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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没病”这四个字,是这些时日以来上官颜夕日日挂在嘴上的,每每秋若端了药来给她吃,她总要说上这么一句,这药十次里头能喝两次就算不错的了。
好在太医开的药原就是些温和又没什么效果的,吃着就跟吃甜水一样,有没有都行。
夜子玄不由得又扶额叹息,少不得极力劝说道:“你这不是失忆了吗?失忆也是病,总要治好了才是。”
上官颜夕没了话说,夜子玄只当她默许了,开始紧锣密鼓的安排出宫去雪山的事。几个心腹谋臣急得跳脚,“陛下,您若执意要走,便先杀了老臣吧,老臣实在不忍心看着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局面被破坏啊!”
一个开了头,一时众臣纷纷开始死谏,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夜子玄离开京都。
樊先生也道:“即便是一定要去采药,也不必您亲自去,只管交代给可靠的人,若您离了京都,果然京都里出了变化,别的不说,您又让姑娘的未来怎么办呢?”
夜子玄不免又沉吟了起来。
不等他想出个办法来,事情的变化已经容不得他离京了。
金铭儿素来是个不肯安分的,最初,她不过是想报仇复国而已,随着心态的变化,她逐渐想掌握更多的权力,拥有更大的话语权,尤其是在孟哲的帮助下得到一个假儿子之后。
孟哲的死虽然对金铭儿造成了一定的打击,但是她翻心一想又觉得高兴起来,这世上知道真相的人都已经死了,再也没人可以质疑她儿子的身世。
只要有儿子在手,小心谋划,不怕事情不成。
金铭儿自亡国之后心态越发偏激,从原本单纯善良的公主变成一个狠毒擅使心机的后宫嫔妃,她的生命如今只有两件事,一是得到夜子玄,二是报仇复国。
眼看着第一个目标已经不可能达成,夜子玄也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她的目标,就只剩下报仇复国了。
然而夜子玄绝不可能让车池国的兵马为她所用,易少君的南月兵强马壮,夜子玄最起码现在不可能去主动招惹,不愿意付出白白的牺牲。
那么金铭儿就只剩了一条路,就是自己掌握权力。只有自己说了算,才能驱使车池国的兵马为她所用。
跟孟哲的合作失败后,她很快把目光投向其他将领。孟哲固然是镇国大将军,可是车池国又不是只有孟哲一人领兵,她这次挑选的是孟哲手下的一名副将,因为孟哲的关系,他们之前也有过接触。
趁着太上国主夜谨生病的这段时日,金铭儿已经跟他取得了联系,并达成了合作的意向。
“事成之后,娘娘您固然可以垂帘听政成为车池国实际上的掌权者,可是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在一间密室里,孟哲手下一个名叫姚二连的人问金铭儿。
金铭儿一笑,“都这会儿了你还在问我这些?一个好汉三个帮,就算我垂帘听政,总也要有人支持啊,你们正好手里都有兵,只要有你们在,还怕那些文臣不听话吗?”
“夜子玄凭什么上位?不就靠着手下有一帮能人异士帮着他吗?还有就是几个心向他的将领,现在我们也有,不怕事情不成。”金铭儿说着又许下诺言,“当然了,哀家知道你们跟着我就是为了博个荣华富贵封妻荫子,这些都没有问题,只要事成,你们封公封候都是有份的。”
几个人都十分兴奋。
只不过只要是人就有私心,更何况孟哲死后,这些人本来就是一盘散沙一般,根本就无人将他们统一捏得起来,金铭儿压根就没这个能耐使他们人人归心。
更何况,这世上铤而走险者固然有,胆小怕事的人当然也有,还有人并不肯信任金铭儿。
夜子玄为了皇位谋划了十几年,且他逼宫之前在朝中也积累了一定的威望,更有丞相的支持,金铭儿有什么?唯一的仗恃不过是儿子,可是后宫里头缺皇子吗?
好几个太妃太嫔可都是有儿子的呢!
当下就有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暗自有了计较。
夜子玄还在乾安宫里布置,若是自己不能离京,那就只有派心腹带着上官颜夕一起去,可他思来想去总觉得不放心。上官颜夕失忆之前可是一直都想离开他的。
这段时间没说要走,完全是因为失去了记忆,可是如果她在外面服下了雪莲晶果而恢复了记忆的话,她会不会趁机离开呢?到时候他不在她身边,若她执意要走,谁又敢拦着?
思来想去总是委决不下。
这是伴云从外面走了进来,“启禀陛下,何平章求见。”
“何平章?他这会子来做什么?”夜子玄还记得此人是孟哲的心腹手下,也曾参与过当日兵变的,只不过因着他无意株连,在孟哲死后也就放过了这些人。
“呃……他说他有机密要事要禀报陛下。”
“宣他进来。”
“嗻。”
伴云出去不一时,何平章大踏步走了进来,进门先跪下请安,口称:“臣何平章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夜子玄道:“起来吧。”
“是。”何平章站起来,躬身垂手两眼视线下垂表示恭敬。
“你来见朕,可是有事?”
“是,臣有要事启奏陛下。”何平章身子躬得更低,声音也越发恭敬起来,“太上国后娘娘,联合了昔日镇国将军孟哲的手下,打算举事逼宫,先恢复太上国主的皇位,接着就请太上国主下诏,立七皇子为国主。”
“嘿!”夜子玄冷笑一声,“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干?偏又要来告密?”
“臣对陛下自然是一片忠心,怎么能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何平章的声音变得凛然,“陛下,太上国后娘娘行此事,分明就是不把陛下看在眼里,臣早就有心前来禀报,只是一直没拿到关键性的证据,是以不敢轻易来打扰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