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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翠花摊开来大闹一场, 非但没有因此损害宝贝孙女顾安安的名声,反倒引得围观的村民同仇敌忾。
说来也是,一开始那些听郝菊花吹嘘的人其实多半对她的话都是有所怀疑的,苗翠花那是什么性子,就凭她对那孙女如珠如宝的态度,别说郝菊花家那宝贝蛋没当上兵了, 就是当上了, 这顾家现在也有一个老红军,一个军人,和两个新兵蛋子呢,这样的条件,会看上她儿子,要不是大伙心里有所怀疑,也不会跟苗翠花私底下通通气,虽然也有看热闹的心思, 可未必没想着如果这不是事实的话,让老太太赶紧把这谣言给制止了。
而且刚刚郝菊花那些话实在是太恶心人, 也不想想那些话是能乱说的, 那不是存心想要坏一个小姑娘的名声吗, 人家才十四岁,美好的生活才起了个头,要不是有苗翠花这样拎得清,豁得出去的奶奶护着,脸皮薄点的, 怕是要跳井里把自己给淹死一了百了了。
正像苗翠花说的,谁家没有个妹子,没有个闺女,纵容郝菊花这样的人存在,那以后他们的亲人要是遇到这样的事,谁来替他们做主。
几乎不用苗翠花再鼓动,大伙都义愤填膺的要求严惩郝菊花母子,地里的活都放下了,浩浩荡荡把那两个已经被顾向文几人打了一轮的郝菊花母子抬去了公社,要求对他们进行严厉的惩罚。
这一天,对郝菊花和赵宝来说,也是个刻骨铭心的日子,被顾家那几个孙子劈头盖脸一顿打不说,还受到了全生产队上上下下的敌视,郝菊花作为主犯,试图毁坏他人名声,被罚打扫十个月的牲畜棚,惩罚期间,不计工分,赵宝虽然是从犯,可是作为一个高中生,纵容生母犯下这等错事,被罚打扫牲畜棚两个月,同样不计工分。
这样的惩罚可都是记在档案上的,赵宝一心出人头地,在个人档案上留下这样的处分记录,将来不论是读书还是当兵当工人,怕是都不容易了。
郝菊花如何后悔不说,反正赵宝是恨毒了这个愚蠢的亲妈,同时也恨毒了小丰村所有人,尤其是顾家一大家子,就等着找到机会,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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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真疼你。”
就苗翠花那扩音喇叭在大队部的广场上一说,反正现在大伙都知道了郝菊花想要让自己儿子娶顾家的女儿,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事,顾丽几姐妹自然也都知道了。
顾秀和顾春心思细腻,知晓了这件事连忙就拿着家里绣了一半的衣裳过来了,美其名曰陪顾安安一块做绣活,实际上就是来陪说说话聊聊天的,生怕她心里头难受,顾丽也跟来了,反正今天也不上课。
宽敞的炕床上坐着一群小姑娘,除了顾秀几个,还有和顾安安交好的林月亮,以及另一个一块在县城上学的冯莲叶,都是过来安慰她的。
毕竟有了这么一出,即便顾安安的确是无辜的,可是这段时间围绕她的流言蜚语也不会少,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善意的,顾家这些年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可是招惹了不少红眼病呢,别看面上和和气气的,背地里说话可脏了。
顾安安也就是个小姑娘,大伙也都怕她听了那些不中听的话,心里头委屈。
老太太这些日子就一直愁呢,虽然孙女还是照吃吃照喝喝,可是老太太这心里还是委屈,觉得自家孙女受大罪了,看着那些上门来和孙女聊天的孩子,以及老二家的几个孙女,自然是眉开眼笑的,把好东西都拿出来招待他们。
这年头糖和油都是稀缺品,家家户户做菜的时候,很少会用到油,即便要用了,很多也是那棉花沾点油,然后用筷子夹着棉花在锅子上擦几下,丝毫不舍得浪费,糖也是,都是要凭票购买的紧缺品,家里人有谁生病了,喝一杯加了勺糖的糖水,不计红糖水还是白糖水,对大伙来说,都是最好的营养品。
苗翠花心里高兴,特地把家里前些日子做好的拿了出来,一般村里人也就过年的时候会做粘豆包,因为这东西能放很久,现在这天气就不行了,粘豆包做完,放个三四天就要坏了,可谁让家里人都喜欢这一口呢,软糯的外皮,里头的馅料多数都是红豆馅的,一口咬下去,香、甜、黏,尤其是沾着白糖,在这个缺少调料,吃什么都觉得寡淡的年代,味道简直是太棒了,想起来就让人流口水。
油煎的粘豆包就更不用说了,压成一个扁扁的小圆饼,两面金黄酥脆,一口咬下去,能听到“咔嚓”一声动听的声音,然后就是里头软糯的内芯,口感极佳。
更别提顾家条件好,用的材料都比一般人家实在,用的玉米面和黄米都是碾的极细的面粉,口感细致,没有颗粒感,里头的红豆馅用的也都是颗粒饱满的红豆,只加了一点点的糖,内陷稍微带点甜味,又不至于齁,保留了红豆原本的浓香。
苗翠花还大方地在场的每个人都泡了被麦乳精,粘豆包配麦乳精,快活赛神仙呢。
她把东西给几个丫头备好就出去了,几个小丫头有自己的话聊,她这个老太太又掺和啥呢。
“奶对你真好。”
顾丽拿过一个油煎的粘豆包放嘴里,以前她可不喜欢这种油腻又有些甜的食物,现在想起来,以前的自己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必须的,翠花当然得对安安好啦。”翠花鸟挺着胸脯接过话茬,还白了顾丽一眼,觉得她说了一句废话。
“麻——”丑八怪歪着脑袋看着它,现在的丑八怪已经不能叫丑八怪了,这么些日子,它吃得好睡得好,圆滚滚的肥了好几圈,加上外表那一层新长出来的白色的绒毛,肉呼呼的就像是一个会滚动的白球。
现在丑八怪已经一跃挤下翠花如花,黑胖黑妞,成了顾家人的新宠,饶是顾建业那么和翠花鸟不对付,也喜欢手上抓着一把蒸熟的豆子或米饭,跑到丑八怪边上喂它吃。
“叫爸蠢蛋。”翠花鸟深深地嫉妒着这个和它争宠的养子,可是同时,嘴硬心软的还是把鸟照顾的好好的。
“麻——麻——麻——”丑八怪乐呵呵的,也不知道挺没听懂翠花的话,啪叽啪叽迈着两条短短的鸟腿,踉踉跄跄跟着翠花到处走。
长这么大,它现在也就只会两个词,一个是“嘎嘎嘎”,一个是“麻”,或许是因为身体里还有一半鸽子的基因吧,学话并不是那么快,当然也有可能是它还小,所以才学的慢。
“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顾安安把将自己那个粘豆包扯下来一小块,毕竟这外皮有些软糯黏牙,她也不敢让翠花多吃。
翠花的食谱和人类是一样的,几十年过去了也没见它出什么事,因此顾家人在它的吃食上并没有特别限制的地方,反正家里有啥它就吃啥,至于丑八怪,毕竟还小,现在还是正常的吃一些好克化的食物比较好,大家也并不敢让它乱吃。
“丑八怪真可爱,安安,以后沃德要是生孩子了,你就给我一个它的蛋吧,我也想有一只这么威风的鸟。”
林月亮啃着粘豆包,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萌萌哒的丑八怪,艳羡地朝着顾安安说到。他们都知道顾家现在又多了一只鸟,是那只常年在外头跑,不怎么着家的如花带回来的,长得可漂亮了,就是不如它舅舅聪明,舌头不怎么利索。
林月亮这个年纪就喜欢漂亮的年纪,别说丑八怪还会说话了,就是丑八怪不会说话,就这么站在它面前,歪一歪脑袋,她就能尖叫着连夸可爱。
“打死鸟也不孵蛋啦,鸟要做一只单身到死的鸟。”
翠花一想起自己孵丑八怪时,每天撅着屁股压着蛋蹲在鸟窝里,吃喝拉撒都只能在窝里解决,生怕那鸟蛋孵不出来的日子,只觉得鸟生黑暗,一听对面那小丫头居然还说想要鸟的蛋,这丫头和鸟什么怨什么仇要这样害鸟。
有丑八怪一只蠢鸟还不够吗,翠花实在是想象不到,将来有一群鸟,飞在它身后,然后一起叫它麻的场景,简直让鸟想实。
翠花打了个寒颤,觉得香甜的粘豆包也显得不那么好吃了。
幸好,林月亮的性子比较跳脱,被翠花打了个岔就忘了这件事,兴冲冲的想起了别的话题。
有了翠花和林月亮的打岔,顾安安稍稍松了口气,毕竟刚刚堂姐顾丽那个略带泛酸的提问她也不好回答啊,奶奶偏心她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同样都是孙女,顾丽她们心里头吃醋也是应该的,可是作为受宠的那个,她又能如何回答呢,说是,那不是遭人恨吗,说不是,那又成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安安装做忘记了刚刚顾丽说的那句话,开开心心的和大伙聊起了针线活上头的事。
顾丽撇了撇嘴,大口将剩下一半的粘豆包塞到了嘴里,因为油水足,嘴巴上油汪汪的一圈,她大口的嚼着嘴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粘豆包,看着笑得开心天真的顾安安和林月亮,不得不说,她的穿越真的带来了许多改变,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在原身的记忆里,那个顾安安和林月亮可没有现在这样的交情,不过就是一个村里差不多年纪的两个孩子罢了,没有打野猪救命那一出,林家和顾家的交情也就淡淡。
在她的记忆里,眼前这个模样清秀,因为没有褪去的婴儿肥,还显得有些可爱的林月亮,可就是将来嫁给赵宝的可怜蛋。
上一世,也是这个时间,赵宝成功的通过了初审,郝菊花也是现在这副得意高兴的模样,那时候的郝菊花给自家儿子看上的好媳妇人选,是林月亮。
毕竟没有顾安安给顾家带来的改变,顾家也就是小丰村里头略微出挑的一家人,却没有耀眼到现在这个地步。
论身份,顾安安只是苗铁牛妹妹的孙女,而林月亮可是村上的会计林伯的亲孙女,而且林大家里就这么一个丫头,将来家里的一切都是她的,娶了林月亮,等于就发了绝户财。
林伯这人有点小心眼,可是在女人的这点阴谋诡计里,他那些东西可就派不上用场了,林伯的老妻前些年过世了,林大的媳妇又是个没用的,不知郝菊花是怎么操作的,林家居然也就稀里糊涂的认下了这门亲事,或许也是看在那时候赵宝过了初审这件事上头吧,毕竟过了初审,只要体检没有问题,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军人了,闺女嫁给赵宝,那将来也就是军嫂了,日子过得总比嫁给村里人来的好。
再说了,这赵宝是去当兵了,可是这郝菊花一家子还在村里头生活呢,想要过得好,总得给身为会计的林伯一个面子,善待他们林家的闺女。
林家想的很好,却没有料到之后事情的变化,会不受他们的控制。
赵家和林家定了亲,赵宝也顺利的当了兵,三年之后,赵宝回乡探亲,在郝菊花的操持之下,他和林月亮结了婚,因为林月亮还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就办了桌酒席,并没有扯证,这在当时的农村也不是什么大事,在大伙眼里,办了酒席那就是两口子了,可比那一张薄薄的纸来的管用。
赵宝就在家里头待了三天,然后就回部队了,一开始,郝菊花面上对这个儿媳妇还是装出一副疼爱的模样的,尤其是在两个月后,林月亮检查出身孕来的时候,更是把这媳妇捧上了天,还时常对着村里人说自己这个媳妇选的对,自己马上就要抱大胖孙子了。
林月亮那时候也就十七,家里人从小宠着,身子骨远远比不上其他干惯了农活的同龄人,郝菊花虽然想要孙子,可是她同时也心疼钱,在接生婆说孩子胎位不好,可能难产的时候,硬是拖着不肯去县城大医院,还是林家人疼孙女,出钱把林月亮送去了医院。
一朝分娩,生了个女娃娃,林月亮也因为难产大出血伤了身子,以后不仅干不得重活,而且可能再也没法生了。
郝菊花如遭晴天霹雳,把媳妇和孙女丢在医院里头,头也不回的就回家了,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家里所有有关林月亮的不值钱的东西丢回了林家,值钱的东西都扣留了下来、
单方面把这个媳妇儿给休了。
林家当然是不会依的,毕竟自家孙女可是因为那个老虔婆才出了那样的事的,而且自家孙女/闺女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赵宝这个丈夫一点响声都没有,没说发个电报,也没说打个电话,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林家暂且忍着,等在医院伺候林月亮的身子稍稍好了点,回家和郝菊花理论,可谁想到在赵家,就看到了神采奕奕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赵宝,他升官了,还带回了自己领导的闺女。
原来在一次意外中,赵宝救了那个落水的姑娘,那姑娘的父亲大小是个团长,赵宝的模样不差,又是个会耍弄枪杆子的,那个领导对赵宝很满意,想着自己闺女比他抱也抱了,该瞧的不该瞧的也都瞧见了,看自家闺女也喜欢他,就干脆要求他们两个向组织提交了结婚报告,在来之前,报告已经通过了审核,现在两人,已经是法律上真正承认的夫妻了。
赵宝瞒的好,那姑娘也是到了小丰村才知道他原来有媳妇,那媳妇现在还在医院里,刚替他生了个闺女,可是她和赵宝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而且赵宝模样好,会哄人,早就把那姑娘的心给勾住了,除了忍,她还能怎么样呢,但是林月亮和她生的闺女是万万不能带回来了,赵宝最后给了林家两百块钱,当做了解这件事,以后他们家和林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林伯如何肯,可是谁让人家势大呢,林大倒是想要闹上去,刚出了县城,还没坐上去军区的火车,就被人打断了一条腿。
赵宝走的时候,把亲爹和亲娘给带走了,四个姐姐倒是不管不顾地丢在了家乡,和这个地方再也没了联系,林伯想出气,也找不到人,只是悔恨当初自己没有狠下心,居然糊涂地认下了这桩亲事,毁了孙女一辈子。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顾丽已经吃下三个粘豆包了,正想再拿一个,被顾秀轻轻拍开了手,用眼神示意她少吃点。
顾丽撇了撇嘴,舔了舔嘴唇还是忍不住又拿了一个油煎的粘豆包,反正有这么多呢,这可是她奶家,她有什么吃不得的。
顾秀和顾春倒是不好意思,吃了一个就停了手,还是顾安安硬塞的,她们才又吃了几个。
顾丽看着命运完全转了个弯的林月亮呢,脱离那个泥潭对她来说或许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吧,想想原身记忆里,林月亮的身子坏了,干不了活也生不了孩子,压根就没人肯娶她,幸好还有个闺女,只是林家芥蒂那孩子的生父,对那丫头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改革开放后,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开始实行,那时候林伯的年纪已经大了,下头的几个儿子也分了家,林大家就他和他媳妇两个干活的人,除了要承担闺女时常生病吃药的费用,还要承担孙女读书的费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那孩子也是个没良心的,估计是从村子里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知道了抛弃她的亲爹现在估计已经是个军官了,也不吭声,等到林家好不容易供她读完大学,拍拍屁股就跑了,说是要找她亲爹去,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林月亮直到死,都没有再见过她疼到骨子里的亲闺女,丧事是她二叔家的堂侄子给办的,因为没多少钱,办的有些落寞。
顾丽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穿越的蝴蝶效应威力居然那么大,改变了林月亮的一生不说,现在赵宝和他那个没良心的妈也都受到了教训,估计好人家的闺女也不会愿意嫁给他了,将来也能少一个好姑娘受罪。
只是原身的记忆里赵宝是当上兵的,这次怎么就失败了呢,难道是因为萧从衍?顾丽有些纳闷地打了个嗝。
粘豆包有些占胃,刚刚吃了四个,明明也就孩子拳头的大小,现在已经觉得有些撑了,顾丽赶紧一口喝光麦乳精,帮着顺顺肠胃。
她哪里知道县城萧从衍耍弄了赵宝那一出,人家面试官都把赵宝当做二椅子了,还敢把他招到军队里去吗。
“月亮,你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做手套啊?”顾安安看着一旁的林月亮,好奇的问道,现在天气还没转凉呢,这么早就开始做手套似乎没必要啊,而且看大小,不像是给自己做的,倒像是男人的款式。
林月亮正在忙着织手套,她织的手套款式是那种除了大拇指,其他四根手指并在一块样子,用的毛线似乎是簇新的,灰色的毛线,似乎是刚刚从县城买来的,不像是从旧衣裳上拆下来的。
“我给我爸做呢,他冬天下地干活手上生了老是长冻疮,我妈说我爸以前那几副手套都好些年了,毛线都不暖和了。”林月亮的脸上有些羞红,不过不显眼,不是仔细看的话,也看不出来什么。
她心里有些小小的心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孝顺了,等做完这一副手套,一定要帮着她爸爸再织一副,毛线应该是够的,而且现在天气还热着呢,等天气冷的时候,第二副手套估计也早就织完了。
“安安你在做什么?”林月亮赶紧岔开话题,好奇地看着顾安安正在做的东西,似乎是贴身的衣服,“你是在替向武哥他们做衣裳吗?”
顾安安面前放着一堆白色的棉布,说是棉布,还简单了一点,凑近看才能发现那棉布有些厚,明显就是两层棉布,中间夹了层棉花的,那布料上车了一些比较稀疏的线,看上去薄薄的一层,实际上还是有些厚度的。
顾安安就用着那些早就处理过的棉布,做着衣服,看款式,应该是天气冷的时候穿里头的。
“听说当兵的话秋天也只能穿着单衣训练,我就想着做一件厚一点的衣服,好让二哥和衍哥哥穿里头。”其实这就是顾安安想出来的薄款秋衣,等天气稍微冷一点,只要穿上这件衣服,然后外头再套一件单衣也不会觉得冷了,即便到了冬天,这件衣服也能穿里头,比一般衣裳来的暖和。
萧从衍和二哥离开的日子估计不远了,她在知道两个报名招兵后就开始动手做起了这些衣物,争取在他们离开之前,替他们每人坐上两身。
“衍哥哥——”林月亮朝着顾安安挤眉弄眼的,也不知道瞎开心个什么劲。
顾安安加上上辈子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哪里看不出来林月亮表达的意思,只是在她看来,萧从衍那就是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小辈,有见过阿姨和侄子谈恋爱的吗,只是顾安安没想过,自己要是还打算结婚的话,照她的逻辑,那些适婚年龄的青年都是她的小辈,按照她此刻的想法,只有找一个和她爸差不多年纪的,她才不会觉得对方小。
也不怪她,她现在都还没开窍呢,在她看来,萧从衍把她当妹妹,她把萧从衍当外甥,各按各的辈分,没毛病。
“其实那萧从衍也挺好的,模样好,现在还当了军人,我看奶似乎有意识把你们俩个人凑成对。”
顾丽拿了块糖果,一脸揶揄地对着顾安安说到。
她不喜欢做这些针线活,家里衣服的缝缝补补两个姐姐都包了,也轮不上她做这件事,可是现在大家都是带了针线活过来的,就顾丽一人特殊反倒有些无聊了,看林月亮好不容易提出了一个她感兴趣的话题,顾丽立马就来了精神。
她想要和余阳在一块,虽然现在离余阳回来还有将近两年的时间,可要是在余阳回来之前,顾安安就先喜欢上了别人,她可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了。
说起来,萧从衍也不差啊,模样远胜后世那些偶像派演员和歌手,照顾丽的想法,她是不介意散发自己的女主光环,多一个恋慕她的痴心男配的,可是萧从衍不按她的步骤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总是给她一种很危险的感觉,顾丽难得有自知之明了一次,认识到那不是自己能驾驭的男人,不敢在对方身边晃动了。
不过萧从衍对顾安安是真的好,顾丽觉得,顾安安这傻白甜和萧从衍那个看上去很不简单的男人在一块也好,至少不用担心又跑出来一个郝菊花,坏菊花把她给欺负了。
“是啊,咱们家衍衍那是什么都好。”
翠花鸟难得对顾丽看顺眼了一次,看样子即便是傻子,也是会说人话的。它烦恼的瞅了瞅自家的傻蛋,不知道它啥时候才知道它是爸不是妈呢。
“麻——”丑八怪开心地蹦跶着小腿,翠花绝望地用翅膀捂住了眼睛,往后一倒,两只爪子直直朝向天花板,就和死了一样。
丑八怪不知道呢,以为它麻在和它开玩笑,兴奋地扑扇着毛都没长齐的小肉翅膀,想要飞起来,可是压根就做不到,最后还是靠着两条小短腿,啪嗒啪嗒扑到了翠花的肚子上,它现在的分量也不算太轻,这么一扑,差点没把翠花刚刚吃进肚子的粘豆包给吐出来。
“是啊,萧大哥和顾二哥现在当了兵,可是咱们村的红人了,我听我妈说,好多人家都想让他们做女婿呢,安安,我看你要先下手为强啊,可怜我,两个金龟婿摆在面前,萧大哥是我好朋友安安的,顾二哥又是月亮喜欢的,一个都碰不着,我怎么就这么惨呢。”
冯莲叶无奈地耸了耸肩,喝了口甜滋滋的麦乳精,总算是安慰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你说月亮就成了,可别搭上我啊,我就把他当哥哥。”顾安安摆了摆手,也没把他们说笑的话当真,只是林月亮对顾向武那点心思,估计除了顾向武本人,谁都看出来了。
似乎就是野猪嘴下的救命之恩,让林月亮对顾向武有着别样的好感,明明现在也出落地挺开朗的小姑娘,每次在顾向武面前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小脸通红的就差冒烟了。
可是人家姑娘不挑破,谁敢替她出头呢,再说了,他们的年纪也都还小,没准到时候长大了,就会觉得以前的那点子喜欢当不得事了,更重要的是顾安安和林月亮的关系,她要是和顾向武之间出了什么事,恐怕还会影响到她和顾安安之间的关系。
介于上头种种的原因,林月亮这心里喜欢顾向武,却一直都没有和顾向武说明白,也有点当缩头乌龟的意思吧,尤其是现在顾向武当兵了,林月亮越发觉得自己是不是配不上他了,一心想着考中专,当上工人,好做一个和顾向武般配的人呢。
几个小姑娘在屋里说笑打闹,可没有刻意压低着声音,萧从衍苦笑的站在外头,自己看中的小姑娘还没开窍呢,他想做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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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头,要照顾好自己,别给衍子添麻烦。”苗翠花看着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孙子,眼眶有些泛红。
转眼间,大半个月过去了,萧从衍和顾向武也已经通过了体检,今天就是他们离开涟洋县的日子。
在征兵办同志带领下,附近几个县的人都到了涟洋县的武装部,一共约八十人左右,依次领取了新衣服,有棉衣、棉裤,军绿色外套,衬衣、衬裤,袜子等,都是全棉的,还有大头翻毛皮鞋,胶鞋,皮帽,皮手套,皮带、腰带,漱口杯,洗脸盆,水壶,被子、褥子,床单,毛毡,以及针线包、包袱皮。针线包用来缝补衣服,包袱皮是一块一米见方的白布,现在也没有什么行李箱,所有的东西就用这包袱皮给包起来,至于褥子被子之类的东西,全都用麻绳捆着,到时候拎在手里。
新兵出发去各自分配的军区的时候,是要穿着军装走的,还得系上大红花,顾向武和萧从衍此刻就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在开去市区火车站的大卡车前头和家人告别,他们身边摆着的大包小包,除了部队发放的东西,还有就是从家里带着的贴身的换洗衣服,以及一些便于长期储藏的食物,例如腌菜之类的东西。
“你今年才十四岁,远不是找对象的年纪,以后上学的时候,记得离那些男同学远一点。”萧从衍想着,自己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呢,可不能自己不在的时候,自己喜欢的小姑娘就被其他狼给叼跑了。
“你怎么和我爸一样啰嗦,别顾着我,你和二哥出门在外要保重身体,有空了就给家里写信,别老想着省钱,该吃吃该喝喝。”
顾安安此时何尝又不是管家婆的模样,可是萧从衍就是喜欢听她这样叨叨的叮嘱,让他有种被重视关心的感觉,要不是时间不够,都想着听久一些。
“安安啊,从衍这孩子说的对,你还小呢,早恋是要不得的。”顾建业觉得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人,你看那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儿子,哪有从衍这孩子懂事,还知道教导安安不要那么早谈恋爱呢。
顾建业赞赏地看了萧从衍一眼,同时也有些惋惜,这孩子去了军队,以后就少了一个在学校里帮着他盯着觊觎他宝贝闺女的大尾巴狼了。
可是离别的时间总是来得那么快,军队的卡车马上就要开了,再多不舍的话,也只能停止在嘴边,顾家人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卡车不住地挥着手,直到那绿色的卡车成了一个影子,这才带着些许悲伤的心情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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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
夜晚的时候,萧从衍和顾向武已经上了火车,他们要坐两天的火车,才能到黔西军区的驻地。
顾向武和萧从衍运气好,正好睡在对床的下铺里,因为都是去当兵的同乡,大伙都纷纷自我介绍着,气氛十分融洽,可是等着兴奋头一过,想起从今天起,就要离开家乡了,又忍不住有些悲伤,渐渐的,说话的人就少了,还有些莫名的悲伤。
顾向武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忽然想起来自家妹子神秘兮兮递给他的小包裹,赶紧翻下床拖出床架下的行李,拿出来瞧了瞧。
里头的东西很简单,就是双毛线织的手套,灰颜色的,摸上去还挺软和。
大夏天的给他一副冬天的手套,顾向武挠了挠头,有些想不明白,只是忽然眼尖的看到,这包裹里头还有一张字条,上头写着,月亮给的。
这手套是林月亮给的,那个一直和妹妹玩,每次见到他就和老鼠见到猫一样的丫头?那个每次红着脸,对着他支支吾吾就是不说一句完整话的姑娘?
顾向武忽然间觉得这手套有些烫手,赶紧地把那手套塞回了行李袋子里头,趟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整个人盖得严严实实的。
“武子,你这是怎么了?”萧从衍正看着一本书,听到了顾向武那边的动静,好奇地问道。
“没啥——”
顾向武有些羞涩,扭扭捏捏地回答道,因为隔着被子,听上去有些闷声闷气的。
这送手套是啥意思啊,是他想多了还是那姑娘的确对他耍流氓啊,作为一个长这么大,一直活在双胞胎亲哥的阴影之下的顾向武,头一次收到除了妹妹以外的姑娘的礼物呢。
最主要的,那个人还是林月亮了,顾向武觉得自己今天晚上估计是要睡不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