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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有种嘴叫‘乌鸦嘴’, 九郎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自己也会成为那个传说中猫憎狗厌鬼神皆避的‘乌鸦嘴’。
这天夜里, 过了丑时,晃惚城内突然火光大亮呼声震天。
九郎匆忙起身, 可人还没走出院门口,城主赫连祁身边的刘姓幕僚便带着几十个府兵赶了过来。
说是来看望九郎这里是否有事, 顺道保护九郎的人身安全。
“少师,虽说现下胡人袭城, 可这城主府内外皆由重兵把守,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但祸乱之下, 难免人心浮动,外面这会儿正乱的厉害,还望少师暂且不要出门, 以免遭受到不必要的冲撞。”一身青衣帛巾束发的中年幕僚对着九郎深深一揖如此说道。
九郎眯眼望了望外面, 果真见处处人影匆匆, 怯弱妇人的哭泣声, 打砸物器声, 喝骂声,还有府兵的皮靴踩在地上的脚踏声……
外面果真是乱成了一片。
“现在胡人已经破城了?”九郎问。
徐姓幕僚又是一揖, 微作颔首,很是恭敬:
“想是那狡猾的胡人早已盯上这富饶宁静的晃惚城。今夜守城的哨兵才刚刚发现有大规模的胡人出现在封冻的护城河上,就有城内的百姓和城门口的官兵发生冲突, 混乱中竟不知是谁打开了城门, 所以……”
说着那徐姓幕僚不禁捂住胸口做痛心疾首之状。
他的意思很明显, 这城中出了内鬼同外面的胡贼互相勾结,残害自己的同胞。
“胡人一共有多少人?是哪路的胡人?”
这个时候的胡人分点水胡,杂胡,乌恒,乞伏鲜卑,拓跋鲜卑……
“看情形像是一支杂胡,大概有五千之众。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弯刀,尤为凶狠。”
“整座晃惚城中,试问粮帛珠宝和美人哪里有比城主府中更多的?使君如何确保呆在这城主府中就一定能够安全无虞呢?”九郎双手负于身后,居高临下的望着那徐姓幕僚,刚刚还透着几分急切的眸子突然间泛出冷意。
那徐姓幕僚以为这出生陈郡谢氏的太子少师虽然被天下士人捧到了天上,但骨子其实与他们并无两样,不过贪生怕死罢了。
他低着头,状似不卑不亢道:
“胡人袭城不过求财,城主已倾尽府中财物,以向胡人换取这府中众人的平安,等到天亮以后胡人离开,自然也就安全无虞了。”
“龟兹郡主与我乃是一路,她一个小姑子头一回遭逢这般危情,恐是害怕至极。我得去看看她。”说着九郎便绕过那徐姓幕僚,直往院外走去。
谁知才刚走了不过两步,那徐姓幕僚反追上来。他张开双臂将九郎一拦,尔后又是深深一揖,满是为难和歉意:
“龟兹郡主那边城主也早已专门派了人前去保护,少师尽可放心。还望少师体桖在下,不要出这院子。”
九郎隐在大袖下的双拳紧握,他昂着头,低低的声音仿佛从肺腑中穿透而出:
“使君今夜来的太及时,说的太多,知道的也太详细了。”
接着九郎神色陡变,锁在徐姓幕僚那张狭长脸颊上的眸光几乎淬毒:
“破坏国之邦交,罔顾满城百姓的财产性命,不惧我陈郡谢氏的事后追究,你们的胆子简直大得很!”
打一开始,九郎就对今夜胡人突袭感到困惑和怀疑。
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他一来,胡人就来了?
倒像胡人一早就埋伏在晃惚城外,专等着他和阿宝带着数不尽的龟兹财物前来自投罗网。
还有这徐姓幕僚,看似谦卑,实则强势,从头至尾脸上竟无丝毫惧色。
要知道但凡胡人过境,可谓流血漂橹……
有些娇宠些的士族小公子闻之都能泣哭……
这些人却不仅不怕,还坚信一些财物便能打发向来崇尚在汉人的地界里要烧光、杀光、抢光的胡人……
种种迹象只能说明一点,这些人和胡人是一伙的,其目标便是阿宝带来的那数之不尽的龟兹财物,还有那些乐姬,手艺人……甚至还有阿宝。
“在下驽钝,实在不知少师是何意。还请少师回屋内安寝,明日一早一切都会过去的。”徐姓幕僚终于抬起了他那张看似恭谨谦卑的脸。其脸瘦削苍白,却是笑的。仿佛并不惧怕九郎将他们的伪面孔揭穿。
是了,只要今夜九郎没有生命危险,即便丢失了财物,即便受辱,即便当事人怀疑是赫连城主与胡人内外勾结做的鬼,可是只要对方咬死了不承认,晃惚城中又遭受了如此大的损失,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下,谁能定城主赫连祁的罪?
一切不过是九郎和阿宝一行人运气不好罢了,就算影响到大旭和龟兹的邦交,罪魁祸首也只是那些因为旱灾今冬无以为继而不得不南下打劫的胡人。
“抢夺财物也就罢了,你们敢动龟兹郡主?你们可知她复姓夏侯,是瑞王夏侯息与龟兹相国帛英的女儿,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这个时候的士族子弟崇尚任何时候都要处变不惊维持其应有的风度,即便是赴死,也要像嵇康那样整束衣冠从容就戮。
九郎表面上依然镇定,可那双狭长的瑞凤眼却没了往日光华,甚至隐隐透出几丝猩红来……
九郎的话让徐姓幕僚愣了几愣,他们实在没有想到那美艳无脑的龟兹郡主竟然会和大旭皇室还有这么一层渊源,不过此时怕是即便知道了也于事无补……
一切都太晚了。
于是,徐姓幕僚笑笑的对九郎说道:
“郡主身份尊贵,城主自然会更加好生款待。”
“谢史。”九郎暴喝一声。此时此刻他才是真的开始有些怕了……
“遵命。”谢史稍一抱拳,转身便往院外闯去。
几十位府兵瞬间涌了上来,战成一团……
而在城主赫连祁的寝殿内的阿宝此时却并无九郎想的那般岌岌可危。
甚至可以说……
挺着肚子的赫连祁半边脸上一条大拇指宽的红痕,现在已经完全肿了起来,痛痒难忍。
里一圈,外一圈的婢女和府兵纷纷围着阿宝,可是谁也不敢靠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鞭子甩得‘啪啪’响。
其实这事儿还要‘得益于’城主赫连祁他自己。
赫连祁本来的目标只是这批数之不尽的龟兹财物,谁知见了阿宝本人,见其年纪虽小,却姿容清丽娇美,更兼全身瘦骨丰肌,那份妩媚袅娜即便是洛阳城里养在高门的成*熟*妇人亦难及上几分,这种难得一见的世间尤物,男人见了却只得白白错失,即便他赫连祁再是富甲天下,再是在这晃惚城堪比土皇帝,也终究难免留下遗憾……
所以,不管是长久的也好,还是一夜也好,阿宝他都要弄到手。
为了省事,他让婢女在阿宝屋内的香炉内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迷药。
又因为自诩风流想要更有情趣一些,他将阿宝掳到他的寝殿后又让人解了阿宝的迷药。
所以阿宝在迷蒙中睁开睡眼时,看到的就是笑得一脸猥琐的城主赫连祁捧着她的一只小胖手揉揉捏捏,哈喇子都快流在上面了……
于是,阿宝身体本能的反应比脑子还快,她另一只手摸上了腰,然后反手就是一鞭子抽了过去……
赫连城主瞬间捂脸跳了起来,‘哎呦哎呦’的痛呼不止。
然后就出现了眼下阿宝大杀四方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