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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麻子在屋里给我交代完了下一步的任务后,又叮嘱道:“我说的这些,你都记住了吗?”
我点头道:“记住了,可……你干啥?”
这家伙不会光在家装大爷,又要我跑断腿吧,而且这任务的风险性很大,万一弄不好,小命都的赔上,要知道,那个大和尚绝不是心慈之人。
三麻子一听,不乐意了,低声骂道:“你特娘的连个鸡的年纪大都没有,咋老跟我攀呀,管闲着谁,能闲着我吗,老子受了这么大的屈辱,遭了这么大的狗罪,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好不容易摆平了,能饶得了这些砸碎吗?其他你别问,只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到时有你小崽子的肥肉吃。”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敢再问了。
接下来,就是展示成果的时候了。
三麻子先让我跑出屋,向院子里的高大善人极其家属等人宣布:老太太已经平息安静下来。
于是,众人在惊喜之余,纷纷挤挤探探地进到屋内观看战果。又旋即扑倒在地嚎哭不止,以表示对失去亲人之痛。
而被关在西屋客厅里的永信法师听到老太太的肉身已被平安降服,忙拍门嚷着要出来验证。
在高大善人的催促下,那个黑凉帽家丁极不情愿地打开门锁,把和尚们放了出来。
永信法师匆匆来到东屋,刚进门一眼望见老太太直挺挺地躺在棺材边,脸色骤然大变,伸手指着坐在地上的三麻子,怒道:“大胆妖道,你可知罪?”
他这一嗓子,把屋内屋外的所有人都惊愣了,忙抬头转眼看向站在门口的大和尚。
那大和尚把袈裟用手一挽,抬步穿过人群,来到老太太的尸体身边,双手合十鞠了一躬,又冲坐地上,还在麻木不仁的三麻子道:“妖道,这场赌局,你已经输了,还敢有脸在这装模作样地欺骗蒙蔽高老爷吗?你肮脏卑鄙的手法能对得起老施主的在天之灵吗?来人,把这妖道给我绑起来!”
他这一连串的怒吼,把我震懵了,他……他是不是已知晓我和三麻子昨晚做过的手脚了?我娘,若这样,那我们必死无疑。
三麻子呀,三麻子,你机关算尽太聪明,你自己死了没关系,若连我这鸟大体壮又英俊的“三好青年”也跟着你去下地狱,这还有天理吗?太特么亏煞了,我这还想长大了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呢,这下倒好,全特娘的毁在你手里了。
我忙转头看三麻子,以为他会惊恐万状,不知所措,没想到,他却面带微笑,眯眼仰头看着滔滔不绝的大和尚,一副不屑的神态。
难道他早有应对办法?要不咋这么淡定呢?我有些迷糊了。
三麻子待那大和尚说完,便慢悠悠地单腿站了起来,冲他问道:“你说完了吗?”
“请你回答我提出的问题!”大和尚昂头怒瞪着比他矮一个头的三麻子。
“好的,谢谢!”三麻子轻轻点了下头,突然脸色一变,大声斥道,“妖僧,你口口声声污蔑我对不起高老爷,对不起死去的老太太,还说我已经输了,请问,我输在什么地方?难道老太太的肉身是你平息安静下来的吗?说,到底是谁平息的?”
话刚落,黑凉帽紧接道:“我们都看见了,是独腿大仙让老太太的肉身平息了的,我可以作证!”
“呸!”永信法师不屑朝地上猛吐了一口唾沫,“妖道,我问你,你不是说不会损伤高老施主的半根毫毛吗,你睁开狗眼看看,老施主满脸是血,手指都被掰掉了了,衣服都破了,这就是没损伤吗?说你输了,你还强词夺理,高老爷,我们的赌局规则,您是唯一的见证人,您说,他输没输?”
永信法师说着,眼光就盯向了一直愣在那儿,懵懵懂懂的高大善人,其眼光之犀利,把个大善人激的一哆嗦,看看那尸体,又望望三麻子,刚要开口,三麻子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又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笑懵了,以为他理屈词穷,在装腔作势呢,没想到,三麻子突然一抬手,指着屋里的门窗,厉声道:“老太太在这屋里咕咚了半宿加半天,难道身体不动,只是嘴里发出的声音吗?你睁开狗眼看看那门,那窗上,粘没粘上老人家的皮肉和头发,还有墙壁上,这些一道道的深痕,难道是原来就有的吗?你说!”
他这一番质问,令众人恍然大悟,可不是咋的,老太太赤手空拳在屋里上天入地踹门砸窗的,肉体能不受损伤吗?
黑凉帽这下又来了劲,指着老太太的血脸,道:“还有老太太的脸,我们也都看见了,是被老鼠身上的血喷的,死人是不会流血的。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他这一喊,其他家丁也忙跟着纷纷响应。
众口一词的表达,顿时把永信法师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境地。他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急剧变化着,最后一咬牙,一甩袖子,跺脚道:“我,我认栽了,走,回寺庙去!”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朝门口走去,几个小和尚忙紧跟。
三麻子紧着道:“脱掉那身袈裟,还俗去吧,骗子!”
“对,对,赶紧把那身衣服脱下来,别玷污了佛祖……”
黑凉帽等几个家丁跟着凑开了热闹。
三麻子转头冲我道:“徒儿,君子言而有信,但我发现那个大和尚是个卑鄙小人,绝不是君子,你跟几位大哥去偷偷跟着他,看他到底回不回寺庙,脱不脱袈裟,千万要小心点,别让他伤害到你们。”
“他敢?老子有刀棍,还有火枪,火了弄死那个王八蛋!”黑凉帽高声叫着,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那个俊俏的女人,“还特么六根清净呢,到处坑蒙拐骗,无恶不作的个杂种。”
高大善人听不下去了,连摆手道:“小忠臣,别说的这么难听,你们几个快和那位小道人去跟着探探情况,既然输了,就得守信用,看好了赶紧回来,明天还要给老太太发丧呢,别耽误了。”
于是,黑凉帽(小忠臣)带着两个家丁,持着火枪,和我一起出了门,沿街直奔向村外,开始跟踪监视起了大和尚的行为。
我因为以前在王大胡子手下溜过马,有一些经验,比如遛马的时候,缰绳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
紧了,马会挣扎,松了,它又会肆意妄为。而跟踪人也是这样的道理,近了被他看见,他会提高警惕或者反扑过来跟你拼命,远了看不见,又会被他逃掉。
所以,只能不近不远地悄悄跟着他,才能万无一失。
我把这个经验传授给了小忠臣,小忠臣立马把我当成了知己。
出了村子,我们远远望见那个大和尚领着几个小和尚,在前面小道上边走边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怕被他们发现,我们便躲进了路旁的一处灌木丛后,透过枝叶缝隙远眺着他们的行踪。
我为了充分激起小忠臣对大和尚的嫉恨,故意不解地问道:“大哥,我听我师傅说,那个大和尚眼露邪光,右脸颊眼角处有黑痣,必是奸邪之徒,可他一个吃斋念佛的和尚,怎么能奸邪呢,我不大信。”
小忠臣惊讶地看着我,问道:“你师傅真这么说的?”
我忙点头:“是呀,昨天我们从村子里往外走的时候,他跟我说的,我师傅很会看人的,不过对这个和尚,他说的不一定对。”
小忠臣眼珠一转,冲那两个同伴道:“你俩上前面那棵树后去好好看着,我跟这位兄弟研究个事。”
俩家丁应一声,猫腰溜到了前面十几米外的一棵松树下,蹲在那儿紧盯着前方。
这时,小忠臣才给我讲述了他自己的历史和那个大和尚的累累罪恶。
原来,小忠臣的名字是高大善人给起的,当年他是个孤儿,十岁那年,他逃荒要饭来到高家庄,被高大善人收留,问他名字,他说从小就没爹没娘,也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高大善人怜悯心大发,就给他起了“小忠臣”这个乳名,让他给高家放牛干点杂活。
小忠臣渐渐长大了,因为聪明伶俐,又会察言观色,颇得大善人的赏识,就让他带着几个伙计,成立了“村自卫队”,护村保院,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家丁。他的大名也自然成了“高忠臣”。
高忠臣长到二十多岁了,因尖嘴猴腮,又是个癞痢头,所以娶媳妇就成了困难户。而高大善人虽然五十多岁了,老婆却是一个接一个的往家领。
问题处在大善人娶得第三个小妾上,这娘们名叫“玲花”,原先在县城是个有名的窑姐,非常善解人意,又会风情,人也长得漂亮,所以把个高大善人迷得神魂颠倒,不顾家人反对,硬把她带回了家,成了第三房姨太太。
高大善人虽然风流,但很懂规矩,几个太太平均轮流同房,一个太太两晚上。这就无形中加剧了太太们之间的争风吃醋,不论轮到谁那儿,女人们都会竭尽全力缠住他,想着法子让他整晚不得闲,就怕轮到下一家,让她们占便宜。
结果不到两三年工夫,就把高大善人的身体抽干了,裤裆里那玩意也成了“永垂不举”的狗尾巴。
这可把早已风流成性的三姨太玲花给憋坏了,就跟年轻力壮的高忠臣同志挤眼弄鼻子的有了精神出轨,但还没机会亲密接触。
就在这节骨眼上,一天,高家老太太要去青云山寺庙烧香,平时陪伴她的大太太回了娘家,二太太又病了,无奈之下,就让三太太玲花陪同。
结果,在寺庙里,她就和那个可恶的永信法师“王八瞅绿豆”对上眼了,也由此疏远了忠臣同志。
忠臣刚开始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后来发现玲花经常带着丫头去寺庙烧香拜佛,那个大和尚也经常来高家给高老太太传经,而他每次来,玲花就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老太太屋里跟着学经,说话也嗲声嗲气的,酥死个人。
忠臣同志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原来是这个死和尚横刺里插了一杠子,坏了自己的好事。所以对他嫉恨入骨。但因惧于家规,不敢跟高大善人说破。所以苦闷异常。
高忠臣把前因后果说完后,叹了口气,又咬牙道:“他娘的,老天有眼,终于给了老子一次报仇雪恨的机会,哼,这次不弄死他,三姨太太必回跟着他私奔,娘的,与其跟着他奔,还不如直接在家享清福呢,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的,还有我伺候着,多好。唉,女人就是傻呀……”
他说着,极其痛恨地锤了一下大腿。
这时,前面树后传来了两个家丁的低叫声:“大和尚走远了,快追吧。”
我俩忙起身,提着火枪向前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