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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玥理都没理他,对穆警官说道:“警官,我没别的, 就是要求他赔偿我和我妈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财产损失费,总计500元,还要到我妈摊位上当面赔礼道歉,最后把我们那里打扫清理干净。”
“你说啥?”男人直接惊得跳了起来,指着肖玥的嘴唇都在颤抖,“之前不是说200, 咋现在直接涨了两倍还多?你他娘的想钱想疯了吧,信不信老子出门就闹死你?”
“你给我老实点!”马警官面色不悦,重重放下保温杯厉声道:“这可是派出所,把你身上流氓气给我收敛起来, 是不是想被管教几天?”
“当初给过你机会。”肖玥笑了笑,“但那会你似乎不想私了, 我记得你还说两个都不选,那既然如此咱们就公事公办。”
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连着你你你好几遍, 脸憋得通红。
穆警官想偷笑,但是想到这是警局, 最终用手挡在嘴前清咳掩饰, 转向男人道:“那你接不接受?”
“怎么可能接受!”男人瞪着肖玥, 气得胸口不断起伏。
“嗯, 可以。”肖玥把碎发撩到耳后,“那我会在明天和我妈妈去法院起诉你,到时候法院出结果,不管多少我都接受。”
男人瞬间歇了,他毫不怀疑,如果今天不掏这500,眼前这个看着和他孩子一样大的女孩一定会说到做到。
到时候闹上法院,赔的说不定更多,而且耽误生意,最重要的是闹得人尽皆知影响更差。
想通这个道理,男人再也不敢对着肖玥多说一句,他垂头丧气的摸了摸兜,从里面拿出三张一百,剩下的两百元是几张零钱勉勉强强拼凑够的,递给肖玥以后,只剩下十几块钱。
耐心在那里把钱认真点清楚以后,肖玥径直塞进兜里,对两个警官微倾身,“两位警官今天辛苦了,真的是多亏了你们。”
“为人民服务,不辛苦。”马警官笑着回答。
抿嘴笑,肖玥又道:“两位警官,能不能麻烦你们送我一下?”
顿了顿,意有所指,“我怕一出这警局,就碰见什么意外。”
“你什么意思?”旁边低头的男人拍案而起。
与之对比,肖玥更加云淡风轻,“没什么意思,字面意思。”
“行了行了,别闹。”穆警官挥挥手把穆凯往前一推,“我让我儿子送你。”
“谢谢警官。”肖玥站起身来,“警官你们以后要是没吃饭可以来我家摊上,我们给您免费。”
马警官失笑,这小姑娘还真是既聪明又会做人,他们要是天天去,旁人可不是再也不敢欺负他们了么,而且还能和他们警局搞好关系,可谓是一举两得。
“行了,有机会尝尝,你赶紧回去吧。”
清脆的哎了一声,肖玥转头就走,后面的穆凯紧随其后,生怕跟丢。
出了警局,或是因为真怕了肖玥,或是因为身边跟着个警察儿子当保镖,男人也不再生事,一句不吭。
“你叫什么名字?”穆凯往肖玥这边凑了凑,好奇地转过脸看他。
肖玥微微往边挪了一点,不动声色拉开距离,“肖玥。”
“我叫穆凯。”
肖玥注意到他的普通话非常标准,不像大多数人还带着点地方味,而且声音低沉温柔,非常好听。
因为上辈子做狗仔和剧组打杂的职业原因,肖玥多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睛上扬,乌黑有神,有着很漂亮的内双,看起来十分清秀,短袖衬衫上的扣子一丝不苟的扣着,干净整洁都找不到一点灰尘。
上辈子她如果遇到这么一个男生,哪怕在路上也要留个电话邀请他到刘昊开的公司面试角色。
“刚才谢谢了。”穆凯突然出声。
肖玥愣了一下,不知对方为什么莫名其妙向她道谢。
“就是这个笔录。”穆凯从兜里掏出那张叠成一小块长方形的纸,展开,“刚才帮我保密,没有被我爸发现。”
“你为什么要藏这个东西?”看着上面龙飞凤舞堪比医生的笔迹,肖玥疑惑的发问。
穆凯笑了,清秀的眉眼在阳光的照耀下都沾染了暖色调。
“我爸想让我去高中以后考军校当军官,但我想学文学,以后当个作家。”
“如果我要是现在就能写出优秀的小说,他们肯定就会答应我了。”说着,穆凯将那张纸折叠,四角相对,没有一丝多余,“而故事素材,要从身边一点一滴收集。”
肖玥微微点头,语气变得温和起来,“加油。”
两个人之后就没有再多说话。
大老远,她就看到韩双柔探着头在往这边看,见到他们,她眼睛明显一亮,几步走上前来,拉着肖玥的手臂,“小玥,没事吧?”
“没事没事。”肖玥安慰着韩双柔,“我可是全须全尾的回来啦。”
松口气,韩双柔忍不住伸手在肖玥身上连拍好几下,“你这孩子,叫人担心死了!”
知道韩双柔是担心她,肖玥心里暖暖的。
韩双柔看到旁边的穆凯,问道:“你是?”
“噢,他是穆凯。”肖玥补充道:“他是刚才穆警官的儿子,穆警官照顾咱们,让他送我回来。”
“哎,小穆,真是辛苦你了。”韩双柔连连道谢,拉着穆凯往面摊走,“来,姨姨给你下碗面,多加辣椒酱,可好吃呢。”
“谢谢阿姨。”穆凯笑着道谢,“不过我得赶紧回去找我爸,下次再说吧。”
许是穆凯真的有事,韩双柔再三邀请最终也没坚持,只是不断地强调让他千万记得来。
肖玥侧目看了看身边一言不发的男人,到底没忘了带他回来的目的。
“叔叔,来收拾吧。”肖玥让开路,做了个请的姿势,心情非常好。
因为去的时间不长,刚才的围观人群基本还都在,男人耷拉着脑袋和旁边的环卫工借了把扫帚,再其他人的目光下,将地上的面、辣酱和其他垃圾打扫干净,扫帚簸箕地上一扔,灰溜溜的就想离开。
“站住!”肖玥高声叫住男人。
男人身体很明显一抖,但依旧色厉内荏,“钱都给了,地也扫了,还想干嘛?”
肖玥平静道:“你还没当面赔礼道歉。”
男人脸涨得通红,嘴唇碰了好几下,才逼出细若蚊吟的声音,“对不起。”
放下手中的筷子,肖玥字字清楚,“重来。”
男人最终闭着眼大声喊出了对不起,然后逃也似的飞奔离开。
这一场闹剧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周围的人还在对刚才的事情议论纷纷,肖玥和韩双柔嘀嘀咕咕一阵之后突然拍拍手,朗声说道:“大家听我说。”
准备离开的人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肖玥。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能这么圆满解决都是多亏了大家帮忙,尤其是李老师,刚才给我作证,不然这个无赖还不知道怎么折腾人。”肖玥说的郑重其事,周围人也是连连点头。
李老师淡然摇头,“不是什么大事。”
“我和我妈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大家,现在我们手头上还剩不少面,我们母女俩决定把剩下的面全部免费给大家吃,只要是坐在这吃的,都不花钱!”
“哎呀,姑娘心好人善,先给我来二十份!”有人开起了玩笑。
锅中的水早就已经开了,咕嘟嘟的直冒泡,肖玥下了一大捧面到锅里,盖上盖子,狡黠的笑了笑,“当然,外带不算。”
一听说有免费的好事,人们十分积极,全部抢着坐到位置上,听到肖玥的话,都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实在人干实在生意,我们肯定是支持不是占便宜。”最先坐下的一个中年妇女乐呵呵的说道:“你们说是不是?”
四下响起一片应和声。
收钱的时候已经很忙了,这一免费,更是忙得快脚不踩地,肖玥和韩双柔两个人到最后已经分不清楚谁先谁后,就连给错顺序的情况都开始发生,不过好在人们都体谅,也没有一个人生气叫板。
面卖的很快,卖完了还有人说要直接预订一个月的早饭,虽然知道是开玩笑,但韩双柔依然特别高兴。
更让肖玥和韩双柔意外的是,说好了免费,居然还有人趁他们不注意留下了饭钱,可是当时人多又乱,她们俩根本没注意是谁。
问还在吃面的人,他们更不注意这些,只有一个年轻妈妈想了半天,才迟疑的说:“刚才我还在那等着,记得好像是李老师没直接走,在那边停了一下。”
本来以为今天做的面卖不完,前一天晚上调的面酱也白瞎,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韩双柔就眼睁睁的看着买面的全部变成了火鸡面,甚至都有些供不应求。
只不过……
韩双柔看着吃完面还赖在座位上不走的穆凯,总觉得有些不对头。
看着后面越排越多的人,韩双柔深呼吸一口,也顾不上再考虑什么对与错的问题,这事落到别人身上恐怕做梦都要笑醒,她还在这纠结什么呢!
想通,她立马有条不紊的和肖玥配合起来,上饭速度明显变快。
“累死我了!”一屁股坐到板凳上,肖玥晃晃自己酸痛的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
就这么忙了一上午,十点,面全部卖光,一点都不剩,排了队但没买到的人抱怨连连,但也没有任何办法。
“今天谢谢你了。”肖玥侧过身,冲着旁边的穆凯真诚道谢,“要不是你托技高超,估计今天的面都卖不出去。”
“不客气。”穆凯扬扬眉,“不过既然多亏了我,你就没点表示?”
了然的哦了一声,肖玥表示明白,她端起手边的一碗面汤,仰头咕嘟嘟喝下肚,畅快无比。
她抹抹嘴,将碗倒扣,“那我先干为敬。”
……
穆凯的小眼神怎么看怎么幽怨。
“开玩笑的。”肖玥的翘起的唇角怎么都压不下去,“说吧,你想要什么?”
“有求必应?”
“有求必应。”
穆凯低头思考了一会,果断道:“我要吃绿舌头雪糕。”
“两根。”他伸出两根手指,刻意强调。
……
肖玥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穆凯,“你就要个雪糕?还是最便宜的那种绿舌头?”
“怎么了?”穆凯拿起刚才肖玥用过的碗,自顾自的盛了一勺面汤,“反悔了?”
“我怕你反悔。”肖玥看着穆凯将面汤一饮而尽,“毕竟机不可失。”
“我就想要这个。”穆凯无所谓的站起来,“我爸从来都不让我吃这个,说这雪糕里面全是色素,而且看着像吊死鬼的舌头。”
最终肖玥还是顺着穆凯的意思买了绿舌头。
还买了两根。
穆凯左右手各举着一根绿舌头,笑的像一个二百斤的孩子。
肖玥就这么将他送到路口,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
“拜拜!”穆凯举着两个雪糕,走到马路对面后挥手大喊。
肖玥假装没听见,直接扭头离开。
回到摊位的时候,韩双柔已经差不多快把东西收拾完了。
整整一袋子钱,她们还没数,但是光看着就觉得数目可观。
“妈,照咱们这样,估计很快就能买个门面开店了。”拿着一只仅有香烟短的铅笔,肖玥在上面写写算算。
温和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韩双柔微微一笑,“这个不着急,你看你身上的衣服都是前几年的了,妈妈改天带你买几身新的,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正是爱臭美的时候。”
“我这么胖,迪奥的首席设计师来给我定制衣服都救不了。”肖玥无所谓的继续埋头苦算,“等瘦下来再说吧。”
得出来的数目不太对,肖玥手上拿着纸仔细看,之前有一步算差了。
叹口气,她将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妈,下午我要去趟工商局。”
的一声,韩双柔将手中的的空水桶放在三轮车上,“怎么了?”
“我要去了解一下开个小馆子需要准备什么东西。”把所有的凳子摞在一起,肖玥说道:“照这个样子,咱们暑假完了以后就能开店了,可以全天营业不说,您也用不着风吹日晒这么累了。”
“这个听你的。”拍拍手上的灰,韩双柔郑重其事的看着肖玥,“但是妈妈还是不希望你太把重心放在这方面。”
“知道啦!”一边应声,肖玥一边将最后支着的顶篷放下来。
* * *
简单的睡了个觉,两点半她就出发,按着邻居大婶写的地址去找工商局。
因为这个事,她还专门给季伯伯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只不过对方冷哼了一声,就挂了电话,这让她也十分无奈。
不过她知道,只要没有反对,那就是允许的意思。
工商局离得她家这边有点远,公交倒了两趟,又走了三公里才到。
可能因为她看起来年龄小,进去的时候保安还多盯了她好几眼。
“您好。”肖玥走向穿着制服的保安,说明来意,“我家想开个饭馆,我想咨询一下需要办理的相关手续,我应该去哪?”
“东楼,三层。”保安不耐烦挥挥手,不再关注她。
不认得东南西北,她进去绕了好一圈,最后逮住一个人问才找到。
等到了三层,一扇扇长得一模一样关紧了的门把她绕的更晕了,而这回,楼道里连个人也没有,她想找人问都找不到。
而这时,她隐隐的听到走廊尽头的房间有人说话的声音。
不管了,先过去问一下,总不能白来一趟。
这样想着,肖玥抬起脚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越走近,对话声就越清晰。
“爸,你为什么非得这样。”一个明显压抑着怒气的男声响起。
“我不这样能怎么样,还不是为了你好?”
肖玥悄声走到门口,门半开着,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只见一个年轻人背对着她坐着,正对着他的是一个年龄大一些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年轻人的父亲。
年轻人嗤笑一声,话说的极尽讽刺,“为我好,那你问过我意见吗?”
“有什么可问的,你出国读高中大学,运气好了上个硕士,回来直接就是海龟,这学历身边有谁比得上。”
“可我不想出国。”
“你又不是三岁小孩!”中年男人也是恨铁不成钢,将杯盖往茶杯重重一扣,“宋邵礼你别不识好歹!”
原来是一出豪门父与叛逆子的戏码。
肖玥撇撇嘴,无心再听,准备离开。
可是这时,里面那个中年男人却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她。
“哎,快进来快进来。”男人起身,有些过于热情的招呼着肖玥,“怎么门口站着。”
“呃……”因为刚听完人家父子吵架,她总觉得有些心虚,但是因为要办正事,还是得进去。
她尴尬一笑,抬步进屋。
走到那个年轻人面前,肖玥愣住了,因为那个人正是骑车把他撞了的那个暴发户气质小混混。
但是对方只是瞟了她一眼,就没有多余的动作了。
“你等一会哈。”宋元林拿出一个一次性纸杯倒了半杯水递给肖玥,“儿子不听话……可能我们年龄大了,不太懂你们年轻人。”
接过纸杯,肖玥勉强笑笑不回答。
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对她很殷勤,这让她非常别扭。
“有事没了?”拿着一支笔在手上打着转,宋邵礼低着头淡淡说道:“没事我就走了。”
“你敢!”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去那里。”宋元林看着光把他话当耳旁风的宋邵礼,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处了个女朋友么?”
“你还懂得关心我?”宋邵礼反问,话语里带水带浆。“我以为你只会一天喝酒勾搭小姑娘。”
宋元林被噎的一顿,迅速的瞟了一眼旁边低头不作声的肖玥,越发觉得丢脸,他嘴唇愤怒的颤抖了几下,最终重重一拍桌子,“你给我滚出去!”
“早说啊。”
说完,他起身,毫不犹豫就要离开。
此时此刻,肖玥更是觉得如坐针毡,今天下午来可能就是个错误。
“我突然有点事。”肖玥把水杯放在茶几上,“下次再来吧,谢谢您。”
“哎别啊。”宋元林连忙拦住肖玥,“你是不是被我那混账儿子吓到了?一会让他带你去前几天凯盛那边新开的西餐厅,再说了你爸还没来,叔叔怎么能就让你一个人回去,连个车也没有……”
肖玥被说糊涂了,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可能认错了人。
“那个,叔叔……”肖玥往后退了退,尴尬的开口:“您要找的人可能不是我,我只是过来咨询开饭馆相关事宜的。”
“没事。”肖玥安慰道:“既然来这吃面,那就说明他也是这附近的人,下次碰见还给他就是了。”
叹口气,韩双柔将钱收起,然后拎着垃圾桶去大垃圾,而肖玥站在案板前则是若有所思。
四中化学李老师?她好像有点印象,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想当初她高中分科的时候选了文科,教自己史地政的老师都没搞清楚,化学老师这种理科老师,她就更不关注了。
摇摇头,她不再去考虑这件事。
倒完垃圾的韩双柔拎着铁桶回来,这时摊上空空,已经没有人了,他们两个人手脚麻利的收拾了东西,肖玥依然自发的坐到车坐上,载着韩双柔回了家。
今天的收入比昨天还要多,两个人坐在床上点着今天收到的钱,整整732元,刨去从那个无赖手上要过来的钱,就是232,她相信明天肯定还能赚更多,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