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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民皆病
壹
津海,天气微寒,灰云遮天,零星小雪轻轻飘落。达万集团办公楼里,林仕森懒洋洋的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打量着坐在对面的赵明刚——这个开酒吧的年轻人,身上没有多少痞子气,反而透着精明与干练。让林仕森不由得想起年轻时的自己。
林仕森浅浅的泯了口茶,看着赵明刚的意向书,说:“你这份意向书我看了,明刚啊,你要知道,你选中的那片商铺位置非常好,它可是很抢手的。”当今传统店铺,在网络的冲击下,开始变的很不景气,林仕森是心知肚明的,尤其是他开发的那个地理位置并不好的达万广场,已经竣工多时,然而整个项目的临街商铺依然无人问津。林仕森甚至一度打出百平米一万五一年的价格出租,可是问津者还是寥寥无几。对于赵明刚的合作意向书里的内容,林仕森非常满意,可以说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合作意向。对方开出的条件之优惠,使他简直不敢相信。其内容几乎完全让他可以坐收渔利,并且租金相当可观。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故意不以为然的说。
“我知道,这意向书怎么样,林总?”赵明刚一旁的贾若城柔和地问。他是“响螺湾”夜店的经理。
“和我们上次谈的有很大的出入,”林仕森装出有所异议的为难状,缓缓地说道,“只是有些地方我觉得还应该再考虑考虑。我看这样,这份文件我再研究一下。今天咱们先谈到这儿。我下午还有点别的事,完了咱们改天再谈。”
林仕森要摆出一个姿态,是要让他俩走入误区。如果对方显得为难,那说明他还可以再争取到更大的主动和利益空间。商场如战场,你死我活。他要借这个机会一举扭转颓势。现在既然对方开出的条件超出了他的期望,那他就一定还有更进一步的战机。俗话说,得寸进尺,这是所有商人都应该具备的秉性。他知道,这会儿赵明刚的方寸开始有点乱了。
赵明刚看看贾若城,两人目光相遇的一瞬间,贾若城发现赵明刚的眼神里流露出希望他出面让林仕森再做挽留的用意。贾若城走过来,和林仕森握握手,笑着说:“林总,那就这样吧,我们先回去了。”
林仕森迟疑了一下:“我真有事。要不……”他还想说什么。
“没关系,”贾若城打断了林仕森,说,“回头电话联系吧。明天赵总和我准备去趟海南。估计一个礼拜就能回来。再见!”贾若城的话音刚落,林仕森的眼里掠过一丝诧异。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林仕森的脸上流露出一种为难的神色。
出了大楼,两人上了车,赵明刚用一种埋怨的语气说:“贾哥,其实你可以再说些别的,让他留一下咱们嘛。”
贾若城淡淡地一笑,摇摇头,说:“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咱们还死乞白赖的赖着不走?说完,贾若城将车上的文件拿起一份,对赵明刚说:“赵老弟,这份文件我拿回去看看。”回到“响螺湾”酒吧,贾若城开始忙起酒吧的事情。赵明刚坐在办公室,想了老半天,想着这份文件的那个地方让林仕森不满意。突然,赵明刚一拍脑门儿,冲天花板说:“我明白了……他妈的,这个林仕森,玩我呢。哈哈哈……”赵明刚起身,点上一个烟,活动活动腰身,“这他妈林仕森,什么玩意儿。瞧你那德行,‘我看这样,这份文件我再研究一下……’行,我就让你慢慢研究一下。明天,我还就真去海南。找个地儿玩两天去!”
林仕森其实并不在乎这几间商铺能不能租出去。在林仕森心里,他宁可让这些商铺空着,也不会让租房的人有一丝便宜可占。
不一会,林仕森的秘书带着一个穿着道袍的人进了屋来,林仕森走过去和那人握手打招呼:“久闻李易大师的盛名,先请坐,过一会儿我家小女就到,到时候还请李大师仔细查看查看。”李易自谦的说:“哪里,哪里,我只是徒有虚名而已,林老板太客气了。等令爱到了后,她的身体情况,我必会倾尽全力查看治疗。”林仕森像是见到救星一样,和李易携手坐在太师椅上,品茶,攀谈,所说的内容,都是关于他女儿林月的情况。在等待林月的期间,李易环视林仕森的办公室四周,发觉整个屋子的陈设古香古色,名人字画,明清桌椅,精致的青花和粉彩瓷器摆放在博古架上。虽然他李易分不出这些古董是不是真的,再说他也不关心这个。李易早就耳闻林仕森是津海有名的富豪,心想:今天你算是被我李易撞上了,我非要割上你一块肥肉不可。想到这里,李易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
林仕森和李易坐了半天,话也说不少,还是没见林月来到,林仕森掏出电话,给林月打了过去:“月啊,你现在到哪了?李大师在这等你半天了,你啥时候到啊?”此时的林月正驾驶着她的保时捷跑车向达万集团方向行驶:“爸,我快到了,也就五分钟吧,你再等会儿。”
天空下着小雪,路上行人稀少,一个身穿羽绒服,头上罩着帽子,嘴上戴着口罩,一条围脖缠绕在脖子周围,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的青年人,顶着寒风在路上吃力的骑着车子。本来林月的车和青年人的车子各走各的路,两不相碍。然而,就在林月打电话的时候,车开始慢慢地跑偏了,当她发现车已经跑偏,虽然车速不快,刹那间,林月看见前方的那个青年人在不住的挥手和躲闪,可惜她俩还是没能避免的剐蹭在一起。路上的行人和附近店铺的商贩纷纷围了上来看热闹。
林月急忙下车查看,发现车身刮了一道细细长长的划痕,她心疼的要命,扭头对倒在地上的那个人说:“你怎么骑车子的呀,你看给我车刮的!”倒在地上的那人,解开围巾,撩下帽子,露出一副和年龄不相称的青少年相貌,他不是徐小春还能是谁。徐小春坐在地上小心的扭了扭腰,晃了晃脖子,又微微地伸了伸四肢,发现身体并无大碍,随说:“大姐,是你开车撞我!你看,都这个位置,路边了,哪有你这样开车的啊!”徐小春指着撞车位置给林月看。空气中忽然多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酸臭酸臭的,好想什么东西发霉了一样。徐小春敏锐的嗅觉捕捉到了这个怪味,他抬头望望四周,除了围观的人群,并无奇怪的东西,可以肯定这个怪味是某个人身上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在众人的眼光下,林月有点害怕,心里更是着急,就在这时她的电话又响了:“喂……一会儿我就到了,五分钟吧,……恩,恩,就这样了。”林月挂了电话,着急的对徐小春说:“你说咋办吧,我赶时间,你开个价吧。”徐小春打量着眼前这个相貌出众,衣着不俗的保时捷女,生气的说:“你有钱了不起啊,我就不开价,咱们还是公事公办!”说着掏出手机要拨打122。林月见状,上前一把抓过徐小春的手机说:“我真的有事,你别胡搅蛮缠哦。”说完她回到车里,打开皮包,掏出一张名片和一刀崭新的百元大钞,走回来,对徐小春说:“这个你拿去,你的手机我没收了,顶算我赔你手机、车子的,剩下的你自己拿着去医院检查,要是不够,你随时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名片。”说完,林月把名片和那一刀百元大钞放到徐小春身前的地上后,不由徐小春分辨,拿着徐小春的手机,转身回到车里,打着火,轰上油门,“嗖”的消失在十字路口。
天空的小雪,渐渐地变成了中雪。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徐小春坐在地上,还在愣神,他把那张名片拿起来看,上边写着“林月”这个名字,以及所在的公司和职位。就在林月把名片和钱放在他跟前的一瞬间,他感觉到刚才那股怪味,原来是出自这个姑娘身上,顿时让他错愕,他无法想象这么秀丽的一个姑娘,她身上怎么会有酸臭味。
林月驾车赶到公司,进了大门长长地舒了口气,她不想让太多的陌生人感觉到她身上有一股怪味,出于这个原因,她很排斥和陌生人接触。至于熟人,她也是不愿意过多的来往,尤其是她大学毕业后,身体产生怪味以来。时间久了,她的朋友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个闺蜜还有交集。
在林仕森的办公室内,林月向李易道士礼貌的打着招呼。办公室比较大,林月刻意离着李易远远地坐下,避免让他闻到自身的异味。乍一看,李易他身材瘦弱,头上蓄着长发,戴着无框眼镜,身披黑色道袍,双手扶膝,在太师椅上正襟危坐,显得文文弱弱,有点仙风道骨的样子。可是,林月觉得这个李易不论是着装神态,还是眼神和表情,总给人一种妖里妖气感觉。林月刚刚撞了车,心情本来就不好。现在,眼前又出现了一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奸诈的气息的“奸人”,当下产生了要耍一耍他的打算。
林仕森开始给林月介绍,说:“小月啊,这是李易道长,崂山飞仙观道长。李大师能在水下憋气三小时,身体能过高压电。他能够治好你的病。”李易听林仕森说完,心里得意洋洋,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林月斜着眼瞟了他一下,看到这李易一脸奸笑,心想:既然你能身体通电,那咱们就试试看。林月礼貌的跟李易点点头说:“李大师好,真不敢相信李大师有这种神奇的本事,你真的是道士么?”李易笑了一笑,说:“贫道是真道士,我的本事并不稀奇,其实只要认真修炼,人人都可以坐到。”林月问:“李大师,我这个病你真的有把握治好么?用什么办法治疗呢?”李易又是一笑说:“林姑娘的情况,我已经听你爸爸说了,像你身上的问题,我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只要林姑娘你配合我的治疗方式,不出仨月,我保证见效。”林月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根别针掰弯,对着李易晃了晃,嘟着嘴说:“既然李大师身体能过高压电,那么,过过墙上插座里的普通电,肯定没问题, 现在让我看看好么,你就攥着这个别针,插进插座怎么样?”林仕森对着林月说:“别胡闹,你要是知道,李大师可是大明星,大老板,达官显贵的座上宾,今天是来给你治病的,不是来满足不好奇心的。”林仕森嘴上这么说,其实他也想看看李易表演身体过电的绝技。林月并不理会她爸爸的话,她找来一个插排,通上电,放在李易面前,又把别针递到李易手上。此时林月察觉到,李易的脸上有点为难的神色,她微微一笑说:“请把,李大师。”李易闻到林月身上的怪味,皱着眉头顾左右而言他,说什么自古道士不已炫技为荣,更不能随随便便的显露神通,反正他就是不按林月的要求,攥着别针往插座里插,因为他心里知道,自己的这个身体过电的本领是骗人的,他怕电死。
林月见李易死活不愿意表演身体过电的本领,只好不再勉强。林月问李易:“既然身体过电不能随便显露,那你用什么方式给我治病呢?我听人说,李大师一般是用电流来断症,治病。你是不是想把我电死呀?”李易神色有点难堪:“林姑娘的病,我觉得可以不用电流来治疗,我在山上的道馆里有一壶灵丹……”林月听到“灵丹”二字,忍不住打短李易的话:“仙丹呐?是不是吃了就长生不老的那种金丹灵药哇?”李易听林月的话语间带着讥讽,心想:你这小丫头,还真和你那个迷信的猪头老爹不一样,看来我还是趁早撤了。李易说:“吃了长生不了,我不敢说,但是,那个制作灵丹的药材,是我从崂山山顶采下来的,这些草药终年吸收日月精华,再加上我炼丹时施加的法力,吃一颗完全能够强身健体,祛病延年。”李易说完,眼神扫过林仕森,发觉他被自己嘴里说的“灵丹”给吸引了去,表现出对“灵丹”的渴望。李易心里微微一笑,心想:你闺女这么难缠,她不相信我,那就算了。看你这么好奇“灵丹”,那我不用这个东西敲你一笔,真对不起我。
林月见李易出神的看着自己父亲,她嘴角扬起一丝坏笑,瞬间她抓住李易拿着别针的手,对准插座孔,猛地插进去。刹那间李易被电流电的手臂发麻,把他整个人从坐位上弹起来。幸运的是他没有被电流吸住,不然肯定会被电死。“哎呀,电逝我了,哎呀哎呀……”李易尖声怪叫。
林仕森看着见李易被电的怪模怪样的,走过来询问:“李道长,你没事吧?”李易摸着发麻的手臂,吹牛说:“没事,没事,刚才我没运功,所以被电一下,要是我运好气了,肯定不会这样。”林仕森听了深信不疑,转过头看着林月,责备说:“你怎么能这样啊,太没礼貌了吧!”林月嘟嚷着说:“他不是说能身过高压电么?原来是吹牛,现在我可不信他说的什么带电治病的鬼话。”林仕森听了有点生气,伸手指了下林月,以使让她闭嘴。林月猴了李易一眼,扭头走出屋子。
此时李易感觉自己出了洋相,不想再做久留,起身告辞。林仕森送到门口说:“李大师,你刚才说的那个‘灵丹’,能不能让给我几颗,至于小女的毛病还请李大师多多费心呢。”李易被电的心里有些发慌,他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一句:“别让她跟我作对,不然的话,半年之内,她全身腐烂而死!”林仕森听了,先是一愣,心中立即冒火,直接就是一拳,着实的打在李易的脸上,只听“咔啦”一声,李易的门牙被打断一只,飞了出来。李易捂着流血的嘴吼:“姓林的,你他妈敢打我?”林仕森生气的说:“你刚才说啥来着?你再说一遍。”李易看着身强体壮的林仕森,自知要是和他动手,自己会更加吃亏,只好灰溜溜的跑了。林仕森没想到李易这么不禁打,轻轻一拳就把他门牙打掉一颗。他看着李易也不寻一下被打掉的门牙,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出去。林仕森他也不敢再做什么动作,心里有点犯怵,害怕他李易真的会施法什么的。
从小娇生惯养的林月,长大后,养成了乖张,骄横,任性,等等各种大小姐脾气。这不,林月被林仕森用手指头指点了一下,她就生气的跑了。头几年,不知道什么原因,林月的身体慢慢的出现了一股怪味,一种腐烂的酸臭味。为了治好这个怪病,林月在家人的陪伴下,跑遍了全国各大医院。结果呢,钱没少花,病没治好。这种怪物一如既往的伴随着林月,她向东走怪味就跟到东,她去西边怪味就跟到西。久而久之,林月变得越来越孤僻自卑,只愿意和一个叫牛芳蕊的姑娘呆在一起。她俩是表姐妹。
林月气冲冲的驾车去找牛芳蕊,没过多久,来到乡下的一家农场。林月找到牛芳蕊劈头盖脸的说:“鬼鬼,我爸他今天又领来一个妖人,说什么要用电击的方式给我治病!”牛芳蕊扑闪着一双大眼好奇的大眼,傻笑:“表姐,啥叫电击方式呀?”林月双手摇晃着牛芳蕊的头说:“你个傻玩意,你个傻玩意,你要试试么,要不要尝尝电棒的味道?”牛芳蕊拨开林月摇晃着自己头的手,说:“哎呀, 表姐,你弄痛我啦,快撒手!”林月哼了一声,说:“这就是电击疗法,走,打扮打扮,跟姐逛街去。”
牛芳蕊把她的闺房装修的一片粉红色,墙壁贴着各种古灵精怪的卡通小动物,屋子四周遍布着毛绒娃娃。由此可见,她即使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多时了,还是像小娃娃一样保持着,天真好奇的心态。
房间内,牛芳蕊闻着正在往身上喷香水的林月说:“姐啊,真俊。现在你浑身都是兰花味,一点也没有臭味了,给我也喷点呗。”林月拿着香水,故作要往牛芳蕊脸上喷的动作,说:“鬼鬼,你说姐倒霉不?咋就得了个‘香妃’病呢?”牛芳蕊笑嘻嘻的说:“我哪知道哇。我的大表姐你要带我去哪里逛街啊?”林月叹气:“今天咱们去‘友谊’看看,看看有什么款式好的衣服没。”
两人出了门,没走多远,看见一个满脸皱纹的中年人,一脸无奈的表情,手提铁桶慢悠悠的走过来。林月伸手打招呼说:“牛伯伯,你这咋看上去不高兴的样子呀?”那中年人是这个农场的老板,牛芳蕊的父亲——牛白犀。牛白犀叹气说:“咳,别提了,今天又倒了十多桶牛奶了,这都是钱哪,这白花花的钱,都扔在地里了。”林月听完,不唸声,唯有无奈。牛白犀打趣说:“林月啊,以后牛伯伯农场倒闭,吃不上饭的时候,我就去你们集团打工吧!到时候可别不要我哦!”牛芳蕊笑嘻嘻的附和:“表姐,到时候,我也去你那打工!”林月笑说:“来呀,我巴不得你们都来呢……牛伯伯,我要和鬼鬼去逛街了,你忙哦,回见咯。”林月说完,带着牛芳蕊上了她的保时捷跑车,消失在牛白犀视线内。
来到“友谊”百货,林月和牛芳蕊就像是坠入花丛的一对蜜蜂,东转转,西逛逛。两个人,四条腿,步调一致,不停地走:两个人,两张嘴,你一句我一句,没完的聊。牛芳蕊走进一间店铺,拿起一件深黑色风衣比在身上:“姐,你看怎么样,好看吧?”说完,她对着镜子美滋滋的打量,欣赏。 林月斜着眼鄙夷的说:“像狗屎。”服务员听见后,说:“这姑娘你怎么这样说话呀?”林月不唸声,只是拉上牛芳蕊,向着商场内的顶级时装店,径直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