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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控制地, 郑弘逸起身离开了座椅, 点点溢散进房的琴声就如一块巨大的吸铁磁般, 吸引着男人所有的感观与每一步的靠进。
拧门而出, 头顶浅柔的射灯照下, 自浅色的地板上渲染出一片阴影, 郑弘逸缓缓地在琴室长长的走廊上前行。
因为职业的关系,郑家专门开僻出来的琴室区域很大, 单单琴室就占了别墅的近三分之一,除开郑弘逸的琴房外,这片区域还有近七八个琴房,而这个声音正是来自其中一间。
终的, 郑弘逸的脚步止于最靠里的一间琴室门前,钢琴声来自里面。
到底是谁在弹钢琴?
宽厚的手掌搭于门把,这刻,郑弘逸的头脑中蓦地冒出了那双, 他几乎快要忘记的,完美似上天最好杰作的玉手。
月色轻摇的窗边,纱帘轻拂,纯粹的黑白色系琴键之上, 指落指起,少年玉指宛若白色精灵般的舞蹈, 演绎着动人的高贵。
不受控制地眼眸深沉一分, 郑弘逸拧门而开。
馨香满蕴的琴房被浅色的灯晕笼罩在中, 窗边白色的三角钢琴半浸于清冷的月下, 未关闭的落地窗送来夜晚微凉的风,吹动着窗边薄纱轻摇,拂动着一室的寂寥。
视线环顾四周,郑弘逸将琴房一切尽收眼底,却也改变不了琴房中空无一人的事实。
如惘如怅,如泣如殇的钢琴声还在继续,抬着步郑弘逸向着声源处靠近,直至最终停在了琴房一角,停在了那个已完全被他放忘记的录音设备前。
淡淡的迷茫,幽幽的无助,似行至十字路口前驻足停留,似无措不安的彷徨,就于自动定时开启的自动播放中溢散开来,在寂寥的琴室中点点蔓延。
郑弘逸就这么站在设备前静静的听着,足过了近五分钟后,琴声才缓缓散去,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曾经于人生的某个阶段,郑弘逸进入到了音乐的瓶颈期,无论是谱曲亦或者弹奏,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为了将这种情况调整过来,他就这么全天以这种录音再播放方式去收集自己指尖所有的音调起伏,来一点一点的纠正自己。
后来,将之调整过来后,这东西又自带自动录音播放功能,也就被他移出了琴房,随手扔到了这个不常用的房间,却不想今日竟会收获到一份如此大的惊艳。
郑弘逸一直都知道,若它愿,那双漂亮小巧的玉手下,定会流转出世间最美的篇章,完全不负那双玉手美名的一丝一毫。
将人接回来时,郑弘逸就曾想过,那乐声定会像他的主人,若碧水云间青柳拂畔,宁静而安详,可现实与想象的碰撞却犹如天壤之距。
紧攥心弦,扼制住呼吸,沉浸于不知所措中的无助与忧伤。
侧头看了眼窗边白色的三角钢琴,透过朦胧迷离的月光,郑弘逸仿佛看到了白天少年坐于其上,手指起落弹着钢琴的模样。
迷茫,无助,彷徨。
只是,为何?
……
褚景然于早上八点准时苏醒,起床穿衣,叠被开窗,刷牙洗脸,这中一共所需时间二十分钟,一秒不多一秒不少,在秒针指于八点二十上的那一刻,房门被自里打开。
楼下已于餐桌旁坐下,正在用早餐的郑弘逸听到响动,微抬头,就见少年著着一身暖色家居服走下了二楼,在他半审视的目光中,如三个月来的每天般坐到了餐桌上离他最远的一个位置。
佣人见家中小少爷坐到了餐桌旁,立刻端来早餐。
从对方下楼后,郑弘逸的视线就一直留意着不远人的一举一动,他注意到,在佣人接近的那刻,敛目少年全身徒然僵硬的全身,肩膀微颤,小幅度的轻簌,那模样像极了只被入侵领地,饱受恐惧威胁的小动物。
佣人离开,僵硬动作微缓,褚景然的视线下移到了面前的早餐之上,软糯香甜的玉米粥配荷包蛋,再加一杯温牛奶。
照着人以前的习惯,褚景然拿着银勺与筷子吃起了早餐,一勺粥,一口鸡蛋,一口牛奶,细嚼慢咽,动作标准而有条不紊。
瞧到不远人进食的动作,郑弘逸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从当初看到对方弹钢琴的照片,下定决心将人接回身边,郑弘逸也曾想过,这个儿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被女人养出了自闭症兼社交恐惧症来,只是这些个问题也只是恍惚刹那而逝,他只在乎那双手。
在郑弘逸的内心,能跟音乐沾的上边的东西,他才会愿意花时间去了解,去处理,对方的手能跟音乐沾的上边,于是他会花重金去聘请医生为人治疗,但也仅限于此。
他不会花过多的时间去了解对方的病情,了解对方的习惯,了解对方的行为,于他,这些都有医生在,他的时间很宝贵,他并不需要将本就不多且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之上。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这身体总是看起来一副营养不良了。】
【嗯?】
【饿的!】话毕褚景然放下了手中的牛奶起了身,天天吃不饱,能长身体么。
用餐刚至一半,郑弘逸就感受到不远处人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与银勺,用手边的温毛巾拭嘴后,沉默起身回二楼。
一顿在普通人家应是温馨的早餐,在这此刻却显得分外尴尬,因为从头到尾,父子俩人没有交流一句话,甚至是一个最简单的眼神,在俩人眼中,对方陌生的好似空气般的存在。
于这,郑弘逸习以为常,丁点未感不适,轻抬眼,他就见褚景然方才所坐位置,瓷碗中的玉米粥剩余近半,玻璃杯中的牛奶还剩大半杯,惟一吃完的就是那个被煎的金黄的荷包蛋。
手中动作微顿,所以,对方这是喜欢吃荷包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