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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屋内,靠窗是一铺火炕,北面一张桌子,桌子两边摆着两把椅子。
这种摆设,在那个年代算是中等人家的水平了。
火炕上,那个三十多岁的颇有些姿色的妇女坐在那儿,招呼着我们快坐,眼睛在我身上来回扫描。
梁大牙介绍了,他便在炕沿上坐了,我则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那个出去开门的姑娘抱着个暖瓶进来忙着泡茶。
她有十七八岁,脸蛋白里透红,身材高挑丰满,脑后乌黑的大辫子及到腰际。
这姑娘真的很漂亮,怪不得梁大牙说呢。
那姑娘在倒着水,梁大牙就冲炕上的那女人说开了:“妹子,我人也领来了,咱也不藏着掖着,你看看我表侄,身高体壮,一表人才,老实孝顺又能干,关键还会医学,连王县长都请他看病,年轻轻的就这般有出息,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他这一吹,把炕上那女人乐了,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冲梁大牙道:“梁哥,那就请你做主了,桂花,快谢谢你梁叔!”
那姑娘忙红着脸谢了梁大牙,他哈哈大笑,道:“以后只要你们两个孩子过的好,我和你娘就知足了。”
我晕,这事就这么定了?可,可那姑娘连看都没好意思看我一眼啊。
不过,凭我的身材模样,也不怕她看,看了也会更满意。
梁大牙又和桂花她娘嘻嘻哈哈闲聊了一会,看看时间不早了,梁大牙冲我和坐在炕沿上的桂花道:“你们两个孩子以后多在一块接触下,咱也别封建了,都啥年代了,是不。唉,我和你表婶子那会,直到入了洞房,才彼此看见啥模样......”
“就是呀,”桂花娘也跟道,“孩子,以后常来,婶的家就是你的家,只要不嫌弃就行。”
我忙起身谢了,直到这时,桂花才敢偷看了我一眼,四目相对,她脸唰地红到了脖子,忙低下头,用手扯着衣角。
我不知道梁大牙跟桂花娘是啥关系,猜测很可能是相好的,要不说话不会那么实落,跟家长似的。
回来的路上,梁大牙对我道:“小子,你看那女人咋样?”
“她?”我以为他说的是桂花,就吭哧道,“你看着行就行……”
梁大牙呵呵笑了声:“我说的是桂花她娘,今年才三十五。”
我一愣,也认证了先前的猜测,便道:“挺好的呀,很年轻也很漂亮,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场面人。”
梁大牙呵呵笑了两声:“唉,她男人死的早,留下一份家业,她自己带着孩子熬到现在,也不容易呀。”
从这话里,我猜测梁大牙很可能要娶她,而不只是做情人吧。
想到这儿,我揶揄地道:“表叔,那你们……不是更好吗,再给我生个表弟表妹啥的,嘿嘿......”
梁大牙骂了一声,道:“这事我也想过,不过就怕部队调动,那样远隔千山万水的就没个谱了。”
我想想也是,就不再吭声。
第二天,我又来到“大花瓶”家,王大拿不在,我们嘀咕了一会,又先后去了那家旅店,这次我不敢那么执着了,做了两次,见她妥妥地足了,就罢战。
回营房后,继续搜寻那个黄长武的身影,仍不见。
第三天,又和“大花瓶”去开了房。
连续三次,我估摸着她差不多怀上了吧,不过还不敢百分百把握。
在罢战后相拥着温存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梁大牙给我介绍的那个桂花,就忍不住脑残地跟她说道:“我表叔给我介绍了个姑娘……”
“大花瓶”一愣,抬头问道:“哪儿的?”
“就,就是城里的,”我见她有些诧异,就不敢说实情了。
不料,她一瞪眼,伸手就拧住了我的腮帮子,恶狠狠地道:“你,你敢!”
我娘,她竟吃醋了。
我呲牙咧嘴地:“别,别……”
她松开手,紧盯着我,突然埋头扑在我怀里抽泣起来。
我慌了,难道她会跟一枝梅那样?可,可她是有身份的人啊,是不是想独包下我?或者是真的喜欢上我了?
我忙搂着她,劝道:“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
她拧了我一下,问道:“你跟那女的见没见面,定下了没?”
我忙说没见,我表叔只是跟我提了一下,还八字没一撇呢。
她冷哼一声,抬头看着我,认真地问道:“你说,你爱我不?说实话!”
看她那眼神,我哪敢说实话呀,忙道:“爱呀,真的非常爱你。”
“那你还要找别的女人?”
“我,我这不是没答应嘛,就是,就是想看你啥态度。”我顺口说道,心里暗暗佩服自己的应变能力竟提高了不少,而这也是得益于三麻子。整天和他在一起,耳濡目染,忽悠的能耐真的大有长进。
“大花瓶”这才抿嘴笑了,摸着我的胸膛,温柔地道:“郭子,要不咱私奔吧,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娘!我心里猛一咕咚,有些懵了,难道她是真有这心?还是随便说说?她可是县长太太呀,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能舍得撇下这些,跟我这个毛头穷小子跑路?不可能,她只是情到浓处,瞎说罢了。
我随口说道:“真的吗,你可别骗我,你这么高的身份……”
“不骗你,”她认真地道,“只要你永远不变心,我就和你私奔,你知道吗,我家那位,现在虽然身居高位,但,毕竟是国人不齿的汉奸,到头来,还不知啥命运呢。”
原来她顾虑的是这个呀。
不过,我可不想带她走,她可是县长夫人啊,而且我的目的就是冲着‘龙种’来的,以后?鬼子占了大半个中国了,再过几年应该就全部占了,那王大拿肯定还会继续升官,她和我的‘龙种’也肯定要芝麻开花节节高了。
可我不敢这么说呀,就哄她,说过些日子吧,等过了年,开春的时候天暖和了,咱再找机会跑,跑到一个没有人烟的世外桃园,恩恩爱爱过一辈子。
她应了,说你可不能撒谎,否则我死了也跟你不算完。
我晕,女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出门有车坐,见人高三分,凭着这么好的日子不过,作啥呀。若我,可不。
此后,我和“大花瓶”又约了几次。
这期间,为了糊弄三麻子,我去了桂花家两趟,她还给我纳了一双带着鸳鸯图案的鞋垫。
这样大约又过了五六天,算算日子,我已经来县城十多天了,估计三麻子早在小黄庄那旅馆里等急了。
可他叮嘱我的事,我却还没完成。
一天晚上,我陪着梁大牙在操场上散步的时候,转头看看四下没人,就忍不住问道:“表叔,咱这里的团长叫啥?”
梁大牙道:“姓黄,叫黄长武,问这干啥?”
我哦了一声,道:“没啥,只是瞎问,哎?这些天他在这儿吗?穿啥衣服?”
梁大牙道:“早回济南了。”
啥?我猛地一愣:“他,调往济南府了?”
“还没正式调走,你知道,他同胞哥哥在潍县被人在半路上打死了,出了这事后,他爹就赶紧要他回去了……”梁大牙道,“不过真要走了也好,那样,少一个位子,老子兴许还能再往上爬一级呢。”
“那,他不回来了吗?”我继续问道。
“应该不会回来了吧。”梁大牙突然反问道,“不回来最好。”
我听到这儿,心里突然感觉轻松了许多,这回好了,既然他不回来,那三麻子报仇的事就搁浅了,我也不会暴露身份了。
不过,接下来,我们就要杀往济南府了,而那里有荷花,这也是我愿意去的主要动力。
不过,在这儿,我有些留恋了,吃穿不愁,也不用费力,还有“大花瓶”那样的美女陪着,这若突然离开,真有些舍不得。
咋办呢?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决定,明天回小黄庄镇一趟,告诉三麻子,就说那个孙子黄长武有事回济南了,不过这两天就会回来,所以我还要继续留在县城里探听他的动向,等他回来,摸到了他的底细,就赶紧跟他汇报。
我为自己能想到这么个招数而暗暗窃喜,相信三麻子做梦也想不到我是在忽悠他。
第二天一早,我跟梁大牙请了假,说要出去转转,就换上原来那套破衣服,雇了一辆黄包车出了城,天近上午的时候赶到了小黄庄,我让车夫去寻个地方吃饭等着。
然后步履轻快地进了我们住的那家旅馆。
一进门,掌柜的在柜台里见是我,惊喜地大声叫道:“小兄弟,你可终于回来了,这些天可把你三爷急坏了。”
我早已料到他会急,就笑了笑,来到后院我们租住的客房里,一推门,竟见三麻子躺在炕上正搂着一个女人在摸索。
那女人听到门响,猛地抬头,我们不认识,她忙不迭地掩棉袄,两个雪白的大奶晃了一下,被袄襟遮住。
三麻子回头见是我,便挥挥手让那女人走了。
我掩上门,凑过去小声道:“三爷,我打听明白了。”
三麻子眼睛一亮:“是吗,好,那快说说!”
于是,我就把早已编好的套路说了出来。
三麻子越听越皱眉,最后朝我猛一瞪眼:“你还想回去?”
“是啊,回去等着那二孙子回来,我好跟你汇报呀。”我心虚地道。
三麻子嘴一撇:“用不着了。”
我一愣:“咋了?他……我表叔说那姓黄的这两天就回来。”
“放屁!”三麻子冷哼一声,冲我道,“赶紧走,去济南!”
啥,啥?我一听懵了。
三麻子粗声骂道:“你啥呀,他既然回去了,还能再回来吗?”
“这……可……”我犹豫着,“我表叔说……”
三麻子见我还要磨叽,手一挥:“别叨叨了,要你走就赶紧走,奶奶的,正好,济南府一锅端了那窝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