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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牙雷,你这点面子都不给我?”梁沛阴着脸,对坐在码头一条长凳上,摆出副闭目养神造型的金牙雷恨声说道。
梁沛本来都已经准备和自己这位14K的小情人共度春宵,哪想到齐玮文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让他再帮忙马上赶去中环码头救几个人的命,她和陈仲英随后就赶到。
梁沛是懒得管这种事的,可是架不住身边这位小情人开口,最终还是带了几个便衣,开车赶来了码头。虽然福义兴的人很少在湾仔揾水,但是梁沛觉得自己单义二路元帅的江湖地位摆在这里,救几个14K的小弟,金牙雷无论如何也会给自己面子,无非等到陈仲英,齐玮文赶
过来,双方坐下谈判,他顺便做个和事佬。
万万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带着情人到场,福义兴那些在码头上的人仍然不停手,把四个14K的小弟吊在卸货滑杠上,当成沙包正在练拳。看那四个人被剥的只剩下条内裤,浑身上下遍布让人心悸的青紫伤痕,他身边这位被称为旺角十二金钗大阿姐的小情人都忍不住开口对金牙雷叫道:“杀就杀,打就打,打
不过被砍死是他们不如人!但是老福要不要仗着人多,把人吊起来羞辱!”对梁沛和女人的话,金牙雷像是完全听不见,拿起手边的茶壶喝了口水,对远处那些练拳的小弟慢悠悠说道:“没吃宵夜呀?打的拳让那几个扑街连叫都没叫一声,下手那
么轻,等着港督封你们做慈善家呀?”实际上,被吊起来打的刺刀荣四个人已经是无力惨叫,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肋骨都不知道已经被打断多少根,如果不是宋天耀吩咐过不能踢打裆部等要害,恐怕早就
死的凉透了。
自己大佬开口,一名金牙雷的贴身小弟走到吊起的四人前,伸手攥住刺刀荣的左手小拇指,对嘴里朝外涌着血沫的刺刀荣说道:“我大佬想听你叫大声点。”
“喀!”的一声,刺刀荣的小拇指指骨被他反向生生撅断!
“啊~啊~啊~!”刺刀荣身体吊在半空好像出水的鱼一般,连续打了几个挺,开口用力惨叫起来。梁沛动手撩起干湿偻,去摸腰间的手枪,金牙雷这种当众不给自己面子的行为,让他完全不能忍,只是没等他枪掏出来,金牙雷面前就已经十几个福义兴的小弟挡住,远
处那数百人更是慢慢的从四方朝梁沛这五六人围过来。金牙雷从长凳上站起身,分开面前的众人,面色无惧的与手扶枪套的梁沛对峙:“梁Sir,你说我不放人就是不给你面子,可是我要开口放了他们,福义兴的面子谁帮我找回
来?那些叔伯大捞家要怪罪,可不会怪罪你这个动动嘴就让我放人的差佬探长,只会怪我金牙雷无能废材。”
“以多欺少,不和江湖规矩。”梁沛无奈,也知道自己不能真的开枪,只能开口换了个说法:“这么多人打四个人,就算打死他们,难道福义兴在江湖上就够威风?”金牙雷手里托着紫砂的茶壶:“福义兴最近帮潮州褚家的利康做事,这几个扑街去惹大老板的秘书家人被我们抓到,不要说吊起来随便打几拳,就算是全部装进麻袋扔进海里游水之后,然后我带着整个帮会的兄弟去和条四开战,江湖上也没有人敢开口说福义兴做的不对,江湖事就江湖了,利康的秘书不是江湖人,偷偷摸摸去搞对方的家人
,梁Sir,你说给我听听,到底是福义兴威风,还是条四够威风?”梁沛被金牙雷这句话问的有些哑口,他匆匆接到齐玮文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只说福义兴抓了十四号的人,让他先赶来保住几个人的命,是他自己觉得既是湾仔差馆探长,
又是单义的二路元帅,更何况自己情人在侧哀求,所以才开口让金牙雷卖自己个面子。此时听清楚来龙去脉情况,梁沛恨不得把齐玮文臭骂一顿,江湖人就算是再不堪,至少也要懂江湖事江湖了,十四号与福义兴有恩怨,双方各自出人手打一场,或者找个
茶楼四四六六谈清楚就是,现在十四号居然让人去找利康秘书家人的麻烦,而且对方又不是江湖人,实在是手段有些下作。
“怎么没声音了?”金牙雷看到梁沛沉默,慢悠悠又说了一句。
“喀!”又一声脆响过后,刺刀荣已经沙哑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被梁沛搂在怀里的年轻女人,自己突然伸手要去抓梁沛腰间的手枪,嘴里愤怒的叫道:“放下他们!”
没等她的手摸到枪套,就被梁沛急忙甩开,转手就抽了女人一记耳光,开口骂道:“你发神经呀!”真被这个女人把枪抢走开枪,不论会不会射中金牙雷,只要枪声一响,那性质都已经等于梁沛的单义与14K一起不讲江湖道义,对福义兴宣战,不管双方之后胜负如何,自
己和几个差佬手下今晚马上被福义兴几百人乱刀砍死是一定的。
女人捂着自己的脸瞪向梁沛:“亏你是个差人,五六把枪被一群人吓的话都不敢讲。”
“差人也要讲规矩!”梁沛瞪了女人一眼说道:“蒲你老母!是你们条四的人坏了规矩,你让我怎么救他们?”“梁Sir开口,我怎么也要给些面子,这样,留他们每人一口气,不过手手脚脚就不用想完好无损了,不留些记号,江湖上还会以为老福怕了条四。”金牙雷笑眯眯的看着梁
沛和女人吵嘴,突然开口说道。
梁沛叹口气:“我也是被临时拉来,如果知道这几个家伙坏了规矩,今晚一定不会出现。”
“不会让你难做,来人,去帮梁Sir搬条长凳,你们继续练拳。”金牙雷开口说道。
直到刺刀荣左手的五根手指指骨都被掰断,喉咙声带都恨不得喊断,才有两辆轿车从外面转进了码头。梁沛的情人看到轿车出现,捂着自己被梁沛打的红肿的右脸朝轿车方向跑去,等车一停下就帮忙打开车门,陈仲英,齐玮文两人带着几名十四号的手下下车,陈仲英一身
中山装,外面披着件香港很少见的将校呢披风,仍旧是小袄唐裙的齐玮文则轻轻搂着自己被打的徒弟,低声问了几句。“荀香主。”陈仲英等听完女人的话,眼睛朝远处还在被吊着的刺刀荣瞥了一眼,迈步朝金牙雷的方向走去,语气平静的笑笑:“我的兄弟犯了错,通知我一声就是,哪用您
和这些福义兴的兄弟这么辛苦,亲自教他们做人?”金牙雷与陈仲英不是第一次见面,福义兴与十四号动手十几次,最后和解的和头酒少说也摆过八九桌,此时听到陈仲英开口,金牙雷撇撇嘴:“我当然没兴致教他们做人,
只是单纯出气,你想太多了。”“我的人去湾仔太和街看朋友而已,警察都不管,要你福义兴来维持社会治安?嗯?管的太多了吧。”陈仲英用手轻轻拍了拍斗篷上一抹刚刚飘飞过来的灰渍,对金牙雷说
道。还没等金牙雷开口,陈仲英已经又看向旁边沉默的梁沛,语气冷淡的说道:“梁探长,燕妮是齐堂主的嫡传弟子,看你人品不错,她真心喜欢你,齐堂主才开口同意让她跟了你,十四号陪堂右相的女弟子,不是留着让你随便打的,陈燕妮是女人不假,但她也是江湖人,想打女人,回家打你老婆,十四号的女人是被男人宠的,不是用来被你
打的,打你老婆,可以,打十四号的女人,不行,不相信就再试下,我保证你风光大葬,再让风水师傅帮你选个好牌位积功德,滚。”
梁沛,堂堂湾仔差馆探长,单义二路元帅,姚木总华探长时期得力五虎将之一,被陈仲英当着福义兴的面一番话骂完,硬话都不敢说一句,带人灰溜溜的朝码头外走去。他是探长不假,是单义的大佬不假,手里也的确有枪,但是他不敢和14K的人硬顶,这些从大陆跑来香港的国民党残兵,战场上屡战屡败,被解放军从北至南一路杀的风声鹤唳,闻风丧胆,但是在香港和他们这些本地社团厮杀却从没有软过一次,粤东帮,福义兴,潮州帮这些在九龙地区的强硬帮会都奈何不了14K,他一个只剩千把人,只守
着湾仔的单义二路元帅,哪里有足够的底气和对方正式翻脸。
当初陈燕妮钓上他,也是看中他探长这个头衔,能帮14K在警队方面活动一下交情。
陈仲英转过头,望着走远的梁沛,语气平静却自有一份桀骜蕴在其中:“我拿枪杀人的时候,你还他妈不知道躲在哪里正洗着被日本人吓尿的裤子。”
等梁沛离开,陈仲英收回目光,脸上再度浮起微笑,望向金牙雷:“荀香主,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做了什么事惹您动怒,不如大方说出来,陈某人替他们向您赔罪。”
他这句话说完,金牙雷左后方的阴影里,一对车灯突然亮了起来,笔直照向陈仲英,车门响动,宋天耀从车里走了下来,身后跟着高佬成,烂命驹,鱼佬明三人。宋天耀阴沉着脸,慢慢走到灯光亮起时,伸手去挡光同时朝旁边闪身,沉稳大佬气度再也保持不住的陈仲英面前:“没有惹金牙雷动怒,是我很生气。看起来就是你吩咐这几个人,去看一位叫宋春良的朋友?我蒲你阿妈,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码头上那些收了我的钱的英军过来,把你们当成意图前往海关仓库盗窃的贼开枪杀掉,送你和后面
那两个你嘴里说不能打的14K女人上天后,这十几个英国兵顺便还能再得一份港督府的嘉奖。”
就在这时,远处齐玮文那辆车的后座上,宋成蹊突然走了下来,朝正与陈仲英冷漠对峙的宋天耀开口,语气里满是惊愕和愠怒:
“阿耀,你个衰仔不是对我讲,你要做正行?”
宋天耀再头脑醒目,此时看到宋成蹊突然出现,也有些当机,呆呆的看着宋成蹊几秒钟之后,才冒出让在场所有人都石化的一句称呼:“阿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