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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才跌坐在地板上,不是不起来,而是扭了一下站不起来了。
“这么不让人省心!”王明轩叹气后又笑,“怕是以后我家阿棠要时时看着才好!”
小棠蹙眉,这男人又把她当孩子戏谑,还用了这么暧.昧的语气。
垂着眼眸,再不甘愿也只能沉默,入了他的陷阱,小棠知道自己逃不开。
刚才,王明轩在偏院接了个国籍长途,刚和在意大利的简赫吩咐了两句,就见身边有佣人走过,三三两两边走边说,“方文虹和霍启维进了客厅!”
想到客厅里的小棠,王明轩瞬时觉得坏了。
也不听简赫说公司数据报表了,挂了电话,他抬脚就向着客厅走去。
人还没到客厅,就远远听到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瞬间,王明轩的怒意就翻涌上来。
从侧门进了客厅,见小棠脸上没挨巴掌,他这才放下了心。
只是,那孩子在地上坐着一动不动,定然不是有意的,很快王明轩就发现,小棠动了动,蹙着眉头,却没站起来。
九月天地上冷得很,就怕她受了凉。他匆匆过去,将她抱起来,没敢打横抱,怕触及了她脚上的伤,只能托着她的后脑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她。
三楼。
张婶送了医药箱上来,站在门外说,“霍先生问要不要给他看看?”霍启维是医学博士,让自己小姑夫给自己看扭伤,难免有点大材小用了。
她没那么娇贵,不希望别人觉得她恃寵而骄。
王明轩还没说话,就见小棠看着他对他摇摇头。
“不必了。”出门,王明轩吩咐张婶,“传我的话给姐夫,就说自己的妻自己还是管好为妙,不然生出事端,丢的可是他的颜面!”
敢明目张胆地对姐姐姐夫说这逾越的话,方家也就王明轩敢。
坐在竹藤椅上,小棠心里觉得,这人真是有点狂妄。
但她明白,王明轩的张狂是因为他有资本,方氏经营地这般好,全是这人的功劳,方家人看他脸色也是应该的。
知道四少在气头上,站在门外张婶也只简单说了声‘好’就下楼传话去了。
回过头见小棠凝眸看着他,他屈膝蹲下一边打开医药箱,一边问,“想说什么?”
“你这么说小姑夫,不好。本就不是他的错。”
打开一瓶酒精,王明轩听到这话忍不住频频拧眉。这丫头,他这是帮她出气呢,她非但不领情,反而议论起他的不是了。
“觉得这话我不该说?”
小棠点头。
“不知好歹的丫头,这些话我是为谁说的?”这句话问得漫不经心,仰起头,王明轩的视线和她的对上。
幽黑深邃的眼瞳,里面有太多小棠看不懂的东西。
小棠却沉默了,不看他。
“怎么不说话了?”他笑。
笑声自薄唇中溢出来,低哑,迷人。
长指下滑,按住她的脚踝,这次动作迅速,在小棠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利落得脱掉了她的凉鞋。
白.皙小巧的玉足,脚趾圆润如珍珠,透着浅浅的米分晕,让人看了就心生怜惜。
明知道拗不过王明轩,最后还是会被脱了鞋子,可知道归知道,真被他脱掉凉鞋的时候,小棠还是羞窘了。
脚不乏为女孩子身上的敏感处之一,被异性触碰,她难免不习惯。
修长的指指着她脚踝下红肿的那处,王明轩训斥,“都红肿起来了,还不让给看。”
见他脸上有怒意,小棠只能不应声。
可下一秒,眼前的人竟然直接握住了她的脚踝,长指不断向下托住了她的脚底。
温柔的指覆着她冰凉的脚,被他的体温烫到,小棠羞愤至极。
她想挣脱,握着她的人力度有些强制,但很温柔,并不疼。
“乱动什么?再动直接送医院!”
“......”
见她安静了下来,王明轩清隽的眉眼间有笑意,知道她不喜欢去医院。用这威胁小女孩儿,百试百灵。
小棠的脚生的好看,小巧地蜷缩在他的掌心上,像她的主人一样安静。
脚背上没什么,只有几处血肉蹭伤。
拿镊子取了药棉蘸着酒精,王明轩帮她先将脚背上渗出的血丝沾了沾,仔细地擦干净消毒。
“疼吗?”
见她蹙眉,他放缓力度,动作更加轻柔。
酒精透过伤口渗进皮肉里,小棠咬着下唇摇摇头,告诉他,“不疼。”
握着她脚踝的动作故意一个轻微用力,小棠‘嘶’地一声轻吟出声。
“疼吗?”他抬起头,又问了一遍,语气很执着。
这回,小棠点了点头。
“刚才怎么不说疼?”放回酒精,帮她在伤口上贴了张防水透气的创可贴,他蹙眉,“看你下次还说不说谎!”
小棠赫然。
王明轩对她说教,“连家里都会不平静,社会上鱼龙混杂,在外为了生存,说假话不是不行,前提是为了自己好才那么做。可阿棠,在我面前要是为了你自己好,就不许对我说谎!”
她就要成为他的妻,在他面前不需要处处隐藏,小心翼翼的生活。
他要她说真话,王明轩要的是一个真实、鲜活的苏小棠!
小棠坐在竹藤椅上,看着王明轩微微错愕。他蹲在地上,纡尊降贵还低了她一等,这言辞说教中少了冷冽多了温和,就宛若耐心教导女儿的父亲。
“阿棠,我说的话你记着了?”他又问。
小棠自然知道在王明轩面前要是为了自己好就不要说谎,她的谎言,哪一次不是被他一语道破。
王明轩心机重,还能窥探人心,只怕是想隐藏都隐藏不了。
想到这儿,她妥协地点了点头。
“乖孩子!”他夸奖。
小棠赫然,这人又把她当孩子戏谑。
两人虽然心思各异,却达成了少之又少的共识,王明轩的怒气也消散了大半。
取了药油倒进掌心揉开,王明轩在她红肿的脚踝上将药油搓开。药油麻麻的,敷在脚踝上先是感到冰凉,而后越搓越热。
“有点疼,忍忍。”
“嗯。”
庆幸她没有伤到骨头,王明轩长指用力,再心疼她也要把脚上的淤青揉开才行。
小棠咬着唇,没有发出一丝呼痛的轻吟,只是白.皙的额角上渗出的细密的汗珠出卖了她此时其实是很痛的。
灼烫的脚踝伤处此时冰火两重天,她的脚难耐地扭动了一下,却又重新被他的掌心扣住。
知道她疼得厉害,王明轩对她说,“疼,就叫出来。”
她依旧是默不作声。
搓药油是件折磨人的事儿,因为推开淤青的手法要用蛮力,成年男子往往都受不住,这丫头却隐忍着,就是不肯透露一点的脆弱。
药油搓完,像是经理了一场浩劫,收拾好了医药箱,他对她说,“阿棠,老实坐着别动,我先下楼一趟。”
小棠点点头,嘴唇疼的完全煞白。
看女孩儿额前的碎发完全濡湿却没有呼一声痛,王明轩出门前,吻了吻她的额头,“小倔猫儿!”他笑斥。
望着那关上的门,小棠一怔,感觉到额头上刚才的温热,脸上瞬间潮红一片,羞恼起来。
谁是小猫儿?他才是,他全家都是!
这男人,最懂得如何惹恼她!
坐在竹藤椅上,小棠低下头盯着地上的毛毯微微出神。
想起那人屈膝蹲在地上,帮她上药的时候神情柔和而认真和刚刚在客厅里训斥方文虹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时冷时温,时寒时热,性子转换幅度太大,王明轩心思很复杂!
但,小棠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有魅力的人,这样的男人势必让天下女子倾慕,可是,世故复杂如他,内心深处还有几分真情?
驰骋商场打拼,做戏做的太久,王明轩的温情已经多了太多算计。
上周周一。
在诚霖,校园里随处可听盛宇总裁王明轩的绯闻,这个她名义上的叔叔在她的校友之间被当成神话来敬仰。
每每谈起他,无数女孩子都津津乐谈于星际娱乐封面上王明轩揽着影视红星蒋曼的温柔一笑。
那一笑,迷人的太过分!
诚霖的女生,无人不羡慕蒋曼能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无人不醉心于王明轩的那一笑。
可,小棠拿着那本杂志看到王明轩的这一笑,只觉背脊生寒,冷汗直冒。
明明才九月天,她却觉得这寒冷胜过了腊冬。
这本娱乐杂志的日期是八月下旬,艺术系的女孩子不关注财经,她们一定不知道,九月初,某财经杂志上头版,那个前几天还揽着蒋曼笑得一脸温柔的男人,现在化身为刽子手,残酷地将蒋氏娱乐一举收购,将近十年心血尽毁,现在的蒋曼怎一个落魄了得?
那天上午,躺在草坪上,小棠将课本盖在脸上遮住阳光,想到王明轩的笑,她只觉得心生畏惧,手脚都是冰冷的。
王明轩温和对待蒋曼是做戏,收购蒋氏才是真相。
就像现在,和她协议结婚是假,为了获取她22岁能够得到的3%方氏股份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所在。
那个男人,温情是虚假的,笑容是有目的的,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算计。当被利用完后,他的温情收的决绝,收的残忍;被迷惑,被蛊惑,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万劫不复!
伸手拿起桌上阿豪17岁的照片,小棠问照片里的少年:
——阿豪,我不明白,既然虚假,你和他为什么都可以笑得如此温柔眷顾?
窗外不再下雨,九月份天空很蓝。
小棠单脚撑起来,想要把手里的照片放进抽屉里,却没想到碰倒了她来的时候随身携带的挎包。
挎包的拉链没有拉着,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小棠忍着脚上的痛坐在地上去捡,却在看到牛皮纸封皮的文件袋时,手指微微顿住。
文件袋封口微敞,露出里面的纸张。
即便没有打开文件袋,小棠很清楚那里面装着什么。
《预支3%股份协议书》,以及《婚姻协议书》。
甲方:王明轩;
乙方:苏小棠。
由于乙方在《预支3%股份协议书》中毁约,且无力承担赔偿金,协调下,乙方承诺与甲方形成婚姻关系,于乙方年满22周岁取得方氏3%的股份后,无偿转让给甲方,至此一年婚姻关系结束,双方互不相欠。
坐在地板上,小棠回想着那天她和王明轩的对话,满身虚汗直冒。
机场vip贵宾室。
协议摆在桌上,于灏将一支黑色原子笔递给她,说道,“苏小姐,请吧。”
小棠没有拿那支原子笔,而是冷冷地看着坐在她身边的王明轩。
她说,“四叔,我是你侄女。”
“从法律上看似乎是这样。”王明轩神色很浅,但语气笃定,“小棠,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所以,他就可以因为牟取利益让她嫁给他?
叔叔娶侄女,荒唐!
小棠嘴唇苍白,“我可以在盛宇工作来偿还赔偿金。”
“盛宇不需要工作人员,更何况你一人偿还需要工作20年不止。”王明轩站起身,修长挺拔的身形遮住了她头顶上的白炽灯光,将她完全禁锢在他的暗影中,“违约,选择有二:要么,三天内按照相应的赔偿金上交盛宇,要么,嫁给我,签署婚姻协议。相比之下,第二个选择是不是更容易些?”
他在笑,她的脸色煞白如雪。
王明轩的嗓音太过从容淡定,小棠就像是掉入陷阱逮捕的羔羊,不论怎样挣扎都显得无力。
方家未满22周岁的只有她一人,想收购方氏股份,选择从她下手确实是个太好的开端。
耐着性子,小棠让自己镇定,不受他气势的压迫缓缓道,“早年和我母亲协定,3%的方氏股份在我顺利达到22周岁后,如果没有意外将转交于我父亲名下。”这是小棠答应苏佳慧的,虽然方父并不知情。
她这么说,无非是要告诉王明轩如果她22岁前没有动那3%的股份,22岁一到便成了他父亲的。他是不论如何都是得不到的。
以为这样就能给王明轩难堪?
黑眸微眯,他瞅着小棠不怒反笑,“傻孩子,只要你签了这婚姻协议,我们已成夫妻,你22周岁获取的3%的股份就变成夫妻共有财产,想给你父亲,我不答应,他还怎么得到?”
“卑鄙!”被逼出了所有坏情绪,小棠一把将手里的原子笔摔在了地上。
王明轩说得不错,只要他们结婚,3%股份就为夫妻共同财产,她与养母先前的协议也就自动作废。
可恨,太可恨!
为了收购方氏股份,这男人竟然如此不择手段!
“生气有用吗?”俯下身,王明轩捡起地上那支笔,一步步走向她,带着稳操胜券的姿态,步步为赢,“再生气,这字你也得签,不是?”他将原子笔强迫塞进她手里,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开始在婚姻协议书上写她的名字。
这算不算侵犯她的个人权利?
死死瞪着他,小手不停地扭动着却被大手握地原来越紧。
“恼什么?”一边写她的名字,他一边冷笑,“能嫁给我是你运气好,莲市多少女人趋之若鹜想要嫁给王明轩,现如今,只要你肯签字,触手可及。”
多么狂妄,嚣张的语气,敢说这话,因为他是王明轩,他足够有这个资本。
可是,有人却偏偏不领情。
“我不稀罕!”小棠恼羞成怒地瞪他,冷冷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握着她手的大手顿了一下,而后猛然抽紧。
是,她不稀罕!
王明轩从来都知道,敢这么蔑视他的,向来只有她一人。
不稀罕就不稀罕吧,只要把这字签了就好。虽然这么想着,可是王明轩的眉头还是不受控制的皱了起来。
苏,以,棠。
他握着她的手,在婚姻协议上签了这三个字,虽然女孩儿不配合折腾的厉害,可最后写在纸面上的这三个字还是龙飞凤舞的,犹如练书法的临帖。
协议一式两份,王明轩一份给了于灏,另一份则贴心地帮小棠装进了她随身携带的挎包里。
修长的手指,帮她细致地拉紧挎包上的拉链后才交给她。
而后,他问她,“小棠这么有孝心,一定不会让你父亲闹心的是不是?”
抱着书包的小棠眉心一跳,抬眼对上王明轩讳莫如深的眼瞳。
他是在威胁她!
小棠咬牙,“我自然不会告诉我父亲。”
不是因为怕了他的威胁,而是不能,方文彬养她这么大已经不容易,她不想再给他添负担。
“乖孩子。”
那天,她没有躲开他落在她脸颊上的吻。
冰冷的,带着掠夺性的意味。
她知道,王明轩是在用行动告诉她,“自协议签成起,她是他的!”
王明轩拿着冰块上楼来的时候,见蜷缩在竹藤椅上的女孩儿已经沉沉睡去,白色的棉麻长裙,一头乌黑的长发散乱肩头,她紧紧抱着双臂,像孩子一样,是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她似乎是在做什么梦,眉头深蹙,看来梦境并不好。
从莲市到C市,再由C市返回,然后他们又来了A市的方家老宅。两天两夜的奔波,再加上小棠的心伤,这孩子被折腾的可以。
将手里给她冷敷的冰块放在她的书桌上,想要让她睡在床上,王明轩走过去弯下腰有意避开她扭伤的脚,慢慢将小棠抱起来放在床上。
可小棠向来浅眠,这样被他一抱,倒是生生醒了过来。
刚睡醒的小棠有些迷蒙,她看向他的视线里没有平日里的疏离和冷漠。
温软的视线,带着小女孩儿独有的可爱。
“现在几点了呢?”她问。
王明轩抱着小棠怔住,因为她言语间不自觉流露出的那份撒娇和依赖感。
小棠从来不曾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过话。
他们之间的对话要不疏远恭敬,要不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其实,小棠会这样是因为以前在国外,一直叫她起床的只有方文彬一人,每次方文彬叫醒她,她常常会问这么一句,“现在几点了呢?”,方文彬也不说几点,只对女儿笑,“小棠该起了。”小棠就起床洗漱。长此以往,她竟然形成了问时间的习惯。
小棠这语气是平时对待方父的姿态,只是没想到今天换了人。
“现在是10:30,阿棠还要睡吗?”
回答她问题的人,声音清越温和,小棠一惊,感到不对,瞬间清醒了过来。方父是从来不会说出具体时间点的。
那,这人是?
睁眼,看清楚近在咫尺的人,小棠的心一慌,不多想一秒就想要从王明轩怀里跳出来。
王明轩没想到她的动作会这么大,抱着的动作还是那么轻柔,小棠只一挣就挣开了。
这一大动,跌在地毯上的小棠虽然没有摔倒,却狠狠地触到了脚上的扭伤,她蹙着清秀的眉,额上冷汗直冒。
见此,王明轩急忙上前扶她,脸上染了怒意,“脚上有伤,还敢给我胡闹!”
他这怒意,一是因为她的不爱惜自己,更是因为刚才她对自己的深深排斥。
不论王明轩如何宽慰自己,他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将要成为他妻的小女孩儿避他如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