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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欢坐在巨大的机舱里,被头顶传来的细微音乐声吵醒了。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将头发拢到脖子的一侧。因为皮肤的略微苍白,让她的发看起来更加的黑润。
透过机舱的窗户,迟欢看到巨大的机体穿过厚厚的阴云层,朝着下方俯冲。
南城机场在一片冷冽的雨水中,显得雾蒙蒙,如果不是迟欢现在心中的惆怅如此真实的话,大概会误以为连这也是一场梦吧。
机舱顶部的灯逐渐的熄灭,更加明亮的灯光将机舱内部照亮,所有的乘客都面带喜色。长途跋涉到达一个地方,就像是完成了人生中某一种壮举。
只不过对于迟欢来说,不过是再一次回到伤心地,形单影只,没有目标,心中的迷茫怕是比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更加惨淡。
迟欢不自禁的苦笑了一下,笑出了声。身旁的一名穿着灰黄色旅行服的男子被她那自嘲的笑吸引了注意力。
“你好像不太开心?”男子迟疑了几秒,不过还是转头对迟欢说了这样一句话。
迟欢愣了一下,循着声音朝自己身边望了过去。一个男子线条分明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男子的头发很长,细碎的刘海枯燥却坚硬,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
他的眼睛并不清澈,似蒙着一层灰白色的雾,但是在那双眼凝视着迟欢的时候,一洼奇异的液体似乎正在他眼球表面汇聚成奇异的图案。
迟欢将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她又将头转向了玻璃窗外湿润的世界。
机场的工作人员们已经在行动了,机舱发出轻微的声响。最终还是降临在南城了,广阔的机场在玻璃窗上急速的向后方退去。
迟欢蓦然地,心紧了一瞬。
那男子见迟欢并不回答,撇了撇嘴,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看来是的确不开心呢。”他那双修长又宽大的手掌按住自己的额头,将自己的头发狠狠的往后抹去。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不管什么事情,总要开心得好,人啊,要学着看开一点,尤其是到了一个新地方的时候,那就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说不定有好事情发生,谁知道呢?”
那个男子仰着头,看了机舱顶部半晌,见迟欢不回答,又转头看了看她,似乎百无聊赖。
迟欢抿紧的嘴突然松了:“南城并不算是个新地方,对我来说不过是个伤心地。而且一个人如果总是妥协的话,大概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的吧。”
迟欢认为自己一直是个妥协的人,在玉溪的四年她以为自己已经改掉了这个让自己都难受的毛病了。
她以前在韩宸身边的时候会为了迟家人求情,就算迟家再过分,她也不想让迟家毁灭。
对于陆云庭,她也妥协了,在猛烈的求婚攻势下妥协,却又在清醒的时候离开。伤人伤己,实在愚昧。
而对于韩宸,她更是不知道妥协了多少次,每一次的妥协都让她在自己构筑的泥沼中越陷越深。或许她最应该恨的,是她自己。
而四年之后,她又再度妥协了。说好的和南城断绝所有关系,却在死神降临陈立诚头上时,依然答允了他的要求。
那男子看着迟欢白皙的侧脸,目光停留在她又圆又软的耳垂上,那里还有几丝秀发。
男子抿了抿嘴唇:“好把。也许我在说我自己,南城对我来说是个新地方。也许有新的人生,可以认识新的人。”
男子的眼神突然像离开了当下,飘到了遥远的地方,眼神中的灰暗一闪而逝,又重新明亮了起来。
男子他还想说什么,机舱的门已经被打开,迟欢没有多看他一眼,从他身旁飘然而过。
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紧随其后。
……
在机场等待出租车的时候,迟欢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条短讯,短讯上面是一段熟悉的话。
“只要你不开心,受到了谁的伤害,不管什么时候回来,我都在这里。”
陆云庭!
迟欢将他的号码和所有记录全都在手机里删除了,她这种人承受不起这么强烈又执着的爱意。
一阵风突然从南城的北方浩浩荡荡的吹来,将垂直的雨幕都刮得倾斜。一股股熟悉而又让她厌倦的气味迎面而来。
迟欢抱住了双臂。
“的确没有人来接你嘛,我的猜测是对的。”穿黄灰色旅行服的男子将一只大背包甩到自己的身后背好,然后夸张的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太冷淡了,简直和那个人一样,没趣没趣。”男子见迟欢不回答,也是兴趣索然,百无聊赖的靠在一根柱子上,没玩没了的看雨,脸上不是倦怠,却有几分有趣的神情。
迟欢见没了声响,便转头看到男子那似乎透露着对雨水着迷的神情。
“我看奇怪的是你才对,我们都不认识,要说搭讪你也太低端了,而且,这雨都能被你看出花来?”迟欢终于对他说出了最长的一句话。
只是男子没有立马回头看她,而是用手指着机场大门下滴落的一串串水珠,水珠砸到地面变成了一朵朵银白色的花。比昙花更加短暂,但是一朵水花破灭,第二朵紧接而至。
男子又指了指整个檐下和整个雨水中的世界。迟欢才发现经他这么一指,世界如同被施加了魔术一般,整个大地都争先恐后的开出一朵朵银白色细碎水花。
迟欢突然笑了:“你这个人原来是个花痴。”
男子耸耸肩,凝视着迟欢道:“只有花痴才会见到漂亮的女孩子就要去搭讪,不是吗?”他眼神毫不闪躲,似乎意味着什么。
迟欢轻咳了一下,转过头去,脸上的笑容消失,比一朵水花消逝得还快,她一脸的平静甚至到了冷漠。
男子张嘴正要说什么,一辆出租车打了个呼啸,停在了迟欢的面前。
迟欢招了招手,转头微笑,示意再见。然后一袭长裙飘然而动,穿过雨幕,跨入了出租车里。男子几乎看呆了,这个女人似乎又更美了几分。
“留个电话。”男子突然吼了出来。
已经晚了,迟欢只是笑而不答。出租车已经重新呼啸起来,刺破雨幕,消失在了机场门口。
男子颓丧的叹了一口气,望了望机场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将旅行服后面的帽子戴在头上。然后一步便是跨入了雨中。
他每走一步,结实的马丁靴便深深的砸入雨中,一路水花,在路人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中离开了。
……
迟欢直接去了医院,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她隔着玻璃看到了陈立诚。他的整个头部几乎都插满了医用的管道,嘴上更是被罩着一个防护口罩。
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已经完全没有了色泽,灰暗得如同两抹尘土,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脸上的神经偶尔抽搐一下。因为过于消瘦,颧骨如同从他脑袋内部刺出来一样。
这时陈立诚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先是将那双灰暗的眼睛转动了一下,接着艰难的,缓缓的将头转过来,看到了窗外迟欢的身影。
迟欢惊愕的发现他那双死气沉沉的双眼中又多了一分光泽,嘴角微动,嗫嚅着想说什么,但是却因为口罩的缘故无法出声。
他只好努力的抽动自己如同枯柴一般的手,妄图从握着他的迟欣的手中挣脱。
迟欣在睡眠中,被这细微的响动惊醒,她也察觉到了陈立诚的反应有些怪异,便转头去看。
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到迟欢之后,呆了一瞬,接着又紧紧的咬着牙,把头埋在病床上,抽搐着哭了起来。
迟欢愣了愣,走进了病房中。
“姐。姐夫。”
迟欢站在门口,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一幕幕。
这个时迟欣突然停止了抽泣,她抬起头,背对着迟欢抹了半天的眼泪,而后才转过身来看着迟欢。两眼却仍然微微红肿。
当年风靡国内演艺界的名模迟欣,竟也像患了重病一般神容消瘦,憔悴无比。
迟欢的心莫名的痛了一下,往日迟欣那可恶令人憎恨的面容在记忆中越来越远,她的锋芒也被苦难打磨,不再明亮,也不再尖锐。
“你陪陪他吧,陪陪他。”迟欣重复的说着,然后转身往外走,在门口的时候,她往回看了一眼,紧接着又加快了脚步,她好像只想快点离开,她担心自己情绪失控。
“姐夫,我来看你了。”
迟欢叹息着,坐在了陈立诚的面前。
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迟欢仍然能从他眼中看到失望的神色,虽然很短暂,不过她还是捕捉到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她已经不可能再叫他一声,立诚。
陈立诚的手微微的向前攀着,朝着迟欢伸了过去,却在离开病床的时候,如同死人的手一样颓然的倒下去。
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了,就连去抓自己心爱的人的手都做不到。他眼中的痛苦更加的深重,几乎是像乞丐一样,充满着乞求的看着迟欢,眼角处几滴眼泪无声的翻滚出来,跌落枕上。
迟欢终于还是伸出了手,将陈立诚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她轻轻的拍着他,似乎怕稍微一用力,这个癌症晚期的患者都会承受不住。
“姐夫。”迟欢叫着这两个字。她虽然笑着,却仍让陈立诚觉得生疏。
摇头!陈立诚用尽全力的摇着头,插入他鼻子,嘴中的管道疯狂的摇动起来,正在输送的液体里,冒出激烈的水泡。
迟欢一下子惊了,她双手合上陈立诚的手,声音一颤:“立诚,别这样了,别这样。”
迟欢低垂着头,努力的抑制着自己身体内部翻涌出来的伤痛。她咬着牙,在和往昔的记忆在疯狂的搏斗。
陈立诚安静了下来,那眼神让迟欢觉得无比的熟悉。
记忆的大门又一次被打开,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迟欢终于明白了!
没有什么事情是真正能够忘记的,最悲伤的不过是不管是否忘记,人们都无法再回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