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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马,洗司马!”几个孩子牵着大人的手又是跳,又是笑。
“死马怎么洗呀?”最小的孩子才五六岁,把司马听成了死马,奶声奶气的问道。
周围的人笑得更欢实。
“洗少司马喽。”一个壮汉大概是和兵部侍郎有仇,放声大吼。
看热闹的大人也成孩子了,又是跺脚,又是笑闹,“洗少司马喽,洗少司喽。”那个“喽”字,有意发成了“娄”的字。
兵部右侍郎姓娄,是个靠裙带关系上去的贪官,风评极差。有了这么个嘲笑他的机会,闲人们岂肯放过?尽情发泄起对娄侍郎的怨气。
“这两个少年外地的?有胆色啊。不光有胆色,还聪明机灵,口齿伶俐,别人笑话他们的大伯洗马,他们便顺手洗起少司马了。”“对,又胆大又机灵,好样的!”人们纷纷夸赞这两名外地少年。
洗马是司经局的洗马官,掌管经史子集四库图书的刊缉贮藏(大体上相当于现在的国家图书馆馆长),属清贵之职。这些个豪门子弟偏偏故意曲解,说白晨光是洗马的,白玉茗反口相讥,索性连少司马之类也一匹一匹洗了,这个反击可以说是相当漂亮,也相当有力。
“两个外地来的野小子,少在这儿胡说八道!”那绿衣娄姓少年名叫娄佳,一脚踩在长桌上,抽出靴桶中藏着的一把短剑。
他气极怒极,脸上青筋都跳起来了。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看大爷们怎么教训你俩。”其余的豪门子弟也骂骂咧咧的,撸袖子,摩拳擦掌,故作声势。
“想打架么?就你们这拨酒囊饭袋,我一个能打十个!”白玉茗叫道。
“弟弟你歇着。我一个人能对付他们所有人。”白玉格这做弟弟的充起哥哥,居然也很像那么回事。
“十几个打两个,不要脸!”“欺负外地孩子,不要脸!”“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不要脸,不要脸!”闲人们看不过眼儿了,纷纷发出嘘声。
娄佳一声怒吼,“谁要打这两个外地来的乡巴佬了?小爷我是要教导他们,让他们明白道理!”
“明白什么道理呀。”白玉茗细声细气,不慌不忙,秀眉微扬,轻蔑中带着挑衅。
娄佳被她气的头昏脑胀,面红耳赤的叫道:“小爷是要教导你,少司马是官职,不论匹……”
他这话一出口可不得了,闲人们又一次笑疯了,顿足大笑,“少司马不论匹,少司马不论匹!”
白玉茗也笑得花枝乱颤,“少司马不论匹,那论啥呀?”
娄佳忍无可忍,“气死小爷我了!”拨出短剑,咬牙向白玉茗冲去,迎头便刺。白玉茗作出惊慌失措的可怜相,“我的亲娘呀,可吓死我了,就算少司马不论匹好了,你别动刀动枪呀。”她在这儿耍着嘴皮子,白玉格务实,拎起一个板凳抡过去,正中娄佳手腕,娄佳痛的闷叫一声,短剑落地。
白玉茗眼疾手快矮身滑过去捡起短剑,手起剑落,干脆利落的从板倒凳上卸下两条板凳腿儿,一手将一条板凳腿儿扔给白玉格,一手将短剑扔向娄佳,叫道:“要动手么?好,我兄弟二人就以这两条板凳腿儿,会会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子弟!”
白玉格和白玉茗从小淘气到大的,很知道怎么配合她,拿着板凳腿儿摆出一个漂亮的防御姿势,连连冷笑,“我兄弟二人若也动刀动剑,是欺负你们这些只会吃喝玩乐没一点儿正经本事的窝囊废了。来吧,小爷手中这个板凳腿儿,自会教尔等做人。”
娄佳气得哇哇乱叫,“既要动手,便用刀剑,板凳腿儿算什么武器!”
白玉茗忽闪着大眼睛,诚恳的告诉他,“我这是为你着想,免得令尊白发人送黑发人。”
娄佳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白玉茗这话是什么意思,手啰嗦,嘴啰嗦,胳膊也啰嗦,指着白玉茗,好一会儿没说出话。
娄佳这边气昏了头,白玉茗和白玉格丝毫不肯让步,眼看着两边就要打起来了。
“不能让弟弟和小七打架。”白玉莹着急了。
“不能让玉儿和人动手。”沈氏也沉不住气了。
沈氏正要命人前去阻止,却有一名青年到了她身边,低低叫了声“表姑母”。沈氏见这人正是她的表侄贾冲,也就是平阳侯府那个正和白玉莹议亲事的年轻人,不由得又惊又喜,“冲儿,你怎会在这里?”
白玉莹脸上一阵潮红,悄悄后退两步,躲到沈氏身后。
贾冲深深一揖,“表姑母,这事说来话长。娄佳和玉格表弟的冲突正因小侄而起,小侄自会妥善处理,表姑母勿忧。”见那边已是剑拔弩张,不敢耽搁,“表姑母,小侄改日再向您请安。”连连赔罪,脚步匆匆的走了。
沈氏略一寻思,已知道是怎么回事,“莹儿,这娄家和平阳侯府的世子夫人胡氏是表亲。”
白玉莹低声道:“女儿知道。”
沈氏的姨母平阳侯夫人是继室,世子贾弘乃原配夫人所出,三公子贾弼是平阳侯夫人亲生,另有二公子贾弗和四公子贾强两个庶出的儿子。世子贾弘幼时,太夫人尚在,贾弘由太夫人教养,隔辈人亲,做祖母的大都溺爱孙子,贾弘被太夫人娇惯长大,文不能文,武不能武,平庸无能。贾弼从小被平阳侯带到宣府,军营中长大,骁勇善战,三十岁时即被拜为镇北将军。贾弘常恐他的世子之位被贾弼这个能干的异母弟弟给抢了去,事事针对平阳侯夫人、贾弼母子。
贾冲是贾弼心爱的儿子,青年才俊,前途无量。世子贾弘和世子夫人胡氏曾为贾冲做媒,让贾冲娶娄侍郎家的大小姐为妻。平阳侯夫人自然不肯,委婉推辞,但胡氏早已在娄家夸下海口,因为这件事,平阳侯府和娄家一度交恶。
沈氏方才生气着急,没想到这一层,贾冲出现过后,她却是全明白了:这必是娄家有意挑衅,白玉茗和白玉格不甘受辱,才奋起反击的。今天的事,并非这姐弟俩任性胡闹,蓄意生事。
沈氏原本在心中责怪白玉茗,决意回家之后要重重责罚。这时候想清楚了,方才的念头自然也就打消了。
“娘,您快看!”白玉莹惊呼。
沈氏一惊,“怎么了?”随着白玉莹的目光看过去,吓得脸上没了血色。
那帮豪门子弟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起多了位腰佩长剑的青袍中年人。这中年人相貌并不如何出众,衣服也穿得普普通通,但他只是手按长剑随意站在那里,渊亭岳峙,气度雍容,十足绝世高手的气势。
“咱们公平对决,双方各出一人,一剑决胜负!”娄佳双手叉腰,狂妄得简直不可一世,“我方出战的,便是这位剑术大师苏鹤青!”
这回没人骂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不是欺负人么?用苏鹤青这样的高手来对付两个孩子!”白玉莹叫道。
苏鹤青太有名了,有名到连白玉莹这样的闺中少女都知道他。他在深山之中追随名师学习剑术,二十五岁下山,到今天整整十五年了,从南打到北,从东打到西,足迹踏遍大江南北,从无败绩。
让苏鹤青对阵白玉茗、白玉格,还说是公平对决,真不是一般的不要脸。
这举动虽然不要脸,但已经没几个人敢出声讥刺、反对了。
围观的人面带惧色,在无声后退。
苏鹤青拨剑是真要杀人的,人人惜命,没人敢在苏鹤青面前要求公平。
苏鹤青一个人,比这十几个所谓的豪门子弟加起来更可怕。
白玉莹挣脱沈氏,不顾一切冲过去,“成名剑术大师对付两个孩子,这公平么?”
娄佳哈哈大笑,“这有什么不公平的?这两个乡下小土包子若是谈笑之间,也能叫能绝世高手过来助阵,那也算是他们的本事,我无话可说。”冲白玉茗、白玉格叫道:“你俩叫人啊,尽管叫人啊。”
“呸,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们到哪儿找绝世高手过来助阵。你当绝世高手是大白菜啊,遍地都是?”白玉茗嗤之以鼻。
“你们叫不来绝世高手,是你们没本事,可怪不得我。”娄佳得意之极。
苏鹤青缓缓的道:“自己没本事,又请不来高手,便谨慎小心些,莫要任侠使气,随意出头。”
他拨出了宝剑。
那真是一柄罕见的利器,闪着蓝幽幽的光芒,如秋水,如寒霜。
白玉格咬牙,“我来对付他!”
白玉茗不由分说把他拉回去,“爹爹就你一个儿子,你给我老实呆着。这个不死不活的苏剑人交给我了,我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她从娄佳手中夺过短剑,在板凳腿儿上顺手一划,之后两手用力,把板凳腿儿劈成两半,一手一只,意气风气的叫道:“姓苏的,我便以这两个板凳腿儿,来会会你的秋水剑!”
饶是苏鹤青涵养好,这时也是怒火中烧。
他成名之后,还没有遇到过这般看不起他的人呢。
一个小孩儿,拿了两条板凳腿儿,要对敌他的秋水剑!
“不行!”白玉格和贾冲一左一右抢上。
“七表妹回去,这里交给我。”贾冲吩咐。
白玉茗百忙之中转头笑,“嘻嘻,你是五姐夫吧?你能打得过这个苏剑人么?你也没把握对不对,那还是我来吧,反正三个人全都打不过他,那就挑最弱的上,就算打不赢,也羞燥羞燥他的面皮。”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丫头。”高高的二楼,一位长身玉立的公子爷站在光影之后,看不到他的面目,却能看到他在摇头,“怪不得装傻女装得那么像,敢情她就是个傻的。”
这位公子爷感慨过后,挥了挥手。
一个灰色的人影自他身后跳下。
苏鹤青看到这个人出现,竟然惊得连退数步。
“我代白家出战。”灰衣人稳稳的道。
这个人的出现,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
“你是谁?”娄佳叫道。
“他是我请来的高手,名叫任衣灰!”白玉茗何等机灵,不等灰衣人说话,便朗声作答。
娄佳到底还是笨,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任衣灰倒过来念不就是灰衣人么?所以这个乡下土包子根本不认得这个自天而降的帮手?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啊……
娄佳还在为这个问题惮精竭智思虑再三的时候,灰衣人和苏鹤青已经分了胜负。
苏鹤青单膝跪地,双手、胸前点点鲜血,一败涂地。
灰衣人出手实在太快,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赢的。
白玉茗发出阵阵惊呼,“任衣灰你好厉害,你砍这个苏剑人像砍大白菜似的,轻松自如,行云流水!哎,你怎么这么好,特地来帮我啊?你是路见不平拨刀相助还是……”
灰衣人默默指指楼上。
白色的身影,如高山之雪。
白玉茗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更没想到他会出手帮忙,忙要向他道谢。她是真心道谢的,但她心里实在奇怪,为什么这个冰山似的世子爷会毫无原由的帮她,笑得格外讨喜,她诚恳的道:“冰山,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