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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如雪不笨,从容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自是听出了内在的含义。朱唇一勾,睨过一眼容华,“既然这么聪明,干嘛还继续装傻?”
“内乱外患,你说呢?”容华狭长的眼眸一挑,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风如雪假装看不到,可内心扑通跳了厉害,别过脸,却是说了一句,“既然皇上病好了,是时候充实一下后宫了。”
闻言,容华瞥过风如雪一眼,“真的?”
风如雪磨牙,“当然。”
容华俊美的脸庞溢出一抹宠溺,邪魅的挑了挑剑眉,慵懒的声音,说:“皇后如此贤惠,按理说,朕也不好推辞。奈何朕心有所属,所以皇后继续维持妒后之名就好。”
明明知道他是故意说这样的话挑弄心扉,可偏偏听到他说‘心有所属’时,竟是有一丝经窃喜在心间萦绕。
“夜色深了,我要歇息了。”
听着风如雪这话,容华闪过一丝失意,“真的那么难以接受?”
风如雪没出声,直接走到床边,拿起一本游记看了起来,摆明就是不想回应,不愿意跟他说话。
见此,容华只好勾起一抹苦笑,看来他的追妻之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
路漫漫其修远兮。
窗外银星绕空,四周寂静无声,容华已经离开,然,半靠在雕床的风如雪却没有半点睡意,无意识的拿出那支凤钗。
她与他的机缘巧合,很大程度都是凤钗引起。
自从她答应跟他合作,当他的太子妃,皇后,他未曾开口要过这枚凤钗,就好像这个东西属于她了。
精致的凤钗,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煞是好看,风如雪鬼使神差的起身,走到梳妆台上,拿起凤钗别在自己的头上,对镜相看。
镜里的女子笑得一脸温柔,她不自觉的将那块掩饰住的胎记取下,露出绝世容貌,白皙如玉的肌肤,嫣然笑意,半点看不出她前世那般冷血夜叉的模样。
尽管不同,可问题是什么时候开始,她这双冰冷的眸子染上了一抹暖意,风如雪伸出手触碰右眼,沉默了下来。
……
破晓,曙色刚露出淡淡光亮,众位大臣们前前后后的赶往皇宫早朝。
今天是前大都督郑钧一族被剿灭后,皇上亲政上朝的第一天,故此,满朝文武一个不落,更别说聚集在帝都的藩王们。
长相白净的总管太监细长尖锐的嗓音喊到:“皇上驾到!”
百官藩王及皇亲贵族皆是跪了下来,对着龙座之上的皇上,异口同声的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卿平身。”容华扬着标志性的傻笑,俯视朝堂之下,装起明德以前的套路,手到擒来。
两侧的官员起身,早朝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因着以前的政事大多都是由大都督郑钧掌管,只是现在郑钧一死,官员们也乱了神,只能将折子都是送到皇上手上,只是批阅的却变成了皇后风如雪。
容华尽管心急,想早日恢复正常模样,可以顺利成章的打理朝政。
可是这种事情非一朝一夕可以办成。特别是南楚王知道自己真实情况,一旦他起了异心,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折子交给风如雪,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今天早朝,容华要办的是另一件事情,对着总管太监挥了挥手。
“圣上有旨,剿灭郑氏一党诸卿有功,圣上决意任功行赏。从即刻起,任命原大司空大人,升为太傅。新大司空一职由王恺之任命,与大司马大人,大司徒大人一同协政,另封南楚王为一品大将军,乐安王为上书仆射。安平王正式为左卫将军,琅琊王为右卫将军,怀江王为步兵校尉。”
总管太监念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正当百官以为这样就完了的时候,总管太监又拿出另一封盖着凤印的诏书,这是皇后亲自下的旨令。
“凤旨有令,任命秦广王为太宰,与三公,太傅共同辅政。钦此!”
南楚王容炅脸上的笑容僵住,风如雪居然来了这么一手,其意何为?
不只是南楚王容炅没有想明白,其他的臣子皆是没想到皇后会任命之前传言要攻打帝都的秦广王为太宰!
太宰在朝中的行政权不亚于三公,任何时候,太宰有直接决策之权,乃文官之首,与身为大将军的南楚王相比,正是一文一武。
此举,正是风如雪的心思。
既然容炅觉得自己除掉了郑钧,拥有禁军之权,心有越意,风如雪自是不会选择什么都不做。
要赏,那就所有人都赏。
虽说安平王等人看似没有变化,但之前任命时只是暂时,这一次早朝下诏,却是名副其实的职权。
南楚王,乐安王,以及还在封地的秦广王得以重用。
至于风崇礼,由原本的大司空变成太傅,不过是像当年的郑钧一样,但太傅虽然有教育皇上之权,也得看看风崇礼会不会走上郑钧的旧路。
可以说,风如雪此举非常大胆,将原本就混浊不清的朝堂搅得更乱。
然而,身处凤来殿的她却悠闲的吃着杏仁酥,吩咐着青岩速将任命诏书传到秦广王的封地,让他速来帝都任命。
……
秦广王收到任命诏书已经是第三日的事情,反反复复确定前来宣诏的侍卫,真是皇后之意?
“太宰大人,千真万确,皇后娘娘还请太宰大人速速准备好就去帝都任命。”侍卫应道,想到什么,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压低着身子,说:“这是皇后亲笔所信,让属下务必给太宰大人。”
闻言,容玖双手接了过来,避开左右下人,只留下长子容炬。
容玖拆开书信一看,细细一看,信里的意思大约是风如雪很是看重容玖,从上次退兵一事,就觉得容玖绝非郑钧所说那般奸诈小人,故此任此诏书,特请容玖入京帮自己共同协管晋天王朝。
风如雪信里颇有讨好之意,而且对容玖欣赏之意十分明显。
容玖看了三遍,笑盈盈地将信件给了一旁的长子容炬,说:“太宰,那女人真是信得过为父,看来上次退兵,让她误以为我是站在她这边。”
容炬未言,接过信件看了一遍,剑眉微蹙,“太宰一职既有三公之权,又有宰相之位,这么位高权重的职位,那丑后怎么给了父王?”
相对于容炬的犹豫,容玖却是不以为然,语气之间颇为小觑,“不过是个女人,如今各路藩王都齐聚帝都,上次为父听了她的话退兵,她在这种手足无措之际,自然是想接拢为父帮她一把,稳固她自己的皇后之位。”
容炬听着这话,点了点头,从之前来信看似提醒,实为求和,与这次主动伸出橄榄枝的信件相比,风如雪的诚意倒是可信。
“父王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容炬听出父亲容玖有意答应任命,便问了起来。
“明日起程,这封地之事就交给你来打理,有何事派人送信到帝都。”
容炬点头应下。
次日,容玖拿着诏书启程到帝都。
风如雪早已经让人替容玖准备一座府邸,好巧不巧的正是之前大都督郑钧的老宅,地段自是不用说,里面的景色更是帝都一绝。
自郑钧被抄家灭族以后,多少官员都暗中揣测着这座豪宅,风如雪会赐给谁,多半的人都以为会是最大功劳的南楚王,未曾料到竟是赐给了秦广王容玖。
容玖一入帝都就收到这份大礼,心情愉悦自是不必说。
……
是夜,皇城中一片安详,天空如同一张大网将其中的人笼络,再时不时地冒出几颗星星,让人看着离愁横生。
风如雪拿着一本倒过来也能背熟的诗经,百无聊赖地坐在庭院中,美其名曰:赏星星,其实她连头都没抬一下,金乳酥倒是吃了一碟,花茶也喝了一壶。
“上茶。”清亮音色流转间藏了一丝慵懒。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婢女上茶,风如雪不悦地一瞥,迎着月光一翩翩男子悄然而至,容华踱步到她面前,手里正拎着一壶花茶。
“让皇上亲自上茶,有劳了。”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决定打死也不喝。
容华将茶水往石桌上一放,“怎么,闲得慌?藩王之乱未平,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喝茶读书,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
“提醒我什么?好不容易除掉了郑钧,给你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风如雪没好气地说道。
他反而勾唇一笑,“我是想提醒你,诗经拿倒了。”
风如雪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这会又转红了,她是在想事情,哪是真在读诗经,拿倒了很正常的嘛,她随手将书仍在一边,没得吃还是喝吧,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她拎起花茶又喝了一杯。
“你也不怕涨得慌。”容华倒是拿起那本诗经,正好瞥见执子之手那段,琉璃般的眸中闪过异样。
风如雪瞪了他一眼,“你管的很宽。”
这女人,关心她也不懂,算了,看她一心为他筹谋的样子,他不计较。
两人静默无言,风如雪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容华这么大个人杵在这,她根本没法专心思考啊,净看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去了。
“你才是闲的,没事跑我这里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来烦我。”她摆摆手开始下逐客令。
容华无力扶额,他堂堂皇帝,万人之上、统领一国,怎么跑到自己皇后这里,还被嫌弃了一番,真是天理难容,“你想到怎么对付乐安王了吗?”
“臣妾愚笨,不知皇上有何高见?”风如雪抬眸看向他。
“借力打力、隔山观虎斗,宗室内部自相残杀,还需要我们动手吗?”深邃眼神对上她澄澈灵动的双眸,无须多言,他们已经心灵相通。
或许他们不一定是最默契的夫妻,但一定是最合拍的伙伴,这种算计人的事情,风如雪现在已经掌握的游刃有余了。
但是她得先去解决内急,喝了太多茶,终于见效了。
“看来我这小院子颇得皇上的赏识,你要是想坐就多坐一会,我不奉陪了。”她眨了眨眼睛,拿起自己的书往内殿里走。
容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又在心里回味了一阵,走出皇后寝宫的时候再度恢复了痴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