意到苏念这边的动静。
苏念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然后慢慢地直起身子,朝秦煊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这时,在穆修远和思思走过去后,又有两个穿着商场工作服的女人在议论着他们,而这些话,正好又被苏念听到了。
“刚刚走过去的那个男人是穆氏的穆修远吧,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么帅!”
“是啊,不仅帅,还是超级奶爸,我看他每周都要带着女儿过来玩,而且每次都是抱着她走的,都舍不得让她走路。”
“这么漂亮的女儿,肯定是要放在心尖上宠的咯。不过,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女儿的妈妈出现,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可以这么幸福,生下了穆少的女儿。”
“五年前不是都在传穆家小小姐的生母是林茜么,而且我看到过林茜,她那个时候确实是大着肚子的。”
“那这样看来,穆少还真是痴心一片,我听说林茜和他是亲梅竹马,只是后来的一场车祸,她误以为穆少不能生孩子了,就甩了他,没想到啊,最后穆少的女儿,还是林茜生的。”
……
她们越走越远,后面聊了什么也听不到了,但是当苏念听到那句“穆家小小姐的生母是林茜”的身后,心里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似的,生疼生疼的。
原来,五年前,她的孩子死了,而林茜的孩子却生下来了,成了穆家的小小姐,穆修远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呵呵……”苏念的嘴角浮起一丝自嘲,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希望她第一胎能够生个女儿,他亲手为这个女儿不知婴儿房,什么都亲力亲为,到最后,享受到他疼爱的人,却是林茜的女儿。
这是多么的讽刺啊,这么多年来,她几乎每天都被那个痛苦的下午折磨着,大喊着从梦里醒过来,四周的安静告诉她,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爱人,也没有了宝宝……
她恨穆修远,但是又不想恨他,因为有恨就代表着还有爱,而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爱他了。
她回到北城,回到这个曾经给她带来痛苦的城市,也想过总有一天,他们会相遇的。
那时候他应该已经有了温柔美丽的妻子,甚至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但是她想不到,他真的有了女儿。
因为林茜的挑拨,她才会早产,导致胎儿窒息在腹中,最后都没能来到这个世界上,而他明明知道这一切,却把林茜的女儿捧在手心里,宠成了公主。
秦煊站在一边,看着苏念痛苦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秦墨。
秦墨很快就赶过来了,因为秦煊也不知道苏念为什么会这样,所以跟秦墨解释了半天都没解释清楚。秦墨在驾驶室的后视镜里看到车后座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的苏念,眉头深皱。
车子开到苏念的楼下,秦墨和秦煊本来是要送苏念上楼,没想到车一停,苏念就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对他们说:“我今天想一个人静一静,秦墨,你先带煊宝回家吧。”
“那,我等下给你送晚饭过来,好不好?”秦煊趴在车窗上,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苏念。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呢,还要你这个五岁小孩来是送早餐,送晚餐?放心吧,我等下自己解决,你回家好好休息,听你爸爸的话。”
苏念揉了揉秦煊的头发,然后朝秦墨挥挥手,转身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