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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区只有陆程安和季洛甫在,季洛甫拿起手机发了个微信, 他发的是语音, 钟念很明显的察觉到他朝手机说话时的语气比和梁亦封说话的语气要温柔的多,低眉敛目的模样分外温驯。
没一会儿, 就从娱乐区过来一个人。
长至腰际的卷发,穿着条黑色的裙子,走过来的时候眉眼带笑,钟念发现她是天生笑唇,嘴角微微一扯,就露出了两边梨涡。
是一个长得很漂亮很舒服的女人。
季洛甫说:“这是老三的朋友, 钟念。”
钟念看到面前的女人眼前一亮, 眼里分明闪过一丝惊讶,她看着自己,“梁老三……的朋友?”
钟念看向梁亦封。
梁亦封说:“初一。”
初一笑盈盈的,“你好,我是初一,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初一。”
钟念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名字, “你好, 我叫钟念。”
初一很自然的拉过钟念的手, “我带你去娱乐区吧, 这边他们谈点事。”
钟念看了眼梁亦封,他眼神赞同, 她低眉浅笑:“好。”
娱乐区里放着歌, 电视屏幕上放着MV, 初一把话筒递给钟念:“你要唱歌吗?”
钟念摇头,她不是很喜欢唱歌。
初一歪了下头,把话筒扔在一边了。
两个人一人坐在一张沙发上。
钟念盯着电视屏幕,余光看到初一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钟念迎着她的视线回望,看的初一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摸了摸鼻子:“我就挺好奇的,我认识梁亦封蛮久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身边有女人。”
灯光是慵懒的昏黄色,照的她寡淡的脸都有些许懒散意味。
钟念眼眸清浅,说:“你和他认识很久了吗?”
“也没有很久吧,嫁给季洛甫之后我才认识梁亦封的。”
钟念看向不远处谈话的梁亦封,视线又落在季洛甫身上,这个男人比梁亦封还要有气势,压迫力,她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天生的领袖者。
钟念说:“你看上去似乎年纪并不太大。”
初一捧着杯水小口小口的啄,“啊……我去年才毕业。”
“去年才毕业?”
初一笑起来的样子太有初恋感了,一双眼睛完成月牙状,梨涡若隐若现,无端地激发出他人的保护欲。
初一放下水杯,“嗯,我是毕业就结婚的。”
钟念注意到,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开心的意味,至少脸上的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钟念眼神闪烁,继而快速的转移话题。
她没有窥探旁人隐私和八卦的习惯,更没有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的习惯,社交礼仪中很重要的一条便是:不要因为自己的感兴趣,而谈他人不想谈及的话题。
钟念指着她手上的手链说,“你的手链很好看,哪里买的?”
初一笑着说是在淘宝买的,甚至还热心肠的给她分享了淘宝链接。
一直到经理进包厢,低声问季洛甫什么时候可以开饭,后厨已经做好了。季洛甫低头看了眼腕表,七点多了,说上菜吧。
然后走过来,一把抱住沙发上的初一,旁若无人般的在她耳边低喃:“不是想吃小龙虾吗,今天吃过瘾好不好?”
他眉眼里满是深情,和钟念刚进来时截然相反的气场。
此刻的季洛甫,居家、深情、看着初一的眼里俱是温柔,像是藏了一整个云蒸霞蔚一般。
钟念默默的退出他们的二人世界,来到餐桌边。
她坐在梁亦封身边,梁亦封把手套递给她,钟念忍不住问:“嗯……他们一直都这样吗?”
梁亦封:“谁?”旋即了然,“大哥和初一?”
钟念:“嗯。”
梁亦封说:“习惯就好。”
钟念似乎习惯不起来,她能接受和梁亦封在一起,尝试生命中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的爱情,也能接受和他上床,但是日常相处如果是这样的方式,她很难接受。
她不是一个会把喜欢与爱时时刻刻放在嘴边的人,也不太喜欢甜言蜜语。
不过每个人恋爱都有不同的方式,她适应不了,不代表别人不能。
钟念用一分钟的时间就说服了自己。
她余光看到不远处季洛甫要把初一抱过来,初一在他怀里乱动,闹腾着下来,季洛甫无奈的笑,那笑里满是宠溺,眼里的光比顶上的水晶吊灯还要亮。
初一跳着跑过来坐下,季洛甫走过来,帮她套上手套,为她剥小龙虾。
在座的除了她似乎都已经十分熟悉这样的场景了,见怪不怪的。
钟念回神的时候,面前的碗里多了一只小龙虾。
她抬头,对上梁亦封的双眼。
他双眼漆黑,如墨般的双眼云淡风轻的看着她,“吃吧。”
钟念看着自己手里戴着的手套,“所以你为什么给我戴手套?”
反正他过敏,他剥,她吃,钟念觉得自己没有戴手套的必要。
他对她的好,她理所当然的接受。
朋友之间会推搡,但恋人之间,一方给的好,另一方就是应该理所当然的接受。
钟念把两个人的相处方式转变的很快,太聪明的人就是有这么一点好,坦然接受,顺势改变,没必要矫揉造作,也没必要纠结犹豫。
反正人生得意须尽欢。
梁亦封:“你不剥吗?”
钟念极其自然的说道:“这不是有你吗?”
嗬——他春风满面的笑。
梁亦封说:“也是。”
钟念摘下手套,心安理得的享受梁亦封的服务。
包厢里的其余两人一个没带老婆,一个追女人追了好久都没追到,看的有点眼红。
向来清风霁月的陆程安咬牙切齿:“你说小四,凭什么梁老三都能找到女朋友,而我不行?”
沈放恶劣一笑:“因为你没有他下作。”
陆程安瞬间释怀,“确实如此。”
梁亦封冷笑:“彼此彼此。”
陆程安:“不行不行。”
梁亦封:“要的要的。”
陆程安:“别呢别呢。”
桌上笑声不断。
没一会儿,梁亦封突然说:“老四,你帮我查一下,钟念之前住的房子遭贼了,看看是谁做的。”
沈放蹙眉,“遭贼了?她那小区安保不是挺好的嘛?”
梁亦封:“嗯。”
沈放拍拍胸膛:“没事儿,这事儿放我身上吧。”
钟念礼貌道谢:“谢谢。”
沈放傲娇的眨了眨眼,“不客气。”
沈放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那她现在住哪儿啊?”
“我那,”梁亦封挑眉问他,“怎么,有意见?”
沈放想了想,问他:“那请问……你们啥时候在一起的?”
梁亦封:“昨天。”
沈放:“啥时候房子出事的?”
“昨天。”
沈放瞠目结舌,“趁火打劫啊……禽兽啊……”
梁亦封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阴测测的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沈放:“没什么没什么,我说这小龙虾真好吃。”
几盘小龙虾很快就吃完了。
钟念正在担忧梁亦封什么都没吃会不会饿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打开,服务员推着推车进来,桌子上的杂物被清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高级料理。
钟念粗粗的扫了一眼,中国菜有,韩国料理也有,日本料理也有,整一个大荟萃。
梁亦封低声解释:“初一什么都爱吃,所以桌子上什么都有。”
那眼前的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沈放看着眼前的菜,啧啧出声,:“初一,你看过一本小说没有?”
初一茫然的看着他,“什么小说?”
沈放面无表情的一字一字说:“《豪门宠婚:娇妻宠上瘾》。”
“……”
整桌的人都被逗笑,初一又是气恼,又觉得好笑,她性格脾气太好,哪怕生气也都是一句:“你烦不烦啊你,要我说你和画水就是——《霸少夺妻:甜妻到我怀里来》。”
沈放明显兴致不错,“这个书名好,不错,我喜欢,待会就告诉我家画水去!”
沈放说风就是雨,立马打电话给画水,一口一个老婆,季洛甫嫌烦,直接让他出门去打电话。
包厢里少了这么一个活宝,显然安静多了。
蓦地,包厢门被人踹开,有人被人推了进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沈放手里拿着一台大炮筒单反相机,一只脚压在那人身上,笑容邪佞,“三嫂,为了庆祝你和我三哥在一起,我送你一个礼物。”
梁亦封蹙眉:“这是什么?”
沈放笑:“三嫂?”
钟念站直身,步调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她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脸上鼻青眼肿的人,又看了眼沈放,“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放把相机给她,“呐,自己看。”
钟念接了过来,看到里面的相片,都是自己和梁亦封的照片。
她蹲下身,看着陈国良,目光很冷,像是淬了冰一样。
钟念说:“我得罪你了?”
陈国良捂着被沈放踹了的脸,目光羞耻的求饶:“没,没。钟念,你放我走好不好?”
钟念脸上的神情很淡,秀气的眉头微不可察的拧了一下,“你跟踪我干什么?”
陈国良只说:“你放过我,你放我走好不好?”
他的手似乎在下一秒就要伸过来抓住她似的,钟念连忙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她不喜欢这样的触摸,或者说,反感。
钟念快速的取出里面的存储卡,她再一次问道:“你为什么跟踪我?”
沈放抬腿踹了踹他,“说话——”
陈国良蜷缩在一团,难以启齿的说:“我不信你和梁总是情侣,所以就跟踪你来了,想着万一是情侣,也能通过这些照片小赚一笔;如果不是,那我赚的可不会太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谁不知道沈氏的梁总最讨厌上头条,之前有听说梁总给市长做了个手术,本来是要上报的,但给了点钱,隔天就没丁点消息了,梁亦封这人,低调,讨厌上头条。
陈国良来的时候就抱着这样的心态。
万一真是情侣,给点钱就算了;可万一不是,那他不就赚大发了吗!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家酒店的保镖这样多,他一下子就被逮住。
陈国良哭着求钟念:“你帮帮我,帮帮我吧,放了我好不好,钟念,我求你了。”
钟念原本是想着放了他的,毕竟事情败露,他也白费了一场工夫,但他把念头打在梁亦封身上,钟念就不想放过他了。
她打量着手里的相机,说:“这花了很多钱吧。”
陈国良哆哆嗦嗦的比划了一个数字。
钟念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为寡淡的冷笑。
她转了转相机,继而,在众人都没料想到的时候,狠狠的往墙上砸去。
她动作干净利索,没有片刻的停顿,眼神沉着冷静。
沈放对钟念开始有好感了,起哄似的吹了声口哨,“酷。”
陈国良倒是要哭了,这个相机是报社的,抵他小半年的工资。
钟念看着他:“滚吧。”语气淡漠,声线平稳。
沈放懒洋洋道:“滚呐!”
陈国良颤颤颠颠的爬着滚出去。
饭中的小插曲,结束之后,钟念回到位置上。
梁亦封拿过热毛巾,“伸手。”
钟念不明所以的抬起手,他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拿着热毛巾,一根一根的擦着她的手指。
湿热的毛巾擦过她葱白的指尖。
钟念看着他:“没碰到。”她没碰到陈国良。
梁亦封低眉敛目,语气沉沉:“你碰了他的相机。”
一只手擦完,他拿起她另一只手。
钟念怔怔的看着他,他的头微微垂下,神情认真的为她擦手,仿佛像是在做一台大型手术似的,认真、专注。
钟念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占有欲。
在此时此刻,她感受到了他无穷的占有欲。
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喜欢她接触到别的男人。
似乎是感知到她在想什么,梁亦封薄唇轻启,声调比往常都要低一些:“下不为例。”
钟念:“什么下不为例?”
梁亦封漆黑的瞳仁专注的盯着她,深邃到像是无尽黑夜里的苍穹一般,仿佛她一个猝不及防,就被吸进去一般。
梁亦封放下热毛巾,伸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体温和他整个人一般偏低,钟念的手心温热,刚被热毛巾擦过的手温热,他按着她的手心,钟念觉得大概真有五指连心这么一说,要不然她刚刚也不会心跳失了半拍。
梁亦封说:“我这个人,不需要别人为我出头,尤其是我的女人。”
他这样的人,说这样的话实在是罕见。
钟念想,或许真的,她也喜欢甜言蜜语,至少在此时此刻,她想醉在他的眼里。
梁亦封伸开五指,分开她的五指,十指交握的时候,钟念的脊椎骨一酥,仿佛有电流沿着脊椎骨从下往上冲到她的脑海里。
他说:“以后遇到这种事,给我老实点待在我身后,知道吗?”
钟念顺从的点头:“好。”
钟念想,如果,如果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或许接吻是一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