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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锋却是头也未抬,待慕容歆的话音落后,才沉着声道:“太子明令,末将曾劝阻过太子殿下,但太子说是要去泥石山捉拿罕见独狼让众多使臣见识一下天陆皇朝的国力,再加上太子妃自命担保,末将便放了行。”
慕容歆一怔,完全没有料到太子妃竟然也跟太子在一起。
在老皇帝阴沉的面色下,史锋继续面无表情道:“太子泥石山一行,末将已经派了一支队伍跟着,即便就派了人前来通告。但是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太子出示太子令,唤出龙暗卫,强行阻挡下属一行。末将惶恐,不敢违令,只好前来向皇上复命!如今太子已然上山,所带之人虽是大内高手,但在天灾面前,人命尚如蝼蚁,太子是天之骄子,马虎不得!末将诚恳请命,请皇上派军,让末将将功折罪,为太子一行护队!”
他一番话说的漂亮,慕容歆一双漂亮的眼睛瞪的有些狰狞。如果他真的是要护她的儿子,那么这个时候他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这史锋不愧是个好眼力的,拿着太子的名头朝皇帝表忠心!!
“他既然这么不在乎自己性命,又何须他人替他劳神?”老皇帝的声音有些低沉阴凉,显然是动了怒。
那一层层的威压压下来,让跪在地上的柳丁一阵的打着哆嗦。
“皇上,”一片寂静之后,却是文潄开了口,她莲步轻移,缓步走到老皇帝的身前,面上带着一丝的忧虑,显然是在为太子的事情忧心的模样:“那独狼臣妾听闻煞是凶猛,恐怕太子殿下是想让众位使臣明白天陆皇朝的实力才会这般去做。太子终究是咱们天陆皇朝的太子殿下,代表着一国之貌,他有如此的心怎么说都是好的。”
她顿了顿,伸出无骨的小手轻轻的在老皇帝的肩膀上捶起来:“这么些年,太子殿下必定也是知晓皇上您的不容易,有如此的孝心,皇上又如何能够怪罪他呢?”她又偏过头来,眉头拧的微紧,面上带着一丝的焦虑:“姐姐,您说是吗?”
慕容歆刚刚还说太子有病呆在府中不能出来,这文潄刚表示过关心不久又听闻那不省事的太子又跑到了那泥石山上。
趁这机会她文潄又来一通好人的姿态,当真让她恶心的紧!
她给的台阶,慕容歆根本就不想下,然而那史锋又是个将自己的利益无限放大的人,她又不得不下。
“太子的身子一向孱弱,这次狩猎来的又快,臣妾只来得及给他一声通告。没想到,”她轻叹一声,似乎很是心疼太子的模样:“太子竟然做到了如此的地步。皇上,依臣妾看来,太子那是有劲使却使错了地方。他不该是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只不过依着天陆皇朝在面前,他没有考虑到自己罢了!”
文潄觉得今天憋笑怕真是要将自己憋出内伤来了,太子若真这么的有能力,也就没有宸王什么事儿了!
她文潄还用得着这般的费力替她那个接养来的儿子操这么多的心吗?
老皇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心情那是越发的低下了,他本是帝王,虽平日里看起来平易近人,可若真生起气来,就是站在他身后的文潄,也得更加小心翼翼的给他敲着肩膀。
“机会难得,”老皇帝心中冷笑一声:“既然太子这么想为自己证明,那便放由他去吧。朕这些年也太过于保护他了,让他去历练历练总归是好的。”
跪在地上的柳丁连忙拉着自己的小弟子与史锋一起向老皇帝磕了头:“皇上英明。”
想到那废物太子,自然就想到了君清宸。之后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楚千墨那个惹人欢快的小人儿。
老皇帝面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眼底闪过一丝的柔光,低垂着眸,倒是没叫在场的人瞧见:“宸王呢?”说罢他跟想起来什么似的,瞧着文潄:“朕记得你说将那神医带在身边的呢。怎么没瞧见人?”
对于楚青,老皇帝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毕竟是宸儿带回来的人,又是文潄亲自要求陪在自己身边的女医。
慕容歆心中一颤,果然就听文潄轻轻说道:“那神医再怎么厉害,到底是个江湖女子。臣妾好心宣她进宫,她却是冒犯臣妾。恰巧姐姐来宫中告知臣妾皇上要来这狩场的事儿,见不过那女子嚣张的模样,便替臣妾做主,将那个女子押下去学规矩了。”
老皇帝闻言偏过头看着慕容歆:“有此事?”那女子虽然行为乖张,但在他的眼中不过是有些小性情罢了。
慕容歆眸色微深,众目睽睽之下,确实是她将那女子给带走的。然而之后便是她被文潄拉到这狩场上来,立夏和初秋又没有回来,那女子到底如何了,她作为一宫之后,竟然一丝消息都不知!
文潄笑的越发的开心了,这些年皇后也是越发的聪明了,如此的逗弄她的机会是少之甚少,她每一次都无比的珍惜呢!
“回皇上,是。”
“胡闹,”老皇帝轻斥一声。
见老皇帝偏过头来,柳丁连忙道:“回皇上,奴才去宸王府的时候,小皇爷也在府中。小皇爷难得进京一次,怕是宸王殿下被他给拉住了呢。”
听见小皇爷三个字,老皇帝的面上忍不住抽了抽。那个年纪比他小那么多,辈分却是在他之上的皇叔,别说君清宸了,就是他见着,也唯恐避之不及!
外面突然打过一道闪电,照在老皇帝微微泛黑的面庞之上,众人一惊,文潄更是有些夸张的将小脑袋埋进老皇帝的颈窝之中。
老皇帝抬手护住文潄的耳朵,偏过头看着下的越发大的雨,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难以预测。此时又有一道惊雷打过,渐大的雨声当中,似乎还有一阵阵低沉的轰鸣声自远处传来。
屋子里的人的面色皆有些沉重,慕容歆更是湿了眼眶:“皇上。”
老皇帝面色阴郁,埋在老皇帝颈窝中的文潄微微转过头来,朝着慕容歆微微一笑。
泥石山笼罩在一片雨雾中,整个山林的湿气加重,高大参天的稀少树木的每一片叶子似乎都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雨量,沉甸甸的,似压在人的心头,令人很沉郁。
而在那一片泛黑的绿色之中,一行比较显眼的明黄色马车正艰难的在山路上前行,太子君灏的马早就丢弃在山脚之下,此时拉着他们马架的,是从自己的府邸当中挑选出来的壮汉。
山路在大雨的侵蚀下尽是泥坑,此时太子的马车停住了,正是因着车轮卡在了泥坑中,大雨中,壮汉的背上满是被鞭打的血痕,正吃力的拉着粗壮的绳子向前拉。
而在他们两边,则是有几个挥舞着鞭子的披着雨衣的矮个儿小子,是占着太子妃颜诗画的势的爪牙。
太子君灏躺在舒服奢华的马车内,他今日一身明黄色的太子宫袍,头上镶嵌着绿色宝石的黄金冠散发着至尊无上的光芒,他眼窝较深,眼底之下隐有青黑,一张俊美倒是衬得上他的这身衣服,他躺在车内,一只脚搭在曲起的另一条腿的膝盖上,黑色的眼珠内似是聚焦不了一般,左右飘移的同时还不时的抽一下鼻子,发出一阵令人不太愉悦的声音。
看着与癫痫的人要发作一般,倒是白瞎了上天给他的这一副皮囊。
太子妃颜诗画坐在她的对面,她今日倒是穿了一件大红色的锦衣,华丽艳丽,头上金钗无数,一张明艳的面庞偏偏让她施上了深色系列的胭脂,整个人看上去似是一个祸国殃民的黑心妖精。
似乎听不见外面的令人揪心的鞭打声和凄惨的尖叫声一般,君灏伸手拿起面前的一串葡萄,在吃进嘴之前双手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在颜诗画很明显嫌弃的眼神中大嘴一张,竟然将整个葡萄都塞进了嘴中。
他似不觉有什么不妥,只顾着享受的咀嚼,葡萄汁水顺着他的嘴角淌下来,他伸出手背一抹,左右瞧了瞧,很是干脆的在自己的衣袍之上擦了擦。
登时那令天下人见着都要肃然起敬心存敬畏的明黄色便染上了一抹葡萄紫。
颜诗画轻哼一声:“马车都走不动了,你还有心思吃葡萄??”
君灏看着她,突然斜着嘴笑了起来:“不吃葡萄,吃你!”
颜诗画翻了个白眼,自打第一年进府无奈之外,每一次与这痴傻儿同床都是她一天当中最为恶心的事情!
若非是慕容歆那个老女人一直在上面压着她,以她的心思,这太子府哪儿能进那么多的女人?
既然慕容歆时不时的给她找不痛快,那她也给她找找不痛快!
不给出府是么?
她偏要出府给她瞧瞧!
怕太子当众出丑是么?
她偏要让太子在整个使臣的面前出尽洋相!
你说这影响她的太子妃在众民前的威望?
哈!
太子痴傻,难道也当她颜诗画也痴傻不成!?
老皇帝立君灏当太子,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让第二皇子君清宸顺利继承帝位么!他们君氏一族既然当众大士族都是死物,那她颜诗画又有什么好怕的!
左右根本就不会死!不是么?
想到此,她突然轻笑一声,朝君灏勾了勾手指。君灏大喜,顿时手脚并用朝着颜诗画爬过去。
他太子府中女人虽多,但颜诗画善妒,不准他碰其他女人,只要知道他偷吃了哪个女人,那个女人便在第二天死在他的床上。
他在被吓的好几次魂飞魄散之后终于想明白过来了,只好越发的粘着她。可是颜诗画又如此的嫌弃他,哪肯让君灏轻易近身?
如此就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碰过女人了,于是双眼冒光,如同泥石山的独狼一般,朝着颜诗画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