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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唐欢欢一声黑衣堪显凌弱,苏子辰走在她身侧不断叮嘱提醒,句句不离小心为上,看着唐欢欢一个劲的点头,墨城君走在两人身后,紧凝着那身形瘦弱之人。
“墨城君,妙一就麻烦你了。”
闻言,墨城君淡淡看了唐欢欢一眼,“我尽量。”
听闻此言,唐欢欢并没与他计较,此刻她的心思全都放在前方的斩台,不过片刻,四周的人越来越多,斩官的出现意味着犯人马上就会被提押,唐欢欢心神一凝,突然感觉胸口一阵闷热。
她强压着胸口的灼热凝神屏息,片刻便将那股不适压了回去。
“快看,来了来了,那个就是辽国王爷。”
闻声,唐欢欢倏地抬头,就见一辆囚车行进人群,里面的人一身麻衣,身上无尽的鞭血痕迹,他垂着头,发丝凌乱,如若不是站着,根本看不出一点活着的迹象。
“都说这辽国的荣王如何如何厉害,最后还不是被我们大公主抓回来了,要我说啊,那辽国王爷就是浪得虚名,连个女人都打不过,还敢出兵我们东晋。”
“可不是吗,瞧瞧这眼下出了事,辽国可是连个使者都没来过,就这样任由他自生自灭,你说那辽国皇帝也够狠心的啊,自己的儿子都会见死不救。”
“那是因为他儿子多,若是换做我们九皇子出了事,咱们陛下就是翻过天来也得救。”
“你们……”听着这些话,唐欢欢气得不行,正打算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突然一只强劲的大手将她的手臂扯住。
唐欢欢愤恨抬眸,就见墨城君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说:“你是想打草惊蛇吗?”
眉心倏颤,唐欢欢咬了咬牙,忍了下来。
墨城君低眸看了一眼那紧到发抖的手,而后再次开口,“抖成这样还能救人吗?”
唐欢欢手一抽,“谁说不能,我这就救给你看。”
看着唐欢欢突然跃身而起,直奔被人拖上邢台的人,墨城君只得一叹,脚下轻点,随后跟上。
“来人啊,有人劫囚。”看到空中腾跃而起的两人,监斩官惊愕之下一声高叫,顿时无数官兵围剿而来。
闻声,唐欢欢冷眸一撇,突然掉头直奔刚刚嚷叫的监斩官而去,墨城君见此微微一怔,却也顾不得这么多,只能暂时绊住眼前的这些官兵。
轰隆一声,监斩台前的桌子被踢翻,唐欢欢一把扯过面前抖如筛康的斩官,喝道:“劫囚?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谁是囚。”
唐欢欢猛地将人一甩,手上一股金气顿时凝起,脚下一勾,一块斩牌飞起直落她手,嫣红的唇冷冷一扯,手中斩牌倏地飞出,横插斩官脖颈,那斩官当场毙命。
银光一闪,身后七八个官兵不知何时出现,同时挥刀,还没等唐欢欢来得及反应,手臂被人一扯直接甩于身后。
墨城君一脚踹飞一个官兵夺下他手中的刀,转身的一瞬,刀刃划过,锵锵声接连响起,而后就见几把刀同时断裂,而那几名官兵定在那里站了半瞬不过,忽的,脖颈瞬间断裂。
墨城君将唐欢欢往外一推,“快去救人。”
闻言,唐欢欢转身朝着满身血痕的人而去,内心的激动随着她走近的步伐愈发难以抑制,看着拦在宫洺身前的几个人,唐欢欢紫眸一凛,手一甩,几枚银针嗖的飞过,直中几个人的眉心。
随着那些官兵的倒下,体虚的人无力支撑瘫下身子,见此,唐欢欢顿时一惊,快步上前,“宫洺!”
闻声,那早已无力的人慢慢抬起头,隔着凌乱的发丝看了她许久,唐欢欢伸手将他的发剥开,然而当她看到他的脸那一刻,脸上顿时失去了所有色彩。
看着那张脸,唐欢欢慢慢开始摇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你?南影,为什么会是你?宫洺呢?宫洺在哪?”
南影此刻虽为虚弱,但他发誓自己从没见过这张脸,一个这样陌生的人,嘴里却一直喊着他家主子的名字,他微微蹙眉,无力开口,“你是谁?”
伴着决堤的泪,唐欢欢颤抖着起身,她四处而望,希望她要找的人就找这里的某处,周边的嘈杂声让她的脑子里不住的嗡响,胸口的沉闷感愈渐强烈,突然,吼中一暖,一口鲜红顺着嘴角溢出。
脚下一软,身子却被身后的人扶住,墨城君拥着那无力的身子,不禁急道:“你没事吧?”
“宫洺……宫洺……他不在这里……”
唐欢欢落泪的喃喃,而后再次将目光落在了南影的身上,她推开墨城君扶着她的手,慢慢的跪坐在南影的面前,死死的拉着他受伤的手臂,“告诉我,宫洺还活着,他没有死,他没有死是不是?”
南影实在不知这个陌生的女人为何会这般,他抬头看了墨城君一眼,而后说:“王爷没死,他逃出去了。”
闻言,唐欢欢哭声一顿,紧抓着他的手慢慢的松了下来,她破涕为笑,低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突然,一道白衣落下,苏子辰掩面而来,他一把将瘫倒的唐欢欢拉起揽进怀里,转而看着墨城君说:“快走,她怕是撑不住了。”
墨城君将南影扶起,几人正准备走,却看到又一大批官兵蜂拥而来。
墨城君看了一眼已经昏厥的唐欢欢,无奈一叹,“你带她先离开,这里交给我。”
闻言,苏子辰突然一笑,“还是一起走吧,我已经安排好了。”
话落,一阵笛音响起,那萧竹之音伴着浑厚的内力,传入耳中不禁让人血气倒涌。
“萧音?”墨城君稍显惊讶,之前他并没有听苏子辰说会找人帮忙,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主力只有他和苏妙一,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苏子辰早就在暗地里准备好了一切。
看这那些官兵因笛音而各个痛苦抱头,缴械在地,苏子辰与墨城君两人相视一眼,而后一跃而去……
——
劫了人,他们几个自然不能再住客栈,一处荒屋,苏子辰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南影身上的伤口,并给他服下唐欢欢早已准备好的一颗丹药。
南影曾经在聊城见过苏子辰,可是他万万想不到,如今再见他会变成救他的人,心中的疑惑不尽,但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相问。
一旁,墨城君坐在燃起的火堆前看着昏睡的唐欢欢,许久,他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苏子辰起身来到唐欢欢身边,将那盖在她身上的貂绒斗篷往上提了提,“她身子不好你应该知道,为了救人,她以精气封穴,强抑体内病因,这几日来她频频恼怒,精力耗尽,也不知何时才能醒过来。”
闻言,墨城君不禁开始陷入沉默,他之前就觉得她的病好的太过突然,原来她竟是用这种方法来换取自己几日的安康,可是如此一来,他就更加怀疑她的动机,她救人也就罢了,居然还能舍命到这种地步,若只说是受人所托,他是说什么都不相信的。
南影拖着伤重的身子走近,他再次确认似的看了唐欢欢一眼,确定自己真的没见过她,转而看向苏子辰问道:“这位姑娘到底是何人?她口口声声的叫着我们王爷的名字,可是在我的印象中并没有见过她。”
看着那张妖冶异常的脸,苏子辰心中不由感叹,她如今变成这个样子要来怪谁?
如今她已面目全非,即便今日真的将宫洺救出,那么又有谁保证宫洺会认出她?倘若连他都认不出,那她这般舍命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是苏妙一,你没见过她,也许你们王爷见过,不过话说回来,今日在斩台上的人为什么会是你,你们王爷呢?”
“我们在回京的路上遭遇埋伏,王爷负伤被捕,途中一个被人收买的官兵突然送了封信,信里写着李代桃僵,正好那时真正见过我们的人也不多,干脆我就假扮成我们家王爷,而我们王爷就趁机离开了。”
听闻此言,苏子辰甚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你可知给你送信的是何人?”
南影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那个被收买的官兵在第二天便在没出现过,我就是想问也无从问起。”
这是说起来有些邪乎,他们被伏击之事他是过了那么久之后才得到的消息,可是有什么人居然比他们琳琅阁下手还要快,竟然在中途就已经知道宫洺被抓之事,并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掉包。
苏子辰怎么都想不通,他转而看向墨城君问,“墨城君,这件事你怎么看,会不会是有人另有目的?”
闻言,墨城君微微垂了下眼眸,“不管这人是何目的,我都觉得他没有害人的意思,不然的话又何必大费周折的将人救走,直接不管,任由他自生自灭岂不是更好。”
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苏子辰若有似无的点了下头,突然感觉身旁的人动了一下,一惊之下他赶忙敛回思绪,“妙一,你醒了吗?”
面前的火堆烤的她脸上有些发烫,睁开眼,琉璃般的紫眸里尽是炎炎火光,眼眸轻抬,她看向南影,弱弱问道:“宫洺在哪?”
这微弱之言一出,墨城君不禁看了她一眼,南影为难的看了看苏子辰,又看了看墨城君,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苏子辰轻叹一声,出言安抚,“你放心吧,他逃出来了,并没有落入东晋人的手中,你现在的身子不适合再去想这些事,现在最首要的就是先将你的身子调理好,他那么大个人了,定是会将自己照顾好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沉重的喘息像是一场大战过后的疲惫,唐欢欢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可不可以让南影跟我们一起回去?”
“可以,南影跟我们回去后,先跟墨城君一起去北堂,我已经跟墨城君说好了,他也已经答应了。”
唐欢欢心里想什么苏子辰再清楚不过,她如今身子这般,他又岂敢让这些琐碎的事来烦扰她。
闻言,唐欢欢轻轻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墨城君,“麻烦你了。”
“无妨。”
紫眸轻阖,唐欢欢再次睡去,看着她这般模样,三个男人心中思绪各异,整整一夜,苏子辰始终在她身边守护,即便是累了也不过是闭上眼小睡一会,而墨城君则是坐在一旁,看着那张妖娆的容颜,整夜都没有离开过视线。
琳琅阁
唐欢欢一言不发的站着,苏子辰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便准备搀扶她回房,南影突然跟他们一同回来,各长老心中虽为顾忌,但墨城君在苏公面前开口要人,他们也实在也不好说什么。
正欲离开,门外一个家徒带着一个小童走了进来。
“苏公子!”
一声高唤,身后的小童笑颜一展,大步上前,看着眼前的人,唐欢欢眼眸一缩,“绿绣?”
绿绣一身男装,满面土灰,她看了看唐欢欢,半晌过后猛地一惊,刚要开口,却被身后的南影惊愕的打断,“绿绣姑娘?你怎么会找到这来?”
绿绣闻声回头,见到南影,又是一惊,“南护卫?你……”
话没说完,又发现站在南影身边的墨城君,绿绣蹙着眉仔细看了看,而后小心翼翼的问:“荣王殿下?”
闻言,墨城君眼眸一缩,而南影的脸色也稍稍变了变。
“他是墨城君,北堂堂主。”唐欢欢费力开口,打断她的胡言乱语。
几个月不见,这丫头莫不是疯了,居然能将他认作是宫洺,他脸上的那块铁从早到晚的带着,说不定是面目可憎所以才不忍见人,宫洺的那张脸可是她最为骄傲的,他才不会带那破东西呢!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绿绣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目光始终在打探墨城君面具下的面容,在她的印象里,南影只对他家主子是这副追随之状,倘若他不是荣王,那南影又怎么会在这里?
“绿绣姑娘,你怎么会来这?”南影没有因她的疑惑而忘记追问,她的出现实在让他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她家小姐的死讯他们是在三个月之后才得知的,而且这三个月里据说她和两个孩子全都音讯全无,如今她突然出现在琳琅阁,而且是只身一人,那么,那两个孩子呢?
“我们家小姐与苏公子是旧识,小姐出事以后,是苏公子将小姐的尸身带回来安葬,而且……”绿绣回头看了唐欢欢一眼,虽然眼前的人已面目全非,但她仍是知道,这就是她家小姐。
“而且我家小姐与姑娘甚为交好,小姐出事前有交代过,如果走投无路,大可来这投奔姑娘和苏公子。”
闻言,唐欢欢不着痕迹的勾了下嘴角,真是不枉她把她带在身边这么多年,这谎话胡扯起来还当真是没有一点破绽。
“那两个孩子呢?不是说你们是一起离开的吗?”身为宫洺的身边人,南影自然早已知道两个孩子的身世,那两个孩子如今也算是他的小主子,没了娘亲又不在亲爹身旁,他自然是免不了担心。
说到孩子,绿绣不禁沉默了一下,“小少爷和小小姐……他们……他们说有些事情要做,不要我跟着,所以我就一个人上这来了。”
闻言,南影顿时一惊,“你说什么?你居然让他们两人自己流落在外?”
南影的一声叫嚷,吼的绿绣面露苦色,见此,苏子辰不禁开口解围道:“你放心,两个孩子不会有事,他们既然让绿绣回来,定是嫌她碍事,你不必太过着急,我会派人去找,你安心养伤吧!”
“养伤?”绿绣惊讶一声,上下打量了南影一番,问:“南护卫受伤了吗?对了,为何这里只有你一人,王爷呢?”
众目睽睽之下,绿绣一口一个护卫王爷的,说的那些长老的脸早已变了颜色,然而绿绣自己却浑然不知,还是句句相问。
唐欢欢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先别问了,南影需要休息,有什么话往后慢慢问,我也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你先随我回去吧!”
听闻唐欢欢这虚弱之声,绿绣这才反应到她的不对劲,她转身来到唐欢欢身侧仔细的扶着,“姑娘慢点,我这就陪您回房。”
……
房里,绿绣哭的泪眼婆娑,唐欢欢乏累至极实在无力相劝。
“小姐,你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不早点叫我回来,您一直书信都说自己伤的不重,奴婢还信以为真,我真是傻。”
唐欢欢靠坐在床/上,无力一笑,“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能有命活着已是万幸,不剥我一层皮,阎王又岂会舍得放我回来?”
这话说的也没错,可却仍是止不住绿绣那坏了闸的眼睛,豆大的泪就跟不要钱似的使劲的往下砸,“可是小姐伤成这般,不但不让我们知道,还拖着这重病的身子去救人,您不怕出事,难道也不想想小少爷和小小姐吗?”
“明知他有事,我又岂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既然已经从阎王那夺过命,就不会轻易在还回去,我不说是因为怕你们担心,瞧瞧你这哭天抹泪的劲,若是在那两个小家伙面前,他们定是会笑你了。”
绿绣鼻子一吸,低下头嘟嘟囔囔的说:“可就是我不哭,他们还是嫌我碍事把我撵回来了,小姐,我没有按照你的吩咐留在他们身边照顾他们,你不会生气吧?”
妖冶的面容浮起一抹淡淡的轻笑,唐欢欢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她心里清楚,那两个孩子将绿绣撵回来并不是因为怕她打扰他们,而是因为他们放心不下自己,那两个小家伙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总归是会担心的,夺命之术,她虽然对他们说的信誓旦旦,但以他们两个的心思,又岂会真的相信她不会有一点损毁。
这时,苏子辰端着药碗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进来的人,绿绣赶紧抹了抹脸上的泪,起身接过药碗,“有劳苏公子了,这段时间多亏了您对我们家小姐的照顾,不然的话,真的不知道我家小姐会变成什么样。”
闻言,苏子辰温和一笑道:“不必这么客气,照顾她是我心甘情愿的,况且她现在的身份是琳琅阁的圣女,也是我苏子辰的妹妹,照顾她更是无可厚非。”
绿绣抽嗒着,轻轻的搅着手中的药,待凉了些才一点一点的喂给唐欢欢,见此,苏子辰不由一笑,“你来了也好,最起码有人可以看得住她,不然阁里的那些个丫头一转眼就能把人看丢,你来了,我也能省些心思。”
这话不禁让唐欢欢看了他一眼,她才不相信他能做到省些心思,她的确是喜欢往外跑,可最远也没走出过阁里,他整日像看犯人一样的看着她,这哪里是她不让他省心,明明就是他自己找罪受。
“对了绿绣,以后在人前你不可再叫她小姐,她现在是苏妙一,是琳琅阁的圣女,按你的话讲,她是你家小姐的好友,可千万不能在人前说漏了嘴。”
苏子辰的话说到了点子上,这刚好也是唐欢欢想说而没来得及说的。
绿绣点了点头,郑重道:“我知道了,往后不管人前人后我都不会再叫小姐,只唤姑娘,苏公子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将苏姑娘的身份暴露出去的。”
说到这,绿绣想了想又说:“可是,南影护卫那边……”
“暂时也先瞒着吧,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况且他现在也不知道他家王爷身在何处,即便是说了也不过是多一个人担心罢了。”
绿绣点了点头,觉得这话在理,既然说与不说没分别,还是不要落下把柄比较好。
“那好吧,但是我觉得他一定会来找我问些什么,就盼我不要说错话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