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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条枪一齐开火,密集的枪弹呼啸着嗖嗖地穿进了迎面冲来的鬼子群。
他们猝不及防,惊叫着咣咣摔倒一片,扔下四五具尸体,连滚带爬地又逃回了原地,双方互射着僵持起来。
密集的枪弹似流星般在林内林外嗖嗖乱窜,不时有子弹击在树干上,爆起一片木屑。
霹雳咔嚓的枝条断裂声也令人心惊肉跳。
“郭子,跟我来!”枪声大作中,三麻子冲我喊道。
我忙借着林木猫腰溜到他身边,不等开口,他一指那老乞丐:“背上他,躲后面去,尊老爱幼,中华美德!”
我晕,都这时候了还装逼呀。
那老头刚要推辞,我弯腰抱住他,急急奔到了林后的边缘。
三麻子也连滚带爬地跟了上来。
“三爷……”我不知道他是想让我背着老者跑呢,还是要再给他几个钱要他自己逃命。
不料,我话刚落,三麻子突然一扬手,啪的一下打在了老者的后脑勺上,老者闷哼一声,一头趴在地上不动了。
我脑袋轰地一炸,这才看清三麻子手里不知啥时已握了一块尖石。
这,这……我瞪眼张嘴地懵了。
三麻子低声严厉道:“上前面,听我口令,快点!”
直到这时,我才突然明白过来,三麻子这是要用老乞丐的尸体发动攻击呀。这也太残忍了吧,好好的一个人……
“他活着也是遭罪,落咱们手上也算做点贡献!”三麻子说着,跪身一手轻揉着尸体的胸口,一手从腰间扯下了那个万能布包。
我只好转身又溜到前面,躲在一棵树后,紧张地观察着前面路沟里的敌人的情况。
说实话,对方虽然人数跟我们差不多,但训练有素,火力也猛,而且还有一条机枪。
而我们虽也有十几条枪,汉子们也勉强会用,可没准头呀,除了一枝梅,其他人基本就是紧趴在地上埋头瞎打。
而且,而且,我们的子弹也不多呀,几分钟下来,有好几个汉子的枪膛里没子弹了,身上虽然有子弹盒,却不知怎么装,缩在那儿连嚷:“司令,师爷,没子弹了……”
这阵前的喊声,不但使本已怕死的汉子萌生了逃跑的意念,也振奋了前面沟里的敌人。
眼见林子里的枪声渐渐稀疏,忽听鬼子那儿大喊:“兄弟们,土八路没子弹了,给我抓活的!”
“冲啊……”一群伪军大喊着从沟里、土墙后涌出来,弯腰撅腚地持枪向林子冲来。
我们这边的‘八路军’战士们一看昏了,惊叫一声,起身刚要撒丫子,一枝梅猛然大吼:“趴下!”
她手起枪响,啪啪两声,冲在前面的两个伪军惊吼着咣咣地摔了出去。
其他伪军一见,忙又逃回了原地。
阵脚被压住,一枝梅也火了,冲着‘战士们’连叫带骂,说特么你们像个男人吗,都给我听好了,没姑奶奶和胡师爷的命令,谁也不许撤,胆敢私自逃跑,发现一个撂倒一个。
土匪就是土匪,她的脾性上来了。
我心里不由一沉,不知战事过后,她腾出空来会怎么对付我。
“郭副司令!”一枝梅转头冲我大喊。
“到!”我躲在一棵树后,头皮一麻,学着当兵的时候的样子,高应了一声。
“你怎么还不施展出你的飞石绝技?”
我?我忙喊:“司令,林木太多,不敢扔啊,万一打在树上又弹回来,就坏了。”
一枝梅听我这么一说,也突然明白过来。
可,光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呀,早晚会被鬼子一下划拉了。
一枝梅又喊道:“师爷呢,师爷在哪儿?”
话刚落,忽听后面三麻子一声喊:“卧倒!”
我吓得一哆嗦,也忙抱头连嚷:“趴下、趴下,快爬下,别抬头……”
战士们本来就趴着,不用喊也没人敢起身。
而一枝梅呢,似乎也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个前扑趴了下去。
紧接着,只听我们身后传来一声闷吼,呼啸的弹雨中,“咕咚、咕咚”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我的头顶掠过一阵风声,疾驰而去。
诈尸启动了!
我忙抬头看去,惊见那老乞丐扎撒着胳膊,腿也不瘸了,蹽着蹦地冲出林子,向前面躲在沟里的伪军们冲去。
我*!还有这么不怕死的?
“打打,快打……”
在长官的嘶吼声中,几个伪军齐齐跳起,举枪冲着老乞丐就啪啪猛打,更有一个机枪手站起来,抱着机枪,咬牙瞪眼地就朝着老头搂下了扳机。
一串串赤红的枪弹似一条条光芒耀眼的银链,轰轰地穿进了老乞丐干瘪瘦小的躯体里。
顿时血光飞溅,杀声一片。
那老乞丐被打的浑身乱颤,前仰后合,眼看摇摇欲倒,却忽然又迎着银链猛冲了上去。
我娘呀,伪军们一看昏了,这,这老头到底是人还是鬼呀,咋打不死他?
就在他们瞪眼张嘴,一片懵逼的时候,老头已蹦着高扑到了近前。
这种现象的震慑力是空前的,精神崩溃也是在一瞬间。
不知是谁惊喊了一声,首先从沟里跳出来撒丫子向村子里跑去,其他伪军也呼啦啦紧跟而逃。
那老头几个蹿跳扑上去,抓住了跑在最后面的一个伪军的大腿,那伪军咕咚一下摔倒在地,连连嘶吼,声之凄厉,惊天动地。
这更把那些逃窜的伪军们吓坏了,头也不回地一溜烟窜没影了。
战场形势骤然逆转,众人大喜。
一枝梅跳起来刚要催促追击,忽听三麻子在后面喊道:“慢着!”
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喘着粗气冲众人道:“同志们,你们都看到了吧,危机关头,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乞丐都能奋不顾身,奋勇杀敌,你们不感到羞愧吗?好了,现在我命令,赶紧去把汉奸们丢下的枪弹捡起来,继续向村子里进攻,今天不把那姓蒋的狗汉奸和那群二鬼子消灭,我们誓不罢兵!”
因为有了老乞丐的表率作用,众人的勇气和血性也被鼓动起来了,纷纷怒吼着要血战到底,在一枝梅的率领下,冲出了林子,跑到敌人的阵地上捡起了他们丢下的枪支弹药,一窝蜂地又向村里冲去。
我背着三麻子紧跟在后面,呼哧着猛跑。
然而,我们进入村子后,尤其在接近蒋汉奸家的时候,从炮楼上射来的一串子弹又把我们这群乌合之众顶了回来。纷纷惊叫着躲在一处断墙后,拥挤着不知该咋办了。
我伏在墙后面,眯眼瞅去,见我们距离蒋家那炮楼足有百米左右,跑楼上几个伪军躲在一块厚实的木板后面,透过射击孔,不停地往这儿打枪。
同时,我发现其屋顶上,院墙上,甚至院门楼上都有人在活动,显然,他们要居高临下狙击我们。
如果我们一意孤行,继续冲锋或就这么僵持下去的话,等他们的援军来了,一个都跑不了。
咋办?
一枝梅在连续三枪,打掉了屋顶上的两个伪军后,对方也学乖了,就地趴下,缩头举枪,等我们进攻。
这他娘的麻烦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把眼光望向了师爷三麻子。
“大哥,咋办?”一枝梅急切地问道。
三麻子淡然道:“别急,同志们,别说这个破草窝,就是潍县县城咱也能打下来。这样吧,你们先在这儿趴着别动,郭副司令和大狗剩同志背着我去村口研究一下情况,一会就回来,千万要稳住!”
他这么一说,众人松了口气,纷纷表示一定不会莽撞,一切听司令和师爷的命令。
大狗剩背着三麻子,我紧跟在后面,猫腰向村口跑去。
边跑,我心里边嘀咕,难道三麻子又要回去摧诈那几个死掉的伪军?
这个,真有可能,要不三麻子不会那么说。我想到这儿,心里踏实起来。看来以后打鬼子,就直接启用诈尸,不用活人卖命了。
这办法好!
我这么想着,跟着三麻子来到了村口,大狗剩把他放在村口的大树底下。
我吃惊地发现,距离大树几米外的路中间,那老乞丐和那伪军缠在一起,都死了。
老乞丐的脑袋紧贴在那伪军的大腿上,瘦骨嶙峋的双手似枯烂的树根,深深地插进了伪军的肚皮里。
而那伪军则仰面扭曲着身子,瞪眼张嘴,脸上露着惊恐而又极度痛苦的表情。
我心里一颤,忙把眼光移开。
三麻子抬手往路上的死人堆里指了指,道:“赶紧的,把那几个乡民的尸体拖过来,排成行。
大狗剩不知道他要干啥呀,眨眨眼,问道:“胡师爷,要那些死尸干啥?”
三麻子一瞪眼:“要你们拖就赶紧拖,啰嗦个啥!”
大狗剩讨了个没趣,颠颠地跟着我跑到那些死尸跟前,一个个拖了回来,摆在了树底下。
我数了数,能被摧诈的尸体有五个。
这些,攻破蒋家大院应该没问题了。
然而,三麻子似乎还嫌不够,又对大狗剩道:“你再去拖来几个二鬼子,注意,先把他们的上衣扒光在拖回来。”
大狗剩应了一声,急急往前面奔去。
三麻子朝我招了下手,我附身问道:“三爷……”
三麻子低声道:“找块石头,等那小子过来,趁他不注意,给我拍死他!”
啥?我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