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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姚广娜的脊背明显颤抖了一下,她缓慢地转过身来,眼睛死死盯着我手中这本书,情绪中有恐惧也有渴求。
她突然弓起身朝我猛扑过来,双手抓住铁门上方的栅栏,撕心裂肺地喊道:“把它还给我!”
我迅速后退了一步,笑着拍了拍手中的书说:“我的手指只要哆嗦一下,把这本书从中间打开,书里的东西就会哐当一声砸到地板上。”
她用杀人似的目光瞪着我:“你敢!”
我笑着说:“我为什么不敢,只要这书里的东西掉下来,监控视频里就能看得到这是什么东西?监狱里私带违禁品对你这个犯人来说是什么处罚?”
她咬牙切齿的对我说:“我让我老公用手枪把你的脑壳敲开!”
我摇晃着那本书,对她说:“你就是拿这个跟你老公联系的吧?没有了这个东西,你还怎么和他联系?他已经有三个月没来看你了吧?三个月之后你能保证他来看你吗?”
她歇斯底里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喊:“老娘可以等!他肯定会来找我!到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我说:“不,不,不,你回答错了,我可以拿着你的这部手机,用你的口吻和你老公联系,等有机会了还可以把它上交给公安机关,让公安同志和你老公联系。到时候就不是我的死期,而是你老公的死期了吧?”
我继续摇晃着那本书激她:“到时候你们夫妻就可以在监狱里团聚。哎呀,我差点忘了。他是男人只能住男子监狱,你们这两个毒枭夫妇,这辈子都恐怕不能相见了。”
她的脸上平静下来,但是眼窝里的怨恨但是让我感到渗人。她冷笑了一声说:“说吧,你想要怎么办?”
我说:“不是我想要怎么办,而是你准备怎么办?”
她轻松地摇了摇头说:“说出你的条件来?”
和聪明的女人说话就是省事儿,她虽然得意忘形的时候容易犯傻,但正常时还是挺精明的。
我说:“你的丈夫就是悬在我头顶上的一把剑,我不得不时刻防备着,所以手机暂时不能还给你。但是我也不会上交给监狱领导。只要你乖乖配合,我到时候会还你手机的。”
她生气地唾了一口痰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东西在你的手里,你随时可以交上去。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
她眼睛咕噜着转了几个圈,突然开口说:“不如这样,手机你还给我,我们约法三章,我保证我的丈夫不会对付你,也保证平时不给你捣乱,让你顺利地挣到年底奖金,怎么样?”
我心里嘀咕着,我和你这个女毒贩约法三章?到时候你翻脸不认人我的小命可就报销了。
我说:“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咱们两个弄一个折中的方法,我把这个手机拆碎了怎么样?我拿一半,你拿一半。”
她突然开口骂道:“你混蛋!”
我摊开双手说:“既然你这样说,那咱们就没得谈了。”我把书本夹在腋下,准备离开监区。
“等等。”她突然在身后叫住我,我在心里小得意了一下,欲擒故纵的诡计得逞了。
她突然笑着对我说:“我同意你刚才提的方案,手机就先在你那里放着,你绝对不能交给任何人看,否则别怪我到时候狗急跳墙。从今以后我也积极配合你的工作,但是我丈夫发来的任何信息,你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说:“成交。”
我表面上和她谈话的时候轻描淡写,实际上心里已经是捏了把汗,万一和这个女人谈崩了,后果可不堪设想。
我知道她的真实目的,这个女人眼前只想稳住我,不要把手机里的东西泄露出去。她接下来的步骤肯定是尽快联系到她的丈夫,把失去手机的信息传递出去。这样他们就可以重新更换联系方式,或者重新换一台手机。到时候我手中的这一台,就成了没有意义的废铁。
这台手机里是否有重要的线索,或者是她老公的犯罪证据。
我随即一想,不太有这个可能。以她毒贩丈夫的警觉性,怎么可能给自己狱中的妻子留下太多的线索,毕竟她的周围全是政府执法人员。
我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安全的缓冲期,在这个女人重新和她老公建立联系之前,我是安全的。可一旦他们接上头,更换了联系方式。我可就变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我想他们留给我的时间不会太长,我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无形中竟把自己置身于一个危险的境地。
我突然想到那个幕后的黑手,姚广娜是不是就是她留给我的难题,如果是这样就肯定是有解决的方法的,只是这方法我还没有找到。
我必须要先找到姚广娜在监区里的内应,那个经常给他手机电池充电的人。这个家伙是否只是被她的金钱收买,还是她丈夫安排在监狱里的内线,好吧,可能我是谍战电视剧看多了,引发这么多无端的猜想。
我回到缝纫机车间,等待着犯人们收工。其他的犯人通常在八点钟才能完成任务,手慢的犯人几乎要熬到晚上十点钟左右。
车间里的高瓦数大灯次第打开,我站在角落里摩挲着怀里的那本书,这东西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
余男走到我旁边问:“这阵子你神神秘秘的,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我只是和姚广娜谈了谈心,她表示理解我们的工作,保证不给我们添麻烦了。”
“真的假的?你用的什么方法?”
我说:“方法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因为我还不能肯定是否真的成功了。”
她在我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好啊,闹了半天你是寻我开心!”
等上晚上八点半的时候,大部分犯人们都已经回到监舍,我们也和上夜班的吴丽花和周婷完成了交接手续。
余男搂着我的肩膀说:“怎么样良哥,今天晚上敢不敢跟我喝几杯?”
我说:”有什么不敢的?”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他的妹妹余莎莎,那个女孩子一头披肩卷发,脸蛋儿比瓷碗还要白,不知道何时才能有幸再见一面。
我下意识地问她:“你妹妹莎莎,她在哪个监区工作?”
余男警惕的瞪着我:“你问她干什么?她在A监区。”
哦,我点了点头,A监区是我们监狱里的模范监区,听说那里的犯人们生活环境要好很多,每个监舍的墙上都已经挂了电视。通常上级领导下来视察的时候,都会被安排在A监区进行观摩。
我低下头有些贱贱地问余男:“能不能把你妹妹叫来?咱们仨一块儿喝两口。”
余男抬起脚就往我的屁股上踹去,幸亏我躲的及时,能够幸免于难。她在我身后指着我骂咧道:“好啊,竟敢惦记我妹妹!你皮痒痒了是不是?上次吃她的豆腐还没跟你算账呢。告诉你,今天晚上就算你喝趴下,我也不会叫人来扶你,让你这个混蛋在餐厅里睡死过去!”
我笑嘻嘻地说:“我可以把你喝趴下,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叫莎莎来扶你,我在左边扶你,她在右边扶,我还能顺带着多吃两块豆腐。”
余男挽起袖子大声说:“好!今天晚上不喝啤酒!我们来二斤白的!看看谁把谁喝趴下!”
她从餐厅的酒柜里提出两瓶酒,我看了看酒的名字直接吓蒙了,因为上面写着:闷倒驴。
余男拍着我肩膀说:“那是我家乡那边的酒,六十五度,敢不敢和老子来拼?”
我已经没有打退堂鼓的道理,今天要是认了怂,以后她肯定要三天两头再拿这个说事儿,然后再广播出去让所有的女同胞都奚落我。
我咬了咬牙说:“干,有什么不敢的?”
余男的唇齿里透出阴险的笑意,到餐厅前台和卖酒的大妈要了两个大碗,那大妈还不怀好意地看了我两眼,用南方口音说道:“今天这个小伙子是要倒霉的了哟。”
她把碗摆在桌子前,直接起开一瓶嗵嗵嗵倒了进去,又把另一瓶倒进我面前的碗里,那大碗的量正好能容下一斤白酒。我看着余男这架势,看来今天准备是把我往死里整。
她单脚踩在椅子上,用手肘支着膝盖,一股豪放江湖儿郎的架势。咧着嘴对我笑道:“今天我也不欺负你,我怎么喝你就得怎么喝,看好了啊!”
她抄起碗放到嘴边就像喝凉水似的咕咚咕咚的咽了下去,喝完之后哈了口气,还摸了摸嘴唇。脸上有些红润地说:“来,轮到你啦,喝完它。”
我有些畏怯的望着这碗酒,抬头问道:“我能不能先吃点菜垫垫肚子。”
她笑了笑:“随你怎么吃。”
我把桌上的热菜凉菜狠狠的大吃了几口,才双手把那碗擎起来放到嘴边猛地灌了一口,只感觉一道火辣辣的热流从我的喉咙眼儿流进了胃里,关键是这酒的味道不怎么好,辛辣得让人感觉满口苦涩。我喝了一口便闭紧牙关,只感觉有火苗在肚子里乱窜。
余男继续大度地奚落我:“我也不跟你限定时间,只要你把这碗酒喝完就行,但是碗不能离开嘴边。”
这酒的味道传到我鼻子里,让我的鼻子也感觉火辣辣的。我觉得我喝酒的方法好像不对,看余男轻松的干完一碗酒似乎也得到了证实。喝酒其实是应该和喝药一样,看上去难以下咽,喝下去也许就好多了。
我这样想着,二话不说捏着鼻子把整碗酒咕咚咕咚灌进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