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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绝对不可能是为了许氏的女儿才下这道旨意的,一定不是!
可是——
“杀了她!”嘉嫔咬着牙一字一字地挤出这三个字,便是她再怎么坚定地告诉自己不可能,可始终无法平息心中的怒恨,“杀了她!一定要杀她!”
她一定要她死!
许氏死了,她的女儿也该死!
她们不该存在这世上!
“银心,本宫要她死——”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银心有些担心,“娘娘放心,陛下下了这样的旨意,那人怕是更不会放过她的,这皇陵便是她的葬身之地!”
嘉嫔抿唇笑了,笑的狰狞扭曲。
许氏,本宫一定会将你在这世上所有的痕迹都抹杀殆尽,一定会!一定会——
……
皇陵的夜晚没有寻常墓园的阴森死气,反倒是安静祥和。
长生站在奉先殿内,抬手点燃了清香,给供桌之上的灵位上香,皇家的牌位除了供奉在皇宫的太庙之外,便是在这皇陵的奉先殿中。
而明陵奉先殿的正殿,只供奉着一个灵位。
元襄皇后。
她只能孤零零地在这里等待裕明帝龙驭宾天。
而这一等,不出意外便是几十年。
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长生便是要说自己是无神论者心也是虚的,若是这世上真的有鬼神,真的有灵魂,那不知道她后不后悔?
脑海中又浮现了那梦中的一幕。
她是笑着离开的,应该不恨吧?
可是若是她知道她最后唯一放不下的女儿最终也没能长生,没能平安无忧一世,是不是还会那般含笑赴死?心里是不是会有一丝的后悔?会不会生出恨意?
长生永远也无法得知答案。
可是……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可以那般笑着离开。”长生看着供桌上仍旧是高高在上尊贵的元襄皇后,即便她如今只剩下一个灵位,“是爱还是忠臣?又或许是没有选择的强颜欢笑?”
自然,没有人回应她。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想得到哪一种答案。”长生勾起了嘴角,却是苦笑,亦是自嘲,“我不是你的女儿,更没有资格指责你什么,不过,既然当了父母,便不该这般轻易地便将自己的孩子丢下。”
长生抬手,将香没入香炉之中,“也许你会觉得是我害死了你的女儿,可是我想即便没有我,以你女儿的性子也活不长,而你所托付的人,事实证明,他靠不住,所以我不会愧疚,我会好好地活下去,长生无忧,你女儿做不到的,我会做到!”
她一定会好好地活着!
……
与一年大忌相比,元襄皇后的生忌虽然也是准备充足,但绝对不可能比几个月前的祭祀隆重。
便是有了本尊的记忆,可繁复的祭祀过程还是让长生十分的头疼,但却也不得不忍耐下去,便是不为了引蛇出洞,也该为本尊做的。
生忌当日,长生都在祭祀中渡过,而从进入明陵至今,一切都很平静,没有出乱子更没有刺客。
是她引蛇出洞失败了还是嘉嫔没这个胆子,又或者跟裕明帝突然抛出来的圣旨有关系?
长生不知道,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便是谨慎小心保护好自己,然后等待!
若真的有人一心想要她的命,必定不会放过这般好的机会!
皇陵的守卫虽然严密,但是绝对比不上皇宫!
“累死了……”祭祀流程终于走人了,许昭便是知道不应该嚷嚷,可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不过说完了之后便怕了,小心翼翼地瞄了公主殿下一眼,“公主……”
长生端坐着,认真抄写着经文,没理他。
许昭顿时松了口气,然后便发现了一件让他十分吃惊的事情,“公主……你的字写得好丑啊!”
长生顿时黑了脸。
“公主好像说过陛下亲自给公主启蒙的?怎么这字……”许昭顿时发现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忙讪讪笑道:“公主的字不丑不丑,是我看错了!看错了!”
长生放下手中勉强可以正确握着的毛笔,抬头看着眼前总是在不适当的时间说不适当的话的混小子,“你没说错,的确很丑。”
甚至很多字认不全。
事实上,与其说她在写字,不如说她在画字。
“真的很丑。”
许昭的心颤了颤,“公主……呵呵……我真的看错了,看错了,不丑不丑!”
“你写几个字给我看看。”长生却道。
许昭一怔。
长生把笔递给他,“写!”
许昭不敢不写。
“你的字好看?”长生低头看着,一脸要研究清楚的模样。
“公主……”他是不是大祸临头了?
长生拖着下巴看着他,“表哥,你喜欢念书吗?”
“啊?”
“你能考的了科举吗?”
“公主……”许昭的脸更难看了。
长生继续问道,“要是父皇给你个官当当,你能当的了吗?”
“我……”许昭脸纠结成一块了,“公主,我……”
长生叹了口气,不用他回答她也知道了,“上次我跟表哥说的话,表哥似乎没放在心上,不过没关系,我记住就是了。”
等处理完眼前的暗藏危机,便轮到他了。
念书考科举,许昭怕是走不了多长,勋贵可以绕过科举直接入朝,可以他的脑子,怕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那便只剩下……
长生眯着眼盯着眼前明显被酒色财气侵蚀了的少年,这般年纪,上辈子不就是少年吗?“表哥该好好锻炼断粮身子。”
“啊?”许昭又是害怕又是迷糊,“公主……”
“走水了——”
忽然,外边传来叫喝声。
长生收敛思绪,眯起了眼。
来了吗?
许昭也没心思想其他了,又是狐疑又是恼火,“走水?怎么会走水?皇陵里面怎么可能走水?”
皇陵走水,比皇宫走水后果更加的严重。
自然,不是财务人员伤亡,而是惊扰了先人。
“公主你在这里呆着,我去看看!”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那阵势虽然更像是去找人兴师问罪的,但在至少没遇事就躲。
长生觉得这便宜表哥还是有可塑之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