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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大明宫。
唐三藏跟在一个绿衫小太监身后,慢慢向前走着,宫门依次开启,一路上的太监侍卫都冲他恭敬行礼。
一路北行半个月,终于到了长安城。虽然不是第一次入宫了,不过看着夕阳下金碧辉煌的宫殿,唐三藏还是在心里默默感慨了一句:玉石当地砖,黄金贴柱子,真他娘的有钱!
半个时辰前他刚到长安,就被城门口候着的太监一路迎到了皇宫,说是陛下召见,晚上就住在宫里了。
十六岁那年,他在大唐佛教论法大赛上一举夺得了大阐法师的封号,在一连串煊赫的身份之后,有了自己独特的标签。
现在一般在人后都这么称呼他:皇上的御弟、宰相的外孙、大学士之子、大阐法师唐三藏。
当然,以他和唐帝的关系,也没人敢说闲话。
想到等会要见李思敏,唐三藏的伸手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头疼。倒不是因为害怕,对皇权的敬畏对于他这个现代人来说根本就是笑话,头疼的是李思敏这个人。
引路的小太监在御书房前停下,恭敬道:“法师,陛下说过无需通传,请您进御书房吧。”说着挥了挥手,守在门前的两个小太监便要打开房门。
唐三藏抬手道:“不必了,在外边等会吧。”李思敏正和一帮大臣议政,凭着灵敏的听觉,他能听到里边压抑的奏对。
户部尚书的声音传来:“禀陛下,河西道饥民造反,已占三城。”
“派兵镇压,造反者杀。调粮入河西道,敢截留者,诛九族。”李思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
兵部尚书洪亮的声音传来:“禀陛下,西北犬戎人再犯边境,劫掠我大唐十数座城镇。”
“发兵犬戎,不屠尽犬戎不收兵。”李思敏冷然道,接着传来了起身的声音,“好了,朕乏了,今日就到此。”
这时,宰相殷开山的声音传来:“陛下,臣还有要事禀报。”
李思敏冷然一笑,“要事?一点小事都不能办好,那朕要你们何用?”
御书房顿时陷入死般的沉寂。
这性子,还是那么强硬,难怪连个心腹大臣都没有。唐三藏掸了掸袈裟上不存在的灰尘,在心里想着,看着门口的方向。
唐三藏前世是个成天沉迷游戏和小说的宅男,这一世又在庙里吃斋念佛,所以他对权位和金钱的都没什么兴趣。至于妖怪,一拳都能打倒的对手也就和拍蚊子没有多大区别了。
他反倒是觉得和人接触比较麻烦,总不能不开心就一拳打死人家吧,这和神经病有什么区别。
两扇门被打开,迎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紫金龙袍的青年,丰神俊朗,嘴唇有些薄,面色微冷,不过眼睛极为清亮,浑身上下都透着尊贵的意味。
门口的侍卫和太监都躬着身子,低着脑袋。这样一来,站在门口的唐三藏就显得格外显眼了。当然,他的光头一向很显眼。
看到唐三藏,李思敏露出了一丝意外之色,冰冷的神情似乎生动了几分,出声道:“来了。”
唐三藏微笑着点了点头,“刚到。”
“陪朕走走。”李思敏说道,向前走来。
“好。”唐三藏应道,侧身让李思敏先行,看着御书房里依旧躬着身的黄紫公卿双手合十点了点头,算是见了礼,转身跟着李思敏走去。
御书房里七八个大臣,还有一个是他名义上的外公,不过在李思敏的面前都像是见了猫的老鼠。
两人走在湖边,初秋的湖面上飘着几片枯叶,湖里的金鲤不时跃出水面,带起一片涟漪。后边的太监跟的很远,湖边也看不到宫女,显得格外清净。
原本一前一后,此时已经变成了并排而行。
李思敏抬手伸了个懒腰,扭头看着唐三藏,蹙眉道:“唐三藏,朕今年下了十道圣旨让你来长安,你为何现在才来?”
伸懒腰这个动作很有损皇帝威严的!唐三藏很想提醒一句,不过想到李思敏以前做过的的那些事,又把这句话收了回去,一脸无辜道:“路途遥远,来一趟实在不太方便。”
李思敏停下脚步,脸色一冷道:“不方便是你抗旨的理由吗?那朕不高兴了,是不是就可以把你的脑袋砍了?”
这说法简直无理取闹,唐三藏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有些为难道:“那陛下还是高兴点吧,我可只有一颗脑袋。”
李思敏哈哈一笑,原本拧在一起的眉眼散开,精致的五官、和煦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唐三藏看着李思敏,突然觉得要是他能经常笑就好了,肯定是个招人喜欢的皇帝,而不是像现在一般人人敬畏如虎。不过这个世界,当皇帝需要的就是敬畏,而不是喜欢。
李思敏止住笑,继续向前走去,“朕听说迁安老和尚圆寂了?”
唐三藏缓步跟上,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嗯。”
“如果朕死了,你说这天下会有人为朕难过吗?”李思敏撇了撇嘴,扭头看着唐三藏,“你会吗?”
唐三藏看着李思敏清亮的眼睛,仿佛看着一面镜子一般,点了点头道:“那些有饭吃的饥民会,那些受犬戎侵扰的边民会,我,也会。”顿了顿,他又说道:“你能活很久的。”
李思敏摇了摇头,“不,朕快死了。”
唐三藏心里一突,看着李思敏,停下了脚步。
李思敏摆了摆手,有些不在意道:“还有三年,够朕做不少事了,灭了犬戎之后,再灭突厥,天下便再无敢对我大唐不敬之国。”
唐三藏看着李思敏头上浓郁的金色气运中,夹杂着一丝黑气,带着几分阴冷的意味,“这是阎王和你说的吗?这次办水陆大会也是因为这个?”
“呵,阎王殿那些傻子,让朕办水陆大会安抚那些死在朕铁骑之下的亡魂,真以为用几个恶鬼就吓住朕了。”李思敏面露嘲笑之色,看着那摇摇欲坠的落日说道:“其实朕是要为这些年为大唐战死的将士办一场水陆大会,那些人与朕何干?不得安生又如何?”
唐三藏看着李思敏有些瘦削的背影,轻声道:“一定要背负那么多吗?”
李思敏没有回头,“你知道的,当年,朕没得选。”
“可现在你有得选,如果为他们办一场水陆大会,就不止三年了吧?”
“那朕岂不是向他们低头了?当年他们如何待朕?杀了他们,朕又为何要忏悔?他们该死,活该当孤魂野鬼!”李思敏转身看着唐三藏,神情坚定,却有些惹人怜惜。
唐三藏看着李思敏,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对,他们都是该死之人,阎王殿那帮混蛋也该死。”
李思敏哈哈笑了起来,突然伸出一个手指勾住了唐三藏的下巴,笑着说道:“唐三藏,你知道朕为什么喜欢你吗?因为这世上只有你懂朕!不像那些人成天揣摩朕的意思,屁都没揣摩出来。”
被一个男人勾着下巴说喜欢,唐三藏觉得这事怎么想都别扭。虽然李思敏被评为大唐第一美男子,但唐三藏是直的啊!
“走,陪朕喝两杯去。”好在李思敏很快就放了手,转身向着寝宫的方向走去。
入了后宫,宫女渐多,躬身站在一旁,偷偷打量着唐三藏和李思敏,都两眼发直,看痴了去。
后宫规矩颇为宽松,所以宫女胆子都不小,三两成群地小声说着悄悄话。
“竟然遇到大唐第一美男和第二美男同行,我快要幸福的晕过去了。”
“两个都太英俊了,我腿都合不拢了!”
“三藏法师今晚又要被陛下独占了吗,好羡慕今晚陪侍的姐妹啊。”
听力特别好的唐三藏面色有些古怪,合不拢腿是什么鬼!被陛下独占又是什么鬼!
晚宴安排在寝宫,两张矮几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唐三藏和李思敏相对而坐。宫女和太监都出去了,几根大红烛将寝宫照亮。
李思敏端起酒杯,看着唐三藏说道:“今晚陪朕喝几杯,是果酒。”
唐三藏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酒壶和酒杯,面色有些古怪地说道:“你又下药了吧?”
李思敏正色道:“没有,朕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哪次和你喝酒没下……”唐三藏端起酒瓶倒了一杯,嘀咕道。
李思敏表情丝毫不变,“这次肯定没有了。”
“好吧。”唐三藏端起酒杯,和李思敏碰了一下,碰杯的瞬间,两个杯子里的酒调换了一半。
一杯酒下肚,李思敏眼神很快就有些迷离了,身体晃了晃,看着面前的酒瓶道:“今天这酒怎么酒劲那么大?”
唐三藏也装着一副要醉了的模样,踉跄着站起身来说道:“不行了,我醉了。”
“那……先休息一下吧,舟车劳顿也累了。”李思敏面色一喜,站起身来拉着唐三藏就往里边的大床走去。
唐三藏刚躺下,李思敏也倒在了床上,眯着眼睛一边扯他的衣服,嘴里还念叨着:“脱……脱掉……”然后就睡着了。
唐三藏把衣服扯了回来,坐起身来,看着已经睡着了的李思敏,面色有些古怪的嘀咕着:“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成天想上我,这事好像有些不太厚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