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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翻牌,夜宿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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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逍面色是淡淡的,点头道:

    “想过!”

    “但你,还是坚持己见?”

    说话时,老人的眉心是微微蹙起的。麺魗芈伤

    秦逍知道,师父并不赞同这样一个做法,会认为太冒险,或是不值得—栉—

    一切且听天命就好。

    师父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会刻执求,随遇而安。

    可他,不是肇。

    他是严谨惯了的人。

    秦逍轻轻吁了一口气:

    “是。”

    “固执!”

    老人摇头,语气,无奈。

    “不是固执。那些事情脱离我的掌控,孩子就是其中一件。我必须知道他的下落,必须弄明白,当年,是谁干了那件事。师父,我这十几年,每一时每一刻要做什么,几乎都是计划好的,任何事,都是几经盘算,在确定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会去实施。原本,不该发生那样的事。可是,它就是发生了。”

    他看着白眉白须的天医,神情无比的凝重,平常的温笑,尽数敛起,连眉都是蹙着的:

    “这是一个严重的纰漏。表面看,虽然很小,似乎微不足道,而且被深藏了起来,层层掩埋着,几乎不见天日。能瞒了别人,甚至于也能瞒了自己。但是,我清醒的知道,它一直存在着。若不能及时堵住那个漏洞,总有一天,会决堤,会一发不可收拾,会天下大乱。乱掉我整个世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师父,在她知道真相之前,我要把我该做的事,尽数做好,将伤害减到最低。”

    他不能自欺欺人,以为过去了,就真的过去。

    “也许,那孩子,已经没了呢!”

    天医思量着,这么假定:

    “如果真没了,你这样穷追猛打的追查,就是自寻烦恼。你难道就不能将当他已经死了……这样,整件事,会简单很多。”

    “不,我相信那孩子还活着!”

    他语气坚定。

    天医蹙眉,疑问:“为何这么肯定?”

    秦逍想了想,目光落在床上那个稳婆身上,当年的这一切,她是其中一根最最重要的,且是唯一一根线索:

    “如果,他们志在灭口,孩子该横尸当场。

    “但他们,没有那么做。

    “小段说过,当时那孩子,被凌空一抛,险些遭人劈死,若无人抢住,坠地,在当场那样一个激战的情况下,保定会落一个脑浆崩裂而死。他救不了,顾不上。

    “但是他们中的某人,拼着自己身中一刀,当了垫子,硬生生将那孩子救下,护好。

    “可见,他们抢孩子,不是为弄死,而是别派了用场……

    “也许,那个抢孩子的人,是我们身边某个熟人。

    “师父,这种感觉,我现在是越来越强烈,总觉得当年那件事里,藏着一个惊天秘密。

    “所以,就算孩子真死了,我也要把这件事查明。

    “太诡异的事,其内部必有大的内幕。

    “知已而知彼,才不会被将来有可能爆发出来的事打乱了我们的复国大计。

    “我这是防患于未然。并非固执。”

    最后一句,是强调。

    天医深睇一眼,摇头,轻叹:

    “你是事事为她考虑,可到时,她未见得就有领情!唉,好好的一对小夫妻,怎会闹成这样子。要是没五年前那档子事,如果,那一年,你们能顺利成亲,如今,你们的孩子都已经能满院跑了。复国大计,你也不用一个人死扛着。”

    秦逍沉默,这五年,的确很难熬,但所幸,已经熬过来。

    他淡淡道:“没关系,哪怕她不领情,我也不悔。师父,这世上的事,有利必有弊,有弊必有利。失,未见得是失,得,未见得是得。这主要取决于一个人的态度。”

    “你啊,怎么就如此的大彻大悟。”

    天医摇头,太过聪慧大度,看得太清楚,也不是好事。

    “放心,师父会帮你。只要萧缙从这个世界消失,一切秘密,必能封藏!”

    能吗?

    他不知道!

    在他看来,想要让这样一个人消失,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个萧缙,远比他们所了解的要复杂,他是一个无比强大的竞争对手。

    在他身后,有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在支持他:这些年,表面上看,他常年在军营,事实上,不是,他每年都会离开西楚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总会有一个替身替他镇守军中。

    这一段失踪的时间,他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查不到。

    他,就是这样一个神秘的存在。

    不管是江山之争,还是爱情之争,他最最具有实力,所以,姑姑才想:即便弄不死他,也要让云沁恨他。

    **

    这一日,萧缙在衙门,联合着诸位办案人员,对那些个在生前曾和胡徽接触过的人,进行了一番细细的审查——那些人,已尽数都被带来了京城。

    摄政王和太后都没来,只派了代表一起办案,这两位在和其他朝臣研究北部干旱问题,胡国师一案,暂时陷入了僵局,他们没有亲临的必要。

    足足忙了一天一夜。

    萧缙自太极洞府出来时,已是第二天傍晚时分,该审查的,他一一亲自查问过,太极殿的暗道,也亲自进去:那暗道暗室,造的极为的考究,不像是国师令人私下建造而出,而整个结构,属于太极殿统筹归划的一部分。是皇帝故意让人建的,还是别有缘故,就不得而知。

    重重疑云绕心尖,一时,查无处可查。

    或者说,不知该不该往下去继续探查。

    昨天,司靖派人来他的人说,他找到了新线索,他赶来,更多的是为了这新线索。

    这个线索,给这一团迷雾抹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司靖在冒牌国师鼻腔内发现了一种小虫标本,那种小虫,名为祭虫,很小,半粒芝麻一样的大小,会飞,只有一个地方才有。

    因为那地方,生着一种祭祀花,那祭虫,依附那花蕊里的蜜汁而活,寻常地儿没有,完全找不到。

    那是一处禁地,就在京都郊区。

    那里,是皇族禁地:祭坛,也是龙脉所在,只有真龙天子才能到那里祭天叩地,以求国泰民安,风流雨顺。

    皇族中人每隔三年,才去那边进行大规模的祭祀活动,有上千精兵保护,平常时候,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正中央的祭楼,只有皇帝才能进入,闲人若进,视为以下犯上,是为祸乱,当灭满门,诛九族。

    那么,这个江湖骗子胡徽是怎么进去那个禁地的呢?

    他进去想做什么?

    难道是胡国师将人带进去的?

    又是胡国师把人弄死的呢?

    如果假设成立,胡国师何以要将自己的孪生弟弟给弄死?

    如果假设不成立,这个据说只有三脚猫功夫的人,如何进祭坛,为何要摘那祭祀花,从而导致鼻子里钻进了那么一只祭虫?

    司靖对萧缙提了这样一个建议:

    “得去那祭坛,实地观察!也许另有发现。”

    萧缙皱眉,没能马上答应,那地儿,除却皇帝,谁都不能入内。

    他要斟酌一下:要不要报上去,带上司靖亲自往那边走一趟,直觉,这事很难办,皇族的禁地,是不容任何人踏足的。

    但在之前,得先弄清楚另一件事。

    萧缙心事重重的跨上马,想了好一会儿,正待扬鞭,转头,看到身边的岳离欲言而止。

    “有话就说!什么时候变婆婆妈妈了?”

    他收回马鞭,说道,一阵夜风吹来,他重重吐了一口气,回望百来米远处,那沉浸在夜色里的太极观。

    “是!”

    岳离勒着马鞭报禀,道:

    “昨夜中午时候,宫里那几个老不死的果然想给慕容瑶……王妃验明正身。”

    脱口“慕容瑶”最终硬生生改为了“王妃”,他认为,还是叫王妃稳妥一些,主子对于这位的态度,不同于常人。是故,对于慕容瑶将来那个身份定位问题,他予以保留个人看法。

    他觉得:保不定哪天,真成了女主子也不一定。

    虽说,就现在她这样一个身份,是配不上主子的……

    可那才智武功,真叫人折服。

    验贞一事,原本昨儿个就该说的,但主子一直在忙,直到深夜才眯了一下眼,又没有问及王府的事,他就没有报禀,此刻,眼见得爷要回府了,这才记起来提一提。

    萧缙目光一动,一边拍着马头,极轻柔的和爱马做着亲密的接触,一边静静的并不见怪的问:

    “哦?是吗?之后呢,慕容瑶怎么个大闹来了?”

    宫里来人,入住在王府,他这怀王能不知道吗?

    这一番,她被掳回来,太后岂会放过机会让她安安稳稳的重新进府,会整出一番鬼把戏来加以为难,在他预料之中,他自不会故意加以维护——若不能自保,何谈联盟?

    再说,那样一个性子摆在那里,当然是不可能任由别人来摆布的,大闹一场,是免不了的。但结果已经可以肯定,被她解决掉了:昨天的事,大岳今天才报,可见这事儿,对于她来说,没什么技术难度。

    他好奇,她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爷,这番您料错了。没大闹!”

    岳离咕哝了一声。

    “王妃直接扔下一句话,那群人,就傻了!”

    萧缙挑了挑眉,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岳离瞄了瞄王爷,想着自己听到这句报禀时的心情,当时,他愣了一会儿:觉得慕容瑶,真能反利用。

    “她说:王爷昨儿个晚上已经验过了!无需再验。品姑姑和宁侧妃那干人的计划,就此冒汤。”

    一字,一顿,不是很响,但足够让他们听清楚,又不怕叫远处守夜的侍卫听到。

    “哈!”

    杨固扑哧笑了起来,极为的轻快:

    “这法子好,多省事!我说缙兄,昨儿个你什么时候去验的呀?那动作,还真是麻利。唔,恭喜王爷,喜得佳眷。如此美人,王爷艳福不浅。”

    两马是并排着的,萧缙觉得这杨固的笑容,在月光下晃的人是实在刺眼,脚尖那么往那马屁股上狠狠的那么一踹,受惊的马儿,嘶叫一声,像一道箭,射了出去。

    “哈哈哈……”

    某人大笑的在风里,一点也不介意被踢——唔,当然了,被踢的又不是他,那马,白白替他受累!

    “回府!”

    萧缙一拉马缰,飞驰而去。

    是啊,他什么时候验过了?

    他怎么不知道!

    早知道这女人胆子大,能撒这种谎,倒也不必太过意外——只是这感觉,多少有点怪。

    毕竟,将他也牵扯了进去。

    而且,还被利用了。

    他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想像着那些宫里的女人,被这话给堵的哑口无言的光景——那些人决不敢来向他求证,而她正是看中这样一个关键所在,轻易就将了她们一军。

    很聪明的女人。

    ****

    回府后,萧缙在自己的堇园吃了饭,用了茶,洗了澡,正在书房沉思,总结案件内的可疑之处。

    门开,易总管托了一个盘过来,脸上还挂着一个古怪的笑,一把花须直翘,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嬷嬷——宫里的人,还留在府上?

    他一边玩着手上一块玉,一边等他们走近。

    待看清盘上的玩意儿,萧缙也笑,也是怪里怪气的,冷淡的眼神往那嬷嬷身上一瞅,吓的人家身子猛的一颤立马跪地请安。

    萧缙等人家实实在在磕头后,才声音懒懒的问:

    “这是谁的主意?”

    盘子内放着三块玉碟,碟上刻着三个女人的名字,这叫:翻牌碟,一般只在宫中使用,通常只有皇帝才会用上这种玩意。

    易总管欠着身道:

    “是太后娘娘……娘娘说王府日后还得进人的,这样一个规矩早点制定下后,能省下不少事。将来,哪位小主若是怀孩子,也容易查。要不然,容易叫人钻空子。还说,这种规矩,西楚的王爷们都兴立。所以,王爷这边,也该立,这样子,王爷才能凭册知道自己如何平衡女人心。女人心总与外头的时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妥当了,王爷的地位才更巩固。这是太后娘娘的原话。老奴一字不漏的给传达过来了。”

    这样的规矩是有的,不过,真正在实行的没几人,毕竟王爷不比皇帝,一下子能往诸个重臣手上娶来千金小姐的,是故那关系容易摆平。

    现在呢,为了将他逼上宁侧妃的床,太后竟拿皇帝才会用的礼制来压他——这挨个挨个轮,总有轮到那女人的时候。

    太后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另外,大概是被慕容瑶事件给刺激了。

    他俊眉一蹙,淡声否决:

    “撤了,怀王府不兴这个。”

    ‘“可太后说了,这是懿旨……还专门点了嬷嬷来造册记录……说,一切皆是为了王爷您好。请您必务遵行。”

    这老妖婆,管的真是宽。

    他冷一笑。

    好,那就玩玩!

    他伸手翻了一个牌,是慕容瑶。

    总管呆了一下,他以为王爷会翻木侧妃的牌子的呢……

    结果,出乎意料。

    “爷,您是不是该去看看宁侧妃,既然娶了,总得笼络一下的……”

    易管家瞄了一眼身后那位嬷嬷,刻意提醒。

    萧缙回头先对那嬷嬷冷一笑:

    “出去!”

    嬷嬷害怕,原是想替自家小主子宁以春说几句话的,这一刻,感觉着王爷很不高兴,她哪敢去招惹,连忙抱着册子下去,出门时,还记得把门给掩上,以手抹了抹额头上那细汗,已冒出一层:这差事,可不好办。

    屋里,萧缙坐着问:

    “怎么替她说起话来?老妖婆给你施压了?”

    “可不是!”

    总管苦笑:“太后希望老奴在您面前多多提一提宁侧妃……老奴一直在想太后把宁侧妃嫁过来的用意。也许,她是想和爷冰释前嫌!”

    冰释前嫌?

    怎么可能?

    萧缙不语,拂袖往外而去,目标:东院!

    现在,他只对慕容瑶感兴趣。

    其他人,靠边站,犹其是那宁以春,看着就觉得烦腻,他哪有那种兴致去应付那种人。

    娶,只是一种策略,圆不圆房,谁也管不着。

    ****

    此刻的木紫琪和宁以春,皆待在自己的园子内,怀王一回王府,她们那边就得到了消息,一个个紧张梳眉整妆。

    今儿个,宫里来了旨意,太后往府里给立下了规矩,以后王爷夜寝,会翻牌。

    这二位,一听到王爷回府,心里开始生了期盼,一个两个的盼着男人到自己房里过夜,得来男人温存相惜。

    木紫琪想的是:和他独处,即便不会行夫妻之欢,两个人说说话,增进感情也是一件好事,日子久了,才会有那样一种机会。如果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如何能将关系往上提了去。

    宁以春想的是:如何将王爷侍候的舒舒服服,从此叫王爷迷上她——她的身子,可是极美的,妙曼有致,堪然***——品姑姑说,男人们都重欲,只要在床上把男人收服了,其他事都好办。

    这两天,她一边调养,一边在学媚术,是皇后姑姑让宫里的媚娘来传教。她有自信,一定能将王爷收服到石榴裙下。

    不想,苦等多时,等来的结果是:

    “王妃受了惊吓,王爷到东院给王妃压惊去了!这几天,会一直宿那边。”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