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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进城寻黄富贵一家复仇,也为了我们自身的安全。三麻子又花一块大洋,从假证贩子那儿做了两张良民证。
不过这次他不叫“马天宇”了,我也不叫“马猴子”了。
而是又换了姓氏,他叫“冯克四”,我叫“冯小六”。
这名字看似普通,但却隐含杀机。冯--逢也,克--克星也,四--死!
意思就是说,跟黄福贵相逢,必杀死他。
我的名字呢,冯小六,六六大顺的意思。
碰到黄福贵,杀死他,又溜之大吉。
麻子,你为了报仇,真是费尽心思了。
名字改了,良民证上的照片也跟我们以前的大不一样。
三麻子蓄起的胡子有三寸多长,而且还有少半是白的,这跟他以前的模样是大变,即使熟人见了,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我呢,经过这几个月的千里跋涉,也从一个比较稚嫩的小鲜肉变成了硬汉子,因为比以前瘦了许多,脸颊也有了棱角。跟在德县那时的照片有了很大差距。
经过几天的战前准备,我和三麻子一前一后潜入了济南城。
我是扛着扁担徒步通过城门的,三麻子则是坐着驴车。
进入城里后,我俩在一个叫趵突泉公园的地方汇合,然后又坐面包车来到了经一路附近,先找了个旅馆住下。
这地方不但距伪市政府近,而且也比较繁华,三教九流的人也多。
三麻子在这种环境里是如鱼得水,没几天,就探听到了黄富贵一家的下落,也摸清了他家族的底细。
据多人的综合消息,黄富贵从重庆回到济南后,经过他女婿陈冠希的引荐,他担任了济南市政府参议,他儿子黄金彪则成了济南警备区副司令。
因怕被当地反日人士暗杀,他们一家都住进了警备区大院里。
这大院,戒备森严,岗哨林立,黄富贵出行也都很谨慎警惕,且有全副武装的警察车接车送。
黄金彪更牛,身为省城警备区的二把手,那排场,跟现在的市长、县长差不多。前呼后应,牛逼闪闪,外人想靠近他,门都没有。
不过,他的女婿,济南府工商会会长陈冠希的戒备相比要弱一些,出头露面的机会也多了多。
另外,我们又得知,黄金彪的俩双胞胎儿子都被他安插进了皇协军里,大儿子,二十六岁的黄长文在潍县县城担任皇协军团长。
同样年龄的二儿子黄长武被派到德县任皇协军副团长。
看来,这一家子是铁了心要跟着日本人混了。
经过仔细分析研究斟酌,三麻子决定先从黄的女婿陈冠希那儿下手。然后挥师潍县,再杀往德县,把黄富贵的外围子孙干掉。
再然后……
三麻子说出了他的定点清除计划,我听的一愣一愣的,后背也一阵阵发凉。
这可能吗,黄福贵的三个儿子虽然已经除掉了俩,但那是在什么环境和时间段呀,不说是侥幸,但也有很多偶然和巧合在里面,而接下来的杀人名单里,除了那个陈冠希,其他人连接近他们的机会都没有,更甭说杀死他们了。
但我看着三麻子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也不敢反驳他。
这家伙,这辈子就为黄福贵一家活着了。
不过,我心里也有些喜悦,若真能杀了陈冠希,我们逃到潍县和德县,那也是寻找失散的零花和探听“大花瓶”龙种的一次绝佳机会。
第一个暗杀目标确定,可问题又来了,我们都不认识陈冠希呀,咋办?
当然,这个难不倒三麻子,名字有了,职务对上号,还愁找不到他?
第二天,三麻子带我又去了茶楼,经过跟人‘闲聊’,得知当天晚上,济南工商界在当时泉城最有名的大饭店“大富豪酒店”有一个募捐宴会,门票、包括宴席费用,每人五十块大洋。这个数,一般人是出不起的。
而这个消息,令我和三麻子激动万分,因为我们估计,做为会长的陈冠希肯定会参加,到时先认个脸熟,下手的时候就不会搞错。
从茶楼回来后,三麻子又带我去了成衣店,花了十块大洋重新把我俩包装了一番。
他的行头是大背头,长胡子,乳白色绸布大褂加黑布鞋,外加镶银的文明棍一根。一看就是个德高望重的绅士。
我呢,一身浅灰色西服,暗红色领带白衬衣,三接头皮鞋,头发也被发油涂抹的黝黑发亮。
爷俩这身装扮,在那个年代绝对称得上是“富豪级”的爷了。
另外,三麻子还再三叮嘱我,若有人问起我们是做啥的,就说做黄金生意,在附近的县城有多家店铺,并准备在这儿开几家分店。
我谨记在心。
最后,三麻子又特意给了我三十块大洋,说这是零花钱,小费,别到时候别被人看出外表光鲜,实则吊毛没有。
下午我们在旅馆里忐忑激动地等到傍晚,三麻子从兜里掏出怀表看了看,道:“六点一刻了,郭子,走,吃饭去!”
两人便出了门,乘坐两辆黄包车,沿街向“大富豪酒店”奔去。
这大富豪酒店距我们所下榻的旅馆只隔着两条街,不一会儿,车子就到了酒店门前。
这酒店是四层楼,大门口还摆着几篮子鲜花,一楼顶楣上拉着一条大红幅,可能是特意给今晚的宴会造声势吧。
酒店门前人不太多,出出进进的多是些穿着红色制服的青年或警服的人。
也就是说,宴会还早着呢。
这时候若进去,他们会盘查的很严。
所以,下了车,三麻子便持着文明棍,带着我进了对过的一家茶楼,上了二楼靠街的房间。
要了一壶茶和两小碟点心,慢慢呷着,等待夜幕的降临。
茶楼伙计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瘦男子,这种人在这种地方混,是非常会察言观色的。
伙计见我们穿戴不俗,便殷勤有加,问要不要唱小曲的?
这个时候,我们哪有心思听那些,三麻子摆手道:“不要,等会去对过吃酒去。”
伙计一听,脸上露出仰慕之色,点头道:“好好,你们一进门,小的就看出不是一般人物,嘿嘿,老爷,少爷,那您先慢慢品着,我下去了。”
伙计刚转身要走,被三麻子叫住,随手扔给了他一块光洋。
伙计一下子懵了,我娘,这,这小费也太牛逼了吧。
就在伙计激动地脸皮直抖,嘴咧的像要哭似的时候,三麻子淡淡地道:“我们从郊县初来乍到,想在城里开几家金饰分店,你对这地儿熟悉,有好地角,打听着给我们透个信,放心,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伙计一听,自是满口应承,说放心,保证寻个好地角,让您老满意。并自报姓名:张有富。
又问到时怎么联系?三麻子说还早呢,等我们回去忙完了些事项,会来找他的。
张有富千恩万谢地下去了。
我奇怪地看着三麻子,低声问道:“三爷,你……”
“放长线!”三麻子撇了下嘴,“现在用不着他,到时不定就用上了,这种人对咱有用的。”
我稀里糊涂地点了下头,也就不再问,但心里琢磨着,这应该又是一个诈尸鬼。
晚上七点半左右,天色黑严,街上的路灯亮了起来,酒店门前的车辆和各色人等也多了起来。
三麻子便带着我,在伙计张有富点头哈腰的恭送下,出了茶楼,持着文明棍,向街对过的大酒店走去。
随着人流,我们进了酒店大门,门右侧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是一个赠门票的木箱子。三个穿红制服的服务员和一个大个子警察立在后面。
说是赠,其实就是卖。
三麻子从兜里拿出一张银票给了他们,一服务员检验后,递给了我们两张大红请柬。
像我们这种不出名的‘商界’小人物,举办方是不会事先赠门票送请柬的,要想进去看个热闹,攀结大人物,混个脸熟,就得过了花钱买票这一关。
我们拿着两张请柬,走到酒店里门,给了站在门口两边迎接的服务员,这才正式进入了宴会大厅。
其时,大厅里喧闹异常,十几张桌子占了空间的一大半。正面是一个会台,台子上也摆了两桌。服务员正忙着上菜。
那应该是本城大亨们的雅座吧。
我和三麻子穿过人群,来到大厅最后一排的中间位置的桌子旁,见有一对穿着体面的老男靓女已坐在了那儿,这应该是不入流的土豪带着相好的来开眼界吧。
我们彼此点了下头,也坐下。并不答话,而是转头看向会台,装着看商贾富豪们的穿梭联络,实则在紧张地观察着酒店大门陆续到来的各色人物。
因为,我们不认识那个陈冠希,所以就不敢马虎,这也是来这儿的唯一目的。
过了一会,桌子上的菜肴和酒水上满了。
我刚抄起筷子要大块朵颐,忽听人群里一声,忙又转头朝门口望去,见整个大厅里的人都从桌子旁站了起来。
我和三麻子也不由自主地站起来,眼光盯向了门口。
随着几个红制服的引领,一个身高瘦削,非常有风度的中年男子被人簇拥着走了进来。
那男子有三十六七岁,油光黑亮的大背头,一副金丝眼镜,一身白色西服。
他左胳膊挽着一位烫着卷发,身穿浅蓝色旗袍的女人,微笑着,频频抬手跟众人打着招呼,上了会台。
这就是传说中的陈冠希?那,那个女人会不会是……
就在这时,我们一个桌的那老头低声对女伴介绍道:“来了,穿白西装戴眼镜的那个就是陈会长,我们见过面,那个女的就是他太太,叫黄小青,她娘家人很厉害的……”
老头得意地说着,那靓女眼里也露出了羡慕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