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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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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夫人有个好处,虽然在家里经常跟孟哲论个长短输赢,一言不合又要开打,对外却十分听孟哲的,尤其是跟着夫子听了一段时间的课,深知自己的不足,再也不敢自作主张。

    是以孟哲既这么说了,孟夫人再去觐见王皇后的时候,就把上次的话再不提起,王皇后试探了几次,她就装着听不懂,反正她本来就是个粗人,宫里这些贵人说话云遮雾绕的,她听不懂也正常。

    王皇后是真的有心联姻。

    上次孟夫人这么一说,王皇后转念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有什么拉拢比儿女亲家更靠得住的?甚至她连人选都准备好了,家里头四个哥哥儿子不少,随便拉个年龄合适的出来成亲就是了。

    至于孟淑贤自然比不过那些世家小姐,那也没关系,有个掌着兵权的爹比什么都强。

    但是孟夫人就是不接招了。

    王皇后又暗地里咬牙,觉得这一家子不识抬举,暗想就算没你我儿子一样当国主,一怒之下不再召孟夫人进宫,孟夫人少不了长出一口气,在孟哲面前表功不提。

    一转眼九个月过去,金铭儿专心投毒,夜子玄专心发展自己的暗中势力,国主日益虚弱,王皇后的精神越来越好,整个车池国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平静中。

    东宫地牢。

    “说!你在西南招募私兵,到底是何人在指使?”问话的是东宫的一位青年官员。

    被他审问的人被牢牢绑在一个柱子上,低头耷脑奄奄一息,浑身上下有鞭痕有刀痕更有炮烙的痕迹,一块完整的皮肤都看不到,面目更是肿胀无比,赫然正是蒋别鹤。

    听见问话,他费力睁开双眼,过了很久才勉强适应这里昏暗的光线,却是紧抿了嘴一言不发。

    那青年官员冷笑一声,慢慢转动手里的炮烙,“想不到你看着细皮嫩肉的,竟还是硬骨头!”

    蒋别鹤依旧不发一言。

    那青年官员又换了套说辞,“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本事也不差,跟在夜子玄门下做一条狗有什么前途?你只要肯说出幕后主使就是夜子玄,我们太子殿下就保你去衡州做副节度使。”

    蒋别鹤听了便是一身冷汗。九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夜子玄跟夜子墨之间的关系也越发剑拔弩张,虽然因着夜子玄的隐忍和克制,夺嫡之势并没有明显的显露出来,但是傻子都看得出来,睿王和太子之间迟早必有一战。

    朝中的文臣们自然忙着站队,外地的统兵武将们却始终态度暧昧,蒋别鹤也曾经奉命去试探拉拢过几人,大家都不肯接招,甚至其中有两位节度使,夜子玄猜测他们已经暗中投靠了东宫。

    如今这青年官员的话却是坐实了这个猜测。若是夜子墨能随随便便保他去衡州做副节度使,那位节度使的立场就可想而知了。

    车池国共有九郡十二州,实力最强的就是衡州和颍州,尤其是衡州节度使,早年间救过国主的性命,深得他的信任,他若是打算支持夜子墨,对夜子玄来说不啻是一个重大打击。

    蒋别鹤虽然浑身的骨头都在疼,脑海中还残存着一丝理智,想那衡州节度使向来都是以纯臣孤臣自居,又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倒向夜子墨呢?

    他手握救驾的大功劳,只要保持中立,不管将来谁上位,对这位先帝的救命恩人都不得不用。

    但如果夜子墨不是对衡州节度使的心意如此了然,这位东宫的青年官员又怎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他额角渗出滴滴冷汗,早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是在心中计较该如何设法给夜子玄报个讯。

    青年官员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油盐不进,不免有些失了耐心,咬牙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死到临头别怪老子没提醒过你!”

    他对手下使了个眼色,那手下端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一盆冷水,哗的一下泼到蒋别鹤身上,蒋别鹤一个激灵险些惨叫出声,浑身每一个伤口都在火辣辣的疼,显然水里掺得有盐。

    “你好好想想吧,再想不通,干脆就像你干爹看齐,切了卵蛋去当太监好了。”说完把手中炮烙顺手一扔,起身扬长而去。

    睿王派遣手下心腹招募私兵图谋不轨,被太子当场拿获的消息不胫而走,朝廷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陛下,据衡州节度使姚文干密报,衡州及并州、越州、梧州、安州并无异动,另据颍州节度使回报,荆州、灵州、丰州亦一切正常,如今国中四海承平,可见招募私兵一事并不可信。”

    说话的是左丞相裴寂。

    国主的身体已经很是虚弱了,他在龙椅上坐得久了就有些支持不住,身子斜斜的靠在软垫上方觉得好些了,幽幽叹了口气,国主道:“话虽如此,然空穴不来风啊!”

    裴寂心底一凛,“陛下,即便传言有可查实之处,也要有司会同相关官员共同审理才是,怎么能由东宫私设牢房呢?”

    国主只觉得疲惫,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他费力的抬起一只手,“太子此事固然不妥,然他既是储君,自有一定的威权,裴卿不必再就此事多说。”

    裴寂全然不管国主面色如何,只管道:“陛下此言差矣,储君者,未来之君也,既非今日之君,自然不能行使今日之权力!”

    “放肆!”一个清冷女声赫然响起,环佩叮当香风阵阵,一身华服头戴高冠的王皇后从厚重的屏风后转了出来,她凤目含威一根青葱玉指直直指向左丞相,“裴寂,你敢质疑陛下的决定?”

    裴寂看了王皇后一眼夷然不惧,须臾面向国主朗声道:“臣不敢,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只是提醒陛下不要乱了国家法度。”

    王皇后见裴寂竟敢无视于她更加恼怒,恨声道:“原来左相也知道国法家规?无论立嫡立长,太子俱在此列,且无故动摇东宫,并非国家幸事,裴相,你说哀家所言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