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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诛心
“季然，就让你再苟活几日，中陵开启之时，就是你来年的祭日，”发出最后一道宣言，夏猛拎着大血斧，离开了蓝家地界。
“哼，中陵之行，必取你狗命！”韩鸣杀意冷冽，不过也暂时离去。
风暴齐至聚中陵，虽然风波暂时搁置，但人们预感到，一旦中陵开启，那里将是风暴，再度爆发的地点，而且远比现在要惨烈。
必有顶级天才陨落，甚至不止一个！
外面风风雨雨，季然全都抛出心外，再次闭关。
中陵之行本就不会平静，尤其现在无数双眼睛虎视眈眈，季然必须将自身，调整到最佳状态。
否则光夏猛等人，就会让他焦头烂额，更别谈他必去中陵的初衷。
中陵坐落在魔葬山脉中，与荒古噬魔有不可分割的联系。在岩城这段时日，季然听到了不少关于中陵的传说。
据说荒古一战，噬魔元神被灭，魔躯化作了绵延万里的魔葬山脉。经过无数的岁月，魔躯诞生了邪灵，每隔十万年，都会在朔元大陆，掀起一场大动乱。
而每一次动乱爆发，都是一场浩劫，生灵涂炭，埋葬无尽的生命。
漫长的岁月中，朔元大陆共爆发了九场大动乱。而中陵便是，历代无数镇压动乱的人杰，以生命为代价，打出来的真空地带。
在特定的时期，这片地带的压制之力，会降到极点，可以通过特殊的传送阵，将外界的人送进去。
那里，埋葬着无上人杰的传承，对于年轻一代来说，绝对是一片造化之地，值得冒险一闯。
季然曾深入魔葬山脉，亲眼见过那浩瀚的远古战场，无穷无尽的碎骨，以及阴森摄人的白骨山。
当时，小白推测那是上古屠魔一战的战场，现在看来，这个答案并不全面。
也许那也是历代人杰，镇压动乱的终极战场！
十万年一轮回的浩劫，到底葬送了多少生灵？除了悠悠流淌的时间长河，恐怕谁也不知。或许，连血迹斑驳的史书，也难以全都记载下来。
“真是魔躯诞生的邪灵，引发了一场场动乱吗？”
“那我又算什么？”
这些问题，始终埋葬在季然内心深处，每当午夜梦回、枯寂孤独之时，深深而反复地折磨着他。
“噬火出，魔踪现，荒古劫，后世延……”季然心神内视，望着那缕神秘安详的，乳白色的火苗，嘴中呢喃着，荒古流传下来的传说。
十六年前，这缕火苗，随着季然出世而孕生，依照传说所言，季然便是噬魔转世。
也许，这簇火苗就是噬魔，轮回归来的魂识之火，如今与季然的魂种结为了一体。又或者，火苗重新点燃之日，就是噬魔归来之时。
“那个时候，我还是我吗？”季然自问，心里有种难以排遣的疲倦。
一出生就被判定为魔轮之身，荒古噬魔的滔天罪行，九代浩劫的累累血债，宛如十八重地狱深渊，统统压在了季然身上。
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连他的家庭，也因此破碎，爷爷母亲丧命，父亲生死未卜，姐姐至今被仇敌掌控，处境堪忧。
说起来，季然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啊！
然而，命运却偏偏选择了他，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暗中主导着一切，让他背负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沉重压力，一步一步地前行，走向一个迷雾重重，不见光明的未来。
“天帝，开创朔元大陆新纪元的荒古天帝！”
“是你在主导这一切吗？屠魔一战，你灭了噬魔，却为何不斩碎它的轮回？抹除一切因果？”
“无尽的岁月过去了，你还活着吗？你在哪？傲立云端，俯瞰芸芸众生吗！”
“荒古年间，你斩杀噬魔，这一世，你还不肯放过我？要惩罚我吗！”
处于深层次闭关的季然，心绪突然暴动起来，翻江倒海，如一头史前巨兽，猛然觉醒过来，暴怒的嘶吼起来。
“咔嚓。”
一声脆响，季然的眉心，宛如瓷器一般裂开，殷红的血液滴落下来，触目惊心。
从季权的“清理门户”，季然的人生开始天翻地覆；到王贵的屡屡挑衅，一次次刺激着他的神经；再到韩鸣的种种试探，不断触犯着他的逆鳞；最后到夏猛、韩鸣的强势逼战，已让季然退无可退。
归根究底，这些祸乱的根源，或多或少，都与魔轮脱不开干系。
一轮又一轮的冲击波，仿若泛滥的洪水一般，大肆地轰击着季然的心门。
季然在高压下闭关，寻求突破，却触发了心魔。
这是长久以来的压力，积压而成的心魔，牢关锁心，季然在悟道的关键时刻，出了问题，近乎走火入魔。
季然的两道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面无血色，眉心的裂缝越来越大，鲜血从裂缝中，顺着消瘦的脸庞，滴落下来。
身躯止不住颤抖，因为他的元神被重重枷锁禁锢，越勒越紧，似要彻底绞碎一般。
这种境况无疑极度危险，堕入魔道都是轻者，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
到了这一步，没有人能够帮助季然，这是他的心劫，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
“因以得知，得者成就，果者从因生，事成名为果。”
季然在因果中摆渡，潜意识里，那份倔强的信念开始嘶吼，剧烈的对抗，要挣脱禁锢在元神上的枷锁。
“欲知前世因，则今生所受者也；欲知后世果，则今生所为者也。”
是了！
他今生所承受的一切，皆由前世因，是逝我，无可改变，无法逃避。至于后世果，不可预知，乃道我，由今生所为而定。
所有的所有，都会在今生终结，也会在今生重新起航。
“噬魔亦是我，亦不是我，一切在于把握今生，坚信真我！”
季然的心，彻底平静下来，识海中一片璀璨，一个金色小人冲了出来，这是他接受龙火传承时，焚出的真我。
真我晶莹璀璨，金光四射，宛如一个炽烈的小太阳。一声狂啸之后，金色小人轰的一声，挣碎了重重枷锁。
季然醒转过来，重重地松了口气，额头热汗淋漓。
涌泉二重天的关卡没有这般艰难，但心魔的诞生，形成了牢关锁心，让季然这一次的突破变得十分艰难。
因为这是在，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