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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8章 我若真的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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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家里呆了很多年,不喜欢和人说话,却看了很多医书,便是从前最受父亲喜欢的二哥,到后来,也听得父亲说过一句,你若像是长夏一般用功就好了。

    从前他不努力的时候,太太对他就是淡淡的,现下他开始用功了,太太对他还是淡淡的,从来不会觉得,他太过用功,就挡了自己儿子的路。

    倒是父亲,见他的时候,已经不像是从前一样漠视和苛待,但是对他到底还是不如那几个嫡出的孩子。

    饶是如此,四姨娘也觉得十分快乐了,自己所生的儿子,终于能让老爷正眼看一下了。

    他倒不是很在乎,反正没有了阿蛮,他的人生都不会亮了。

    他只有不停地看医书,只有让自己沉浸在那些疑难杂症里,才能不想起阿蛮。

    夜来无眠,他伸出右手,却摸了一个空,两行长泪便顺势而下。

    阿蛮,为什么你就不在了呢?

    纵然阿蛮走了这么久,有些习惯,他却还是没有改过来。

    他正常吃饭,冷了添衣,别人说笑话的时候也会笑,逢年过节,也陪同几个哥哥一起出去走亲访友。

    只是他半夜沉睡,总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踹了自己一脚,便爬起来去晾一杯开水,待到温热又自动醒来爬下去拿,端起来走到床边,却发现,无人接他手中的杯子。

    阿蛮已经不在了,再也没有人欺负他了。

    阿蛮,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忘记你?

    不,阿蛮,我不想忘记你。

    父亲死后,四姨太伤心难耐,没多久就随着一道去了。

    他对这个家仅剩的一丁点眷恋也都消失不见,便离家,在外云游。

    太太本就对他不甚在乎,他离开以后,更是无人提起。

    再往后,很少有人还会想起来,从前李家有个庶出的儿子,叫李长夏。

    他也没有再用过这个名字。

    从前只有阿蛮和他知道自己叫回春天,可是在他离家以后,他的名字却越来越响亮起来。

    他一路走,一路帮很多人治了病,最开始他只是路过一些小地方,治病的所得,也不过是一点吃食。

    他也不在乎,反正,没了阿蛮,他活着也是难受,找点事情做,总比空想她舒服很多。

    再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有一个医术高明的人,叫回春天。

    直到他遇见在民间游玩的慕容绝,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那时候,楚昌承得了假死病,一时间没了呼吸,几乎像是死过去一般,慕容绝半夜三更来敲他的门,吓得脸都白了。

    还好他曾在医书上看过这样的病症,直到楚昌承不过是某个地方梗住了一口气,顺过那口气以后,便好了起来。

    从这以后,他便有了一个新的名声——鬼医回春天。

    传说他是能从鬼差手里把人抢过来的大夫,能生死人,肉白骨。

    最开始他还解释几句,后来越传越离谱,他也就懒得解释了。

    若他真的能生死人肉白骨,怎么会让阿蛮死在自己的身边?

    他抱着阿蛮的时候就知道,无所不能的是神,是大夫,就会有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而他拼命苦读医书,就是为了,让这样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少一些、再少一些。

    阿蛮,万一我救的哪个人,就是你转世而来呢?

    只他研习许多,却从来不敢研习妇产一科,只要看见那些东西,他就会想起阿蛮,心慌手抖,什么也没办法做。

    阿蛮,你是我一生的劫。

    再后来,他救了一个富商的儿子,富商请他去青楼。

    他本是无意去这种地方的,可是也就是在那里,他第一次遇见了那个长得像阿蛮的姑娘。

    她垂眸的时候,几乎和阿蛮一模一样。

    富商看出来他喜欢,便要买下送他,他却只是摇头,富商笑笑,给他包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他都没有从青楼离开。

    旁人还以为,他是打了多年光棍没有见过女人,只有那个姑娘知道,他只是躺在榻上,歪着头看她,微微眯起眼睛,还叫她低着头。

    有时半夜还会起来给她倒水,非要她喝下,却从来没有碰过她一下。

    真是个奇怪的人,大约出名的大夫,都会有这些怪癖吧。

    一个月之后,他直接离开,没有任何留恋。

    只是从那以后,他的接诊费用高了许多。

    他爱上了去青楼的感觉。

    一开始,他只是给那些姑娘倒水,到后来,便叫那些姑娘给自己倒水,然后笑一声,“阿蛮,你也有今天。”

    可是到底她们不是阿蛮,谁也不是阿蛮。

    回春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我们所有的快乐与悲伤,都是因为,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你。

    若还有一个你,我便可以移情而恋,我便可以不用这般痛苦,思念你的时候,也有人可相拥。

    阿蛮,可惜只有一个你。

    听得回春天的叹气声,慕容止回过头来。

    “又想起她了?”慕容止是知道回春天的故事的,自打回春天把他从火海里拖出来以后,他们俩之间,就没有什么秘密了。

    回春天微微垂下头去,“从来没有一个不想过,也谈不上又想。”

    是了,阿蛮,我这一生,只想了你一次,这一次,就是一生。

    想你已经成了习惯,不再是额外的负担,我吃饭的时候想你,喝水的时候想你,呼吸的时候,也在想你。

    阿蛮,我好想你。

    “要回去吗?”

    慕容止又递过去了一张银票。

    回春天看这那张银票,低头笑了笑。

    “算了,”他面上又露出和从前一样不正经的笑容,“反正过几天,又来新姑娘了。”

    说不定,还会有更像阿蛮的。

    虽然再像也不是阿蛮。

    但是阿蛮,我只能这样,怀念你了。

    我怕日子太长,时光太慢。

    我怕我垂垂老去,走上奈何桥的那一天,会不再记得你年轻时候的容颜。

    阿蛮,等等我。

    慕容止没有强迫回春天,便与他继续一起往回走。

    想来,越如歌已经等急了。

    和回春天比起来,他实在是幸运很多。毕竟千回百转,他还是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