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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闻子珩条件反射性的就要甩开魏卿的手,可那只手像个钳子似的紧紧圈着闻子珩的手腕,无论如何都甩不掉。
“闻子珩,我们出去吧。”魏卿依然是那句话,只是这次他的字眼里多出几分恳切和哀求的意味。
其实连魏卿自己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执着的要将闻子珩和祁成彻分开。
哪怕他潜意识里恨不得祁成彻立刻从闻子珩的世界里消失,那股疯狂的妒意在神经里四处乱窜几乎要吞没了他,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的他根本没有任何立场来表达自己的嫉妒和不满。
毕竟祁成彻才是闻子珩的伴侣。
而他魏卿,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过去式。
然而他不甘心,五年了,他想要的不是这个结果,他假装冷漠假装怨恨,却又在见到孙静怡和闻元娴刁难他时忍不住挺身而上,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引起闻子珩的注意而已。
“小兔。”魏卿动了动唇,忽然喊出只有他和闻子珩才知道的小名。
闻言闻子珩猛地怔住,睁大眼睛诧异地看向魏卿,丝丝缕缕的红像是有生命一般迅速蔓延至他的眼角,这么红着眼睛看倒真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
不过惊讶的神色并没有在闻子珩脸上持续多久,很快便被升腾而起的愠怒代替,他猛然抽出被魏卿握住的手,指向大门,狠狠喘了口气说:“你走,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魏先生。”祁成彻表情难看,语气僵硬地开口,“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好吗?双方都冷静一下,你现在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
未等魏卿出声,脸色苍白的闻子珩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双目怒视魏卿,指着大门加重声音:“我让你走,听不懂人话是吗?”
魏卿一声不吭地薄唇紧抿,怔怔望着闻子珩,整个人像是失了魂儿一样。
此刻闻子珩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的胸腔里仿佛有一把火焰在熊熊燃烧,跳跃着的明黄色火光占据了他全部视线,让他看不清楚眼前的景物,更不知道自己在这一秒身处何方。
“你走!”闻子珩凭着抗拒的本能道。
“我只是……”魏卿艰涩地说,话到一半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晦暗的目光在闻子珩和祁成彻之间徘徊了片刻,突然觉得有口气卡在嗓子眼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最终魏卿妥协了:“好,我走,你别生气了。”
拎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准备离开,有个银质小勺子冷不丁砸到魏卿的白衬衫上,魏卿顿时一愣,转头便对上闻溪那张河豚似的气鼓鼓的小脸,小家伙眼睛瞪得像铜铃,愤怒和不安的情绪犹如烟雾一般翻滚着。
“坏人。”小家伙脆生生地喊,“你是坏人。”
“……”魏卿眉心微蹙,他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孩子,“我不是坏人。”
“你就是坏人!”笃定地说完,闻溪忽然扁了扁嘴巴,仰起头放声大哭起来,“你欺负我爸爸,我不准你欺负我爸爸!”
闻子珩见状也有些无措,他极少看到闻溪这么崩溃大哭的时候,忙不迭把闻溪颤抖个不停的小身板抱进怀里安慰。
“对不起。”魏卿欲言又止地说,他还想上前安慰一下那个孩子的,没想到闻溪在余光中一看到他走了两步的动作,瞬间警惕起来,还噙着泪水的茶褐色眸子一瞬不瞬盯着魏卿,然后一骨碌钻进旁边祁成彻的怀里。
祁成彻抱着闻溪赶紧拉远了他们和魏卿之间的距离,闻子珩挡在他们前面,冰凉的表情里似乎结满了冰渣子。
他直勾勾地看着魏卿说:“魏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如果你决心不给我留活路,就算我跪在你面前恳求你,也保留不住节达部门,所以节达部门是死是活,悉听尊便,以后你也别拿这个来威胁我。”
最后魏卿连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了,他还是懵的,眼前的场景停留在那美好和谐的一家三口共同抵御他这个外敌的一幕上,每一帧画面都像是尖利的针头,精准狠辣的扎进他的眼睛里。
浑浑噩噩走出电梯,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一个执勤的保安。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哎呀你这个小伙子咋就这么倔呢?这么多时间你拿来做点其他什么事儿不好,非要耗在这上面?”保安咬牙恨道,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被保安拦在大厅外面的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身高超过一米八,头发剪得很短,外头光线昏暗又逆着光,魏卿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不过那清脆好听的声音倒是很耳熟。
“大哥,你就让我进去吧,我朋就友在上面,他找我有急事,上次我们只是闹矛盾吵了一架而已,早就和好了。”
“你这小子糊弄谁呢?”保安嗤笑,毫不客气地说,“人家都把你当强盗来防着了,还好朋友,而且这条路不好走,人家不愿意你也不能强行把人家怎么着吧,我看你长得挺俊的,什么样的女朋友找不到,别死吊在这棵树上了。”
“大哥你就当帮我一次吧,这点烟钱你先收着——”
路过的时候,魏卿刚好瞧见男生手里拿了一叠红艳艳的票子,正在悄无声息地往保安手里塞。
魏卿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挪开了目光,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也没认出男生的身份,目不斜视继续往外走,他从来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
结果男生眼尖地看到了魏卿,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他和魏卿见过很多次但是总体来说并不熟。
于是男生眼睁睁看着魏卿从他身旁路过,等两人错开后才猛地意识到魏卿是从面前这栋楼里走出来的,顿时又惊又喜,慌忙把钱往保安手里一塞,赶紧转身朝魏卿追了去。
“魏哥。”邵柯跑得气喘吁吁。
“是邵柯啊,好巧。”魏卿面无表情,声音也毫无起伏地开口。
邵柯早就习惯了魏卿的冷淡,若是此时魏卿摆出一副诧异又热情的模样来,他才要惊掉大牙,在心里斟酌好言语后,邵柯璀然一笑:“是啊,没想到还会在这里遇到魏哥,请问你是住在这里还是来拜访朋友的?”
“我不住这里。”魏卿回,祁成彻是他情敌不是朋友,所以今后他没有任何再来这里的理由。
“那就是你朋友住在这里吗?”邵柯追问。
“也不是。”魏卿借着路灯光看了眼手表,随即又道,“刚才你和保安的对话我会当做没有听到,也不会告诉你爸妈或是其他任何人,你是从学校里偷溜出来的吧?还有一个季度就要高考了,我劝你还是回去认真学习,别把精力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
魏卿和邵家平既是好友也是合作伙伴,并且经常从邵家平和他妻子陈蕊口中听到夸赞他们儿子邵柯的话,夫妻俩对这个独生子寄予了厚望,甚至安排好了邵柯高中毕业后的人生轨迹。
恐怕那对夫妻还不知道自个儿优秀自律的儿子会大晚上逃课出来,堵到女人家楼下死缠烂打,还被拒之门外。
魏卿给出个建议就走了,当然后来的结果也如他所料,即便邵柯拿了一堆钱去贿赂保安也无济于事,被上级特意叮嘱过的保安可不敢拿自己的工作来开玩笑。
而楼上的闻子珩和祁成彻对下面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他们哄了闻溪很久,直到凌晨一点钟,才把脸上挂满了泪痕的小家伙哄睡着。
熟睡的闻溪还用小手紧紧抓着祁成彻的衣服不放,闻子珩想带闻溪回家,哪知道刚把那只小手从祁成彻的衣服上轻轻扯下来,闻溪就猛然睁开眼睛,红着脸一个劲儿往祁成彻的怀里钻。
无奈之下,闻子珩只得在祁成彻家的沙发上将就睡了一晚,祁成彻则抱着闻溪睡卧室,这套房子和闻子珩家的设计一样,只有一间卧室,另外一间被改造成了书房。
整个晚上闻子珩都翻来覆去没有睡好,直到窗外的天空蒙蒙亮时,他才浅眠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祁成彻轻手轻脚打开卧室门的声音传来,本来就没怎么熟睡的闻子珩一下子醒来,然后再也睡不着了。
睡过一觉的闻溪情绪稳定了许多,面无表情吃完祁成彻准备的包子和豆浆后,背起熊猫书包被祁成彻牵着出了门,闻子珩这个被冷落的可怜爸爸孤零零跟在后面。
路过大厅时,保安忽然喊住了祁成彻,并交给他一叠用报纸包好的百元大钞。
祁成彻打开报纸后的表情不太对劲,又碍于闻子珩在旁边看着,扬起唇假装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牵起闻溪拉着他衣角的手继续朝前走。
闻子珩把祁成彻的微表情全部看在眼里,犹豫了很久,在两人即将分开上车时,还是多嘴问了句:“那个邵家平还在纠缠你吗?”
“没有。”祁成彻回答得极快,随后十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上班快迟到了吧?那你先走吧,我送小溪去幼儿园。”
闻子珩见祁成彻不想多说,便没再问。
一路上随着堵车大军走走停停,闻子珩踩着九点钟的尾巴来到公司,其实以他的职位和目前部门的现况,压根不用这么遵守上班时间,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不愿意迟到及早退。
陈焕和部门的员工们都早早来齐,坐在各自的格子间里发呆,办公区的空气里漂浮着一层压抑的气息。
办公室的饮水机依然是空的,闻子珩脱了外套,端着水杯去茶水间接水,顺便拿着手机看一下朋友圈。
往下滑了没几页,闻元娴的头像猝不及防闯入视线中。
闻子珩顿住脚步,仔细看她发的朋友圈——缠绵之后,破晓之时。
这八个意味深长的文字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吸引了闻子珩注意力的是文字下面配的两张图片。
一张是从落地窗往外照的城市夜景,车水马龙,灯火阑珊,闻元娴穿着浴袍的苗条身影投射在玻璃上,另一张是闻元娴和一个男人的合照,闻元娴对着镜头吐舌头,俏皮可爱,那个男人和她坐得很近,侧着脸,只能看到挺拔的脸部线条以及垂下的长睫。
闻元娴旁边的男人,是魏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