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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青青对着金波望报之一笑,暗暗想道:“顾大哥所说的那些可以信任的人,或许正是夙愿的这群成员。”
她真的很感谢顾春秋给她留下的夙愿组织,若没有枯木大师和金波望的帮助,她一个女人,即便手持神兵,又该如何在江湖上生存?
离青青对明仙儿道:“我可以帮你对付上官瑞,但是,我也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明仙儿道:“你说。”
离青青道:“飞雪阁,我要重新开张飞雪阁,做飞雪阁的老板。”
明仙儿动容的道:“可是,你现在的身份,是不可能瞒过上官瑞的。”
离青青脸上泛起笑容,缓缓道:“元宵佳节之后,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离青青这个人了。”
明仙儿恍然的点了点头,她是一个聪明人,一个聪明的女人和另外一个聪明的女人聊天,往往不需要将话说的太直白,只需要简单的一句话,她就能完全猜透离青青的意思。
明仙儿知道,离青青正是想用元宵在白马湖畔的比武,来让离青青这个人物退出这个时代,她最终的目的,就是成为飞雪阁的幕后人物。
这才是离青青想要的结果,明仙儿眯起眼睛,心里却暗自高兴着,即便是面对曾经的敌人,她的心却仍然雀跃着,因为,她发现,也许,离青青会是她很好的合作者。
离青青道:“我要走了。”
明仙儿道:“后面我们要怎么联络?”
离青青道:“还是老方法,我会在钱庄里存上三十三两三十三文钱。”
明仙儿笑道:“明白了。”
离青青说完,便和金波望一起离开,她离开之前,将那件破旧的衣衫给了明仙儿,毫无疑问,两个人的约定已经达成。
离元宵还有十五天,在这十五天里,离青青必须要去做一件事,她要去完成顾春秋的遗愿。
...
破败的庭院里,院外还屹立着一棵梅花树,这地方的名字叫做梅园。
看得出来,这里以前还是一处很精致的院子,不过好像已经很久没人打扫了,高墙上结满了蜘蛛网,院子里也堆满了垃圾。
宅门上的灯笼已经熄灭。
一个孩子,站在灯笼下,仰面而笑,望着熄灭的灯笼,水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它。
那孩子的目光好像可以将灯笼重新点燃。
他才六岁,而且,他也没有名字,不过村里的人都喊他阿剑,没有用的阿剑。
阿剑是一个废物,一个无人怜爱的废物。
他的笑声波动着灯笼上的积雪,雪花纷纷的吹在了他的脸上,滴在了他的眼睛里。
他不在乎。
这双眼睛滴进过许多肮脏的东西,所以他不认为雪花有什么不好,相反,他认为白雪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最纯洁的东西。
无论对什么事情,阿剑都不在乎。
寒冬之际,他身上穿着的还是那身又脏又破的单衣,无论他走到哪里,周围都会充满着腐烂,发臭的气味。
然而,他身上越臭,他就越发的喜欢往人堆里面钻,似乎在他看来,所有人都要来欣赏他身上的臭气,他才会满意。
他从不是一个自卑的人,即便他一无所有,他的身上却永远都带着傲气。
也不知道这孩子的傲气从何而来。
所以,村里没有小孩愿意陪他一起玩,他也同样不在乎。
他唯一的玩伴,是一把木质的宝剑。
他好像天生就对剑情有独钟,他还小,但当他手里握着木剑的时候,他的眼睛会发光,发出很亮很亮的光。
阿剑记忆中,有过母亲,他的母亲就如白雪一样无暇,美丽。
在他刚刚懂事起,还未来得及享受到什么是母爱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已经病死了,死之前,母亲的尸体是被一卷草席拖走的,他拿着火把,就在梅园的后山里,将他的母亲下了葬。
即便是面对母亲的尸体的时候,他却依然没有流泪,他好像仿佛天生就没有眼泪可流。
因为,在阿剑的心里,母亲就犹如白雪一样美丽,一样的高贵。
既然是白雪,就总有融化消散的时候,他总认为,也许母亲没有死亡,她只是和白雪一样融化了。
只要在每年的冬天,天空飘落这洁白的雪花的时候,就一定是母亲想念他的时候。
所以,他喜欢冬天。
梅园里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吃,想要填饱肚子,唯有去偷,去抢。
村里有家赵姓的大户,很有钱,但人却很抠门,一碗井水,一粒米饭都斤斤计较,所以村里人都称呼他为赵抠门。
但在不久前却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一向小气的赵抠门居然主动抚养起了阿剑。
赵抠门每日傍晚时分都会送上食物和水果来到梅园,放到大门前,阿剑看到眼前的食物时候,眨着明亮的眼睛。
赵抠门笑道:“吃吧。”
阿剑道:“我可以吃吗?”
赵抠门道:“当然可以。”
阿剑道:“可以吃多久?”
赵抠门道:“吃到你成年。”
阿剑不懂一向毫无瓜葛的赵抠门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不过他肚子实在饿了,一个六岁的孩子,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之后的日子,赵抠门每日黄昏时分都会给他送上食物,有时候是新鲜的猪肉,有时候也会是上好的鸡腿,总之,那段时间是阿剑出生以来吃过最美味的饭菜。
而且,赵抠门还给他新衣服穿。
可是,每当他吃完东西,穿着新衣,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村里的人便会对着他指指点点,然后呵斥着,嘲讽着。
从前,村里的人拿他当瘟神;而现在,村里人把他当笑话。
阿剑依稀能听到这些村里的男女老少们在背后的议论着:
“也不知道那臭婊子给赵抠门灌什么迷魂汤了?竟养起这小东西来了。”
“这还真不怪赵抠门,姬云雪那身子骨那么柔媚的,只要能和她睡上一觉,别说养这小东西了,就算让我死我都愿意!”
“去去!你们这群死男人,全都是畜生。”
他不懂,他还年幼,所以他还听不懂。
可是,他虽然听不懂话,可是却看得清人心。
直觉告诉他,这些人一定是在说母亲的坏话,而任何说母亲坏话的人,都得死!
阿剑拿着那柄木剑,对着村里一条大汉直直的捅了过去!那大汉没料到阿剑竟然会突下狠手,虽然还只是一个孩子,但是阿剑却好似有天生神力一般,那柄木剑刺的是那大汉的脖子。
他那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明白脖子是人最脆弱的部位了。
木剑扎伤了大汉,流出了猩红的鲜血,村里的其他人都不自觉的退后几步,看着阿剑布满血丝的双眼,他们难以想象,一个孩子竟然会变得这么恐怖,竟敢去杀人。
阿剑怒道:“你们,在说我母亲的坏话?”
村里另一姑婆怯生生道:“我们说的是事实,你母亲死之前的一个月,用她的贞洁换了赵抠门一个承诺,否则你以为这赵抠门凭啥白给你吃,白给你穿?”
又听得一人说道:“小娃娃,你该感谢你有一位漂亮的母亲。”
阿剑拿着木剑,疯狂的冲着他们砍了过去,他咬着牙,倒在了雪地里。
土地上还停留着皑皑的白雪,他的嘴里嚼着雪花,眼睛通红通红的,他开始脱掉身上的新衣,狠狠的踩在地上。
但是,他还是没有流泪。
他是阿剑,没有用的阿剑。
无情无心,无根也无泪。
夜月,寒风刺骨。
阿剑带着木剑,偷偷的趴在赵抠门院墙外,伏在草地上,他等到三更时分,院前的下人都熟睡的时候,他才悄悄的站起来,蹑手蹑脚的翻墙进了赵宅。
他摸进了赵抠门的房间,轻微的撬开了房门,却听到一阵的浓浓的喘息声,他伏在地上,月光照了进来,照在床上,他看到了两个光溜溜的身子。
男的是赵抠门,女的正是今天白天里数落他母亲的那个姑婆,他们都喘着浓厚的粗气。
阿剑紧紧的咬着牙,发出“咯咯”响声,他不懂这两个人此时在做什么,但是他很讨厌听到这种喘息声,因为,以前赵抠门来过他家里一次,他的母亲也同样发出过这种声音。
他的步子如狸猫一样狡黠,眼神却如财狼一样的狠毒。
阿剑举起木剑,狠狠的朝着着这二人刺去。
木剑是经过刀削薄的,他今天特地拿了一把菜刀,将剑锋削的极为锋锐,这把木剑刺下去的时候,并不比钢铁的刀口差。
鲜血滴在了床上,流了一地。
赵抠门致死都想不到半夜三更的,竟然会死在一个六岁的孩子手上,而且还是在做这么愉快的事情的时候。
人在愉悦的巅峰,却同时也迎来了死亡的快感。
阿剑拔出了木剑,又在赵抠门的尸体上狠狠的刺上了数十剑,他也不清楚他到底刺了多少下,但是月光照在床上的时候,这一男一女的尸体已经变得血肉迷糊,直到再也认不出这张脸是赵抠门的时候,阿剑才罢休。
他走出了屋外,在院墙上堆满了柴火,拿出火石,“咔咔”的敲打着,不多时,赵宅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
这时,雪,下的越来越大。
但是,火,烧的越来越旺。
阿剑拿着木剑,嘴角勾起阴冷的微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笑容,但是当他抬起头看着夜空中飘下的雪花之后,他就觉得无比的满足。
这飘落下来的雪花,会是母亲的慰问吗?也许,在阿剑的心里,他的母亲也正在高兴着,因为他杀掉了一个欺负过母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