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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文就默默退散吧, 阿门
那是不同于拉斯维加斯一贯温暖气候的刺骨寒冷,拍打在脸上的雪花令他脸皮生疼。
斯潘塞·瑞德一个激灵, 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沉淀着杂质,但此刻却显得异常清澈的蓝眼睛。
初醒的懵懂盈满蓝色的眼眸中,他的耳边萦绕着两种声音。
一种是微弱的, 充满绝望的稚嫩嘶喊, 在风雪中被吹得支离破碎, 却固执得不肯放弃。
“米莎——米莎——”
而另一种响在耳边,是跑了掉的德语童谣,充斥着成熟男性的嗓音,满是贪婪渴望的意味。那是纯白的童话染上了血,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几乎让人窒息。
“树林里有个小矮人, 平静又沉默。”
“他有一件紫色的小大衣。”
“它在告诉我们那个小矮人会是谁。”
“是谁独自站在树林里。”
“穿着他那紫红色的小大衣。”
蓝色的眼眸陡然变得清明, 但下一刻就充斥了惊慌与恐惧。
眼前的一切, 几乎吓得斯潘塞·瑞德魂飞魄散。
旷野之上, 五个穿着破烂军大衣的男人围着一个只有三四岁大, 身上只套着一件破旧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疯狂与贪婪, 高声嘶唱着跑了调的童谣。
如同破旧的风箱发出喑哑的声响, 撕裂着人的耳膜。
其中一个男人扬起了手中的斧子,竟向那个女孩的脖子砍去。
“住手!!!”
瑞德尖叫起来, 蓝色的眼瞳猛地收缩。他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没有半点打架经验的斯潘塞·瑞德脑子一片空白, 他冲着利斧锋利的刃部伸出了手, 想要用双手阻止利斧白色的刃砍下女孩的头颅。
他这一堪称大无畏动作使得在场众人懵了一瞬, 就连男人挥动手中斧子的动作都滞了一下。但是腹中的饥饿折磨着他们,他们不管同伴突然的反常是在发什么疯,但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杀掉这个女孩,而后饱餐一顿。
“多特里希,你发什么疯!”
这六个人的头,手拿着斧子的瓦拉迪斯·格鲁塔斯双眼猩红,他厉声呵斥道。但见到从来跟在他后边唯命是从的小子今天却像是着了魔似的,一边扯着嗓子尖叫,一边妄图抢他的斧子,瓦拉迪斯·格鲁塔斯心头火起,也不管这一斧子下去,在砍断这个小姑娘的脑袋时会不会将那家伙的手一起砍下来,一斧子就劈了下去。
要是多特里希那小子的手跟着那小姑娘的脑袋一起掉了,那就当加餐好了。
他忍那个蠢货很久了。
“等等——!!”
其他四人看到格鲁塔斯的动作,心中顿时一惊。
就在几人以为会看到多特里希的手跟着小姑娘的脑袋一同落地的时候,他们却愕然地发现,斧子竟然停在了半空中。
斧刃卡在多特里希的手心处。
没有想象中的断肢飞起,鲜血四溅。
那斧子就像是纸糊的似的,就连多特里希手心的一点油皮都没有蹭破。
旁边的四人呆住了,他们下意识以为格鲁塔斯是心软想要放过多特里希。他们不禁看向他们这个小团体的头目,却见格鲁塔斯黑黢黢的脸竟然涨得通红。他的额角青筋迸出,握着斧子的手掌微微颤抖,手背上骨节发白,小臂处肌肉紧绷。
这哪里是手下留情,分明是全力以赴。
“啊啊啊——”
格鲁塔斯的左手猛地按在斧柄上,双手一同用力向下压去。
他开始大吼,仿佛在使出全身的力气。
四人傻傻地看着明显是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的格鲁塔斯,霍地看向多特里希,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安瑞卡斯·多特里希,像是变了一个人。
稳稳地站在女孩身前,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握住了斧头最为锋利的刃部,让格鲁塔斯豁出全身的力气也不能再进一步。
明明是跟他们如出一辙的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此刻的多特里希却多出了他们这些亡命之徒没有的神气。
那种居高临下,理所当然的俯视意味,像极了那些曾经他们自惭形秽,但不久前却宰了不少的贵族老爷。
“多特里希”挑了挑眉,浑浊的蓝色眼瞳中,鎏金的颜色蔓延开来。
声音是这些人熟悉的,但是腔调和语气却是陌生至极。
“没听到吗?”加百列掌控着这具身体的主权,用着优雅但是冷凝的声音说道,“我家孩子,让你住手。”
“多特里希,我要杀了你!!!”
格鲁塔斯的脸憋得通红,他就像是一头红了眼的公牛,“嗷”地一声放弃了斧子的所有权,猛地扑向了加百列。
“蠢货。”加百列的身体微微一侧,右手的手腕随意一拂。
下一刻,格鲁塔斯的脖子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掌扭断了一样。他甚至没有碰到加百列如今身体的衣角,他的身体就扑通一声砸进了雪堆里。扭断的脖子没有流出血来,但他的呼吸却已经停止了。
这一变故,吓呆了其余四人。
他们甚至不敢去确认一下格鲁塔斯是否完全断气了,惨叫一声,他们就疯狂向一边的树林跑去。
跑进林子里,他们可能被苏联的军队抓住。但是,留在这里,他们则会死在恶魔的手上。
加百列不知道拼了命逃跑的四人将他当成了恶魔。
再度穿越了时间线,在接管了这具身体的主权后,加百列首先看了一遍安瑞卡斯·多特里希的记忆。
其实,斯潘塞·瑞德也能够在接管身体主权的时候翻看这具身体的记忆。但那个天才少年从来最怕的就是精神分裂,哪怕他对于阅读他人记忆的行为模式很好奇,也不敢随意进到别人的记忆中。
他坚决杜绝一切让他得精神病的可能。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加百列就将这个人类三十五年的记忆翻了个遍。
金色的眸子里,沉淀着比野外风雪还要冷彻的寒意。
现在是1943年2月18日,立陶宛境内,第二次世界战争期间。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名叫安瑞卡斯·多特里希,是出身立陶宛的混蛋恶棍,用任何贬义词来形容他都不为过。然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这给了他一个征兵入伍的机会。
一个毫无国家荣誉感的杂碎,成为了苏联军队的一员。
然而,却在德国党卫军攻占立陶宛时,毫不犹豫地投奔了德国军队的麾下,将屠刀对向了自己的同胞。
加百列脚边躺着的死尸,不远处正向树林夺命狂奔的四人,都是跟他“志同道合”人。为了向德国上校交纳投名状,他们以本地的普通人充当犹太人,大肆屠杀。
而在苏联开始向德国反扑,而德国纳粹节节败退的现在,他们哪里肯将生命绑在德国的战车上。
于是,他们又当起了逃兵。
他们本就拥有本地的国籍,只要他们当初投靠德国纳粹的事情没有暴露出来,战后,他们反而能够以战争英雄的身份获得荣誉。
所以,在他们发现这栋乡下的小别墅时,看到别墅里唯二存活的两个孩子,他们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射杀他们,而是留下了他们的小命做挡箭牌——用来哄骗当地的巡逻兵。
他们将莱克特家族最后的两个后裔像是狗一样拴在了一旁,却以着这个家族救命恩人的姿态住进了这所别墅中,大肆搜刮食物和财富。而当他们的食物告罄时,他们将主意打到了这栋别墅原本主人的身上。
战争时代,当人饿到了极致时,食人,岂不是最正常的选择?
而这两个孩子,汉尼拔·莱克特与米莎·莱克特,他们单纯以身体的健康状况选择了那个病弱的女孩。
这个时候,那个女孩不再是与他们相同的人类,而是能够给他们提供食物的两脚兽。
男孩拼了命地阻拦,挣扎,反抗,仍是无法阻止他们将自己唯一仅剩的妹妹拉到风雪交加的屋外。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凄厉如夜枭的叫声。
加百列鎏金的眼瞳陡然浮起了厉色,他看向不远处的积雪的桦树林。
之前干的事情已经让加百列心生厌恶,这些人,竟然将毒手伸向了幼崽身上,这就让加百列忍无可忍了。
那四个人在恐惧下发挥出了身体的极限本能,已经跑进了树林中,踪影不见。
加百列冷笑一声,鎏金的眼眸中,他的瞳孔猛地收缩直至针尖大小。
人的双腿,再奋力,又能跑多远?
加百列的眸光锐利,然后他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她不在乎自己的灵魂在死后会变成什么模样,她只想要那些人付出代价来。
微微颤抖着的身体终于平静了下来,艾比盖尔·伍德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来。
这些人称呼他们自己什么来着?
一群,只是编故事的骗子。
可就是这群骗子,害死了她的哥哥。
哈,乔治恐吓秀,他们只是一群捉弄别人以此博得别人眼球的家伙。一切都只是恶作剧而已,他们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可真的是这样吗?
艾比盖尔·伍德咬着嘴唇,眼中浮起一丝恨意。
乔治恐吓秀的拍摄团队无疑是专业的,经由这个团队创造出来的恐怖场景足能够以假乱真。他们往往会挑选一个人来恶搞,什么鬼魂索命,什么连环杀手袭击,场地、音效,无不逼真得分不出真假。而当身陷其中的时候,只是普通人的受害者又哪里能够泰然以对?
无不是丑态毕露,被人当做是茶余饭后的笑料。
艾比盖尔·伍德的哥哥,就是这个乔治恐吓秀第三季的受害者,在无处不在的摄像头下疲于奔命,闹出不少笑话。
这种被恶搞的行为,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往往体会不到那种被侮辱折磨的痛苦。那些人总以为他们只是恶搞,没有真正地伤害到别人所以肆无忌惮。可谁能够体会被种种恶搞的视频发放在电视、网络上,被那些关注肆意取笑时的痛苦呢?
尤其,当有些人发现,恐吓秀被恶搞的主角就生活在他们身边的时候。
扑面而来的恶意,足以能够毁掉一个人。
她的哥哥死了。
死于一场,所谓的意外。
但艾比盖尔·伍德很清楚,所谓的意外,不过是那群高中生有一群百般护着他们的父母而已。她和哥哥什么都没有,所以,只能够承受那不公正的待遇。
这就是所谓的现实。
不过,那些人也别想逃。
艾比盖尔·伍德垂下眼,神情讥诮。
那些人是乔治恐吓秀的粉丝,不过是泄露出一些这一期恐吓秀的拍摄地点,那些人就忙不迭地赶来这里送死。虽然接连上演的恐怖情景让她这个亲手引导这一切发生的人都觉得心惊胆战,不敢再看,但她却始终没有后悔,甚至在这个时候还想着等明日天明,一切尘埃落定后,她将摄影机录制下来的视频取出,好好地剪辑一番发在网络上。
“哈……杀戮的盛宴……”
艾比盖尔·伍德想要笑,但视线却一片模糊。
她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连环杀手,没有丧心病狂到眼看着别人死去却无动于衷,可她心中的仇恨无法消弭,只能够硬生生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你身上有恶魔的印记。”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你将灵魂交易给恶魔了?”
艾比盖尔·伍德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而后抬头,却见到一个穿着白底黑条纹病服的男人站在桌前。与周围神情癫狂的精神病人截然不同的是,男人的神情异常平和,似乎跟普通人没有区别。
艾比盖尔·伍德比较在意的是他的说法。她微微皱眉,戒备地道:“你是谁?”
“一个普通人。”披着盖布里·贾恩卡洛病弱壳子的加百列坐在艾比盖尔·伍德的对面,饶有兴致地扫视着竭力保持着镇定的女人,“你这是主动交易,还是被动标记?”
加百列本来以为这个女人是误闯别的时间段,可他仔细一看,这个女人的灵魂上竟然被打上了恶魔的标记,那意味着这个女人死后,灵魂将归属于那个恶魔。
这事儿就有的琢磨了。
秉承着见到恶魔就打,凡是恶魔的好事都要破坏的天使准则,虽说这个女人半灰不白的灵魂引不起加百列的兴趣,但他不介意坑一下那个跟女人订立了契约的恶魔。
艾比盖尔·伍德相当戒备地盯了加百列好一会儿,要不是这个人一口道破了她灵魂上有恶魔印记,她根本不会理会一个精神病人。只是,她转念一想,会进疗养院有很多理由,万一这人是被当做得了妄想症的灵媒呢?
可能性很高,毕竟,在跟恶魔订立契约之前,哪怕她每周末会去教堂望弥撒,她也并非坚定的教徒,相信天堂与地狱的存在。
前不久,她的三观刚经历粉碎与重建。
加百列饶有兴致地盯着艾比盖尔·伍德灵魂上盖着的戳子,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恶魔印记,十字形,长短相同,上面弥漫着的黑暗气息并不强。
艾比盖尔·伍德被加百列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当即挺直了脊背,冷淡地道:“不用你管。”
加百列有心给恶魔捣乱,以为这个女人是被恶魔给蒙骗,所以才签订的契约,于是解释道:“跟恶魔交易就是玩火自焚,你死后的灵魂不仅上不了天堂,还要成为恶魔的私有物。”
地狱的流通货币,一种是盛产自深渊之中能够提高恶魔实力的暗黑晶矿,另一种就是人类灵魂。
“交易就是交易。”艾比盖尔·伍德一脸冷淡,“不能因为交易的对象不是人类就随意毁约。他只要能够满足我的愿望,按照约定,他就能够在十年后取走我的灵魂。”
“对方是恶魔,并不是毁约的理由。”
加百列微微怔住,有些对这个人类女孩刮目相看。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这笔交易,他还真没有办法给中止了。毕竟,想要毁约,怎么说也得有当事人的许可。
“砰——”
大厅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套着病服的男人冲了进来。
那人中等身材,下巴上胡子拉碴,相貌算不得英俊,只能说是普通人。
哈!又一个时间的闯入者。
加百列挑了挑眉。
那个男人直接向艾比盖尔·伍德冲了过来,他的神情间充满了恐惧与愤怒,大吼道:“你这个婊-子,我——!!”
男人还没有喊完,大门又一次被推开,跑进来一个同样穿着护士服的女人,口中急切地叫道:“马库斯,冷静!”
艾比盖尔·伍德站起身,冷冷地看向闯入大厅的男女。
那个男人就是乔治恐吓秀的导演兼编剧马库斯。而那个女人,则是乔治恐吓秀的女主角艾玛。
乔治恐吓秀已经持续了五季,电视收视率和网上点击率都不错,只是,比起那群面具怪胎的真人杀戮秀的热度还差得远。于是,在部门主管的要求下,马库斯大胆地进行了创新。
艾比盖尔·伍德都要佩服这个男人了,为了所谓的创新与收视率,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坑自己的女朋友。
与往季的恐吓秀截然不同的是,身为创作人的一员,艾玛被所有人员一同蒙蔽。她所以为的被整蛊者,其实是马库斯请来的专业演员。他们这一期节目,真正要恶搞整蛊的人,是她。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哪怕艾玛对她一向和善,艾比盖尔·伍德也不会忘记,这个女人是当初恶搞她哥哥时是那么娴熟。
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艾玛至今还不相信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艾比盖尔。在她看来,这只是一个刚通过面试的普通女孩子,而他们团队在艾洛斯疗养院旧址所经历的一切,却不是能用科学来解释的。
原本的世界观在摇摇欲坠。
艾比盖尔·伍德的心里原本是有些慌张的,无论是身处各类精神疾病患者和恐怖医生的中间,还是被一个病人一语道破了她与恶魔签订契约的事情,但是在马库斯的质问下,她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啊,这个男人在质问我呢。
亭亭玉立的少女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她歪了歪头,冲着镜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现在是揭露真相环节。”
被艾比盖尔·伍德这么一说,马库斯险些被气晕过去。男人勃然大怒,大吼道:“婊-子,你怎么敢!!”
马库斯气急了想要扑过来打她,但艾玛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臂,她已经注意到周围有人在看向他们。
这里的医生都是疯子一样的刽子手,托尼、苏西、JD,他们都死在了手术台上,死状凄惨能够让人做噩梦。她和马库斯一直疲于奔命,就是为了躲避那些抓捕他们的护工。
虽然他们为了混淆视听换上了这里工作人员的衣服,但这并不能真正保证他们的安全。
她有些伤心地看向艾比盖尔·伍德,她是这一季刚刚加入他们的新成员,她很喜欢这个乖巧的女孩子,处处对她照顾有加。即使在意识到这里的恐怖,她也不曾怀疑到她的身上。
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真的是她做的。
在外看来,艾洛斯疗养院的火势极大,这样的大火足以在几十分钟内将建筑物里的一切焚烧殆尽。要是不能及时灭火,坍塌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当他冲入火灾现场之中时,他却惊讶地发现,建筑物里的焚烧程度与他的认知严重不符。
火势,似乎没有那么大。
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亚岱尔·伯德就被不远处传来的痛苦哀嚎声攫取了注意力。
待得他冲到拐角处时,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分明已经成了一个火人,血肉外翻,鲜血淋漓。他躺倒在地上,不断地翻滚,想要以此在压灭身上的大火,但他的自救反而使得他滋滋冒油流血的皮肉在一次次的翻滚中黏在了地上。
通常发生火灾的时候,被火烧死的算是少数,大部分人却是被烟给呛死的。这个角落里火势熊熊,黑烟滚滚,这个人还没有呛晕过去,他只当他运气还好——不不不,烧成这副样子,并不能说他运气好。
亚岱尔·伯德自然不能眼看着这个人活生生被烧死,可当他使用灭火器,喷出的水雾试图扑灭那人身上的火焰时,那个人身上的火焰反而像是被助长了一样,火势不减反增,陡然爆裂开来的火焰差点扑到了他的脸上。
他差点以为自己拿错了灭火器。
他惊魂甫定地看过去,却目瞪口呆地发现方才还活着在火中哀嚎的人就这么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焦炭。他恨不能脱下头盔揉揉眼睛,谁料下一刻,那具焦炭的上方竟涌出了一大团黑雾。
黑雾盘旋着上升,在抵达至天花板的时候停住,旋即猛地向他的面门扑来。
亚岱尔·伯德心中一惊,下意识想要避开。但他的胸口处却是一疼,像是被谁狠狠地揍了一拳,凭空而生的大力让他这么一个体格健硕,体重超过一百八十磅的壮汉踉跄着坐倒在地上。
就特么跟见鬼了似的。
这样的情况,哪怕亚岱尔·伯德从小到大为人端正问心无愧,那会儿也是心底发凉。
他哪里还顾得上已经成了焦炭的人,忙不迭地爬了起来想要跑出去,但手一撑地就按到了柔软的躯体。一回头,他就看到了一个横倒在一旁的人。
一身护士服,长头发,是个女人。
因为那个人的哀嚎声,他冲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拐角处还有一个人。
天知道,那时候他恨不能什么都没有看到。
在这样的火势中,一个堪称完整无缺,连头发丝都没有烧着的人不知生死地倒在那里……亚岱尔·伯德爬起来的时候,手脚都是抖的。
要不是他是一个足够有职业道德感的人,他肯定不管不顾地跑出去,而不是手脚哆嗦着将晕倒在地上的女护士抱起来,冲出了火场。
天知道,当他跑出火场的第一件事就是忙不迭地松开手,医护人员一拥而上,而他自己根本不敢看那个他救回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