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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王进宫,但王妃不是夕若烟的消息很快便不胫而走,一时在宫中便成为了众人争相议论的对象。
早在昨日做出“代嫁”这一李代桃僵的事情之后,夕若烟便知道事情瞒不了多久,尤其是照着规矩,皇室子弟娶亲之后,翌日必当领着新妇进宫面圣,就跟女子三日后回门是一个道理。
先皇驾崩,北冥祁母妃又早逝,这进宫面的,自然就是北冥风这个兄长。
所谓长兄如父,即便二人私底下再如何不合,却也仍旧得将面子上的礼做足。
所以早早的,夕若烟便径直回了自己的景祺阁,等确认了庆儿当真已经毒解了之后,便只静等着今日的来临。
心中早已对着今日会发生的事情有了预料,所以即便是听了庆儿如何重复外界那些铺天盖地传来的流言之时,夕若烟倒也显得平静,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只是,却是急坏了庆儿,“主子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瞧着外界的流言蜚语都把主子说成什么样了,主子将来可要怎么出去见人啊?”
外界传言,夕御医大婚,却一朝美梦破碎,王妃易主,麻雀无缘成凤凰。
还有什么语宁郡主横刀夺爱,偷龙转凤终成祁王妃。
外界传言这些也就罢了,甚至还有人在胡乱传言,说什么祁王与语宁郡主才是真爱,夕御医妄想横插一脚,最终娶亲之日,祁王还是毅然选择了自己心中深爱的女子。
瞧瞧,瞧瞧,这些人都把主子说成什么人了!
总之如今皇宫是各种形形色色的传言都有,庆儿听了不少,有的言辞太过犀利,她不忍告诉主子,只怕主子听了伤心。可她捡着一些不太难听的话说,却同样也是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替自己的主子感到不值。
“该怎么见人,就还怎么见人呗!”夕若烟无所谓的随意回道。
耳边一直是庆儿口不能停的抱怨声,她是真的已经听得不想再听,“你的毒刚解,刚才还给我说着什么手脚无力,身子不舒服,这会儿说起话来怎么就滔滔不绝了?”
素手执起青玉杯盏放至唇边浅尝一口,夕若烟抬眸扫了一眼庆儿,不怒不喜,只是有些不耐烦。
庆儿也知她听了这些心里烦闷,却也不得不说。
故而上前走到夕若烟的身旁蹲下,拉着她的手便又开始抱怨,“主子,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真正原因便如此胡言乱语,这不是玷污了你的名声吗?”
“你既知道她们是胡言乱语,又何必去在意那些?”放下杯盏,夕若烟伸手去扶着庆儿站起,“我从不在意那些虚的,何况,我最近的名声有好过吗?”
暂且不说之前因为云烈的事情她成了全城百姓热谈的对象,就说在北冥祁的身上,她便已经栽了不下三次。
更何况,她与北冥风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不是人人口中纷纷热议猜测的对象?
有些事情不是不在意,只是在意得多了,也未必能够见得什么好,最后被烦扰的,不也还是自己而已。
被夕若烟这样一反驳,庆儿顿时变得哑口无声,垂下头去,只用手绞着衣衫,撅着嘴却是真的不再滔滔不绝的说着方才那些事了。
见她安静,夕若烟也不怕对她语气重了一些,抿了抿唇,才道:“好了,以后这些流言蜚语的,就不要再说给我听了。我让你去打听的事,可曾打听到了?”
闻言,庆儿瞬间又来了精神,只是一张小脸歉疚满满,“我向很多人都打听过了,但是没有人知道昨夜祁王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好像,好像是有人刻意隐瞒了一样。”
夕若烟重重吐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若是北冥祁真发现了新娘不是她之后,哪怕是大发雷霆,却也不可能让此事闹得全城皆知。
毕竟他是王爷,还丢不起这个人。
只是苦了语宁,还不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对了主子,”庆儿突然想起一事,忙道:“刚才在回来的时候,我似乎听到有宫女说祁王府的马车已经进了皇宫,此刻,该是已经到了太和殿了吧!”
“祁王府的马车?”夕若烟有些纳闷,“照着规矩,他今日是该进宫面圣的,但若是不带新妇觐见,那便是不敬,他还担不起这个责任,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语宁郡主也进了宫,还是跟着祁王殿下进宫的。”一时着急接过了夕若烟还未说完的话语,可刚一说完,庆儿便已经惊得用双手捂住了嘴,圆睁着一双清澈灵动的双眸,眸底的惊愣却是丝毫不做掩藏。
夕若烟抬眸,眸光悠悠扫过一眼庆儿,淡定道:“猜测这么多也无济于事,我们去看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
“没有可是,倘若你身子尚未复原,那便在景祺阁好好休息,我自己去就是了。”夕若烟语气坚定,也不要给庆儿多言劝说自己的机会,言罢,便当真绕过她往外走去。
庆儿一番话被堵在喉间,心知今天无论如何主子都是要去一看究竟的,就算是她想要阻拦却也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也只得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
北冥祁携新妇入宫,祁王妃本就是一个被万人所瞩目的位置,所以夕若烟一路往着太和殿而来,倒也明里暗里的听了不少有关于她的闲言碎语。
只是那些谣言,无非也就是庆儿方才跟她说起的那些,而唯一不同的,便是如今她在众人的眼中,都俨然成为了一个被人横刀夺爱的可怜女子,是应该被人同情的。
果然,一路走来不少望向她的目光中,无不是带有同情的意味,当然,有些本就不喜欢她的,也是少不得有些幸灾乐祸。
一路接收着众人各式各样的目光,夕若烟恍若未见般,一心只挂忧着上官语宁的处境,更是只疾步朝着太和殿而去。
夕若烟一路疾步匆匆,可怜庆儿无论怎样紧赶慢赶,却也仍是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主子,你怎么走得这样的快呀,我都快要追不上了。”庆儿小跑着追上了夕若烟的脚步,待看见主子停下,便只一个劲儿地在旁喘着粗气。
夕若烟未曾理会,目光定定地落在远处不知在望些什么出神,庆儿心下奇怪,却在抬头看见不远处的人影之时也不由得一怔。
“那不是祁王殿下和……和语宁郡主吗?”单手指着远处,庆儿望向夕若烟的目光中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也有一分迟疑。
因为,她是从未有想过,在祁王发现了盖头之下的新娘不是主子而是语宁郡主的时候会不大发雷霆,反而……竟还相安无事的一同出现在了太和殿的外面。
难道真是如外界所传言的那般,祁王殿下和语宁郡主,当真是同乘一辆马车而来的?
庆儿不敢想象昨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夕若烟也同样没有那个精力去就着她的疑问做出一个解答,只望着从太和殿内出来的三抹身影静静出神。
那边,秦桦与北冥祁不知是在说着什么,两人一同出了大殿,可当在看见不远处的夕若烟时,均是同时一怔。
秦桦是意外她会出现在这里,毕竟今日宫内宫外大概议论最多的便是她了,如今祁王娶亲的事情闹得是满城风雨,而她也正是处于风尖浪口之上,此时出来也的确是不太合乎时间。
况且,这出场的时间挑得也太不对了,什么时候出现不行,却偏偏选在了北冥祁与上官语宁都在的时候出现。
意外之后,秦桦下意识转眸看向身边的男子,虽然表面看上去平静无波,但是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得出来,此刻北冥祁周身戾气大增,是再做不到如方才的那般平静了。
他不由得想,倘若此时此刻便就只有若烟与北冥祁二人在场的话,若烟,怕是凶多吉少。
“若……”
一个“若”字才刚出口,上官语宁正欲上前,却突然只觉右手一紧,目光顺着握住自己手的大掌缓缓抬头望去,却只能见到一个俊朗却冷冽如腊月冰霜的侧脸。
脑海中骤然想起在宫门口时他的威胁,心,不觉凉了半截。
目光不离不远处那一身淡蓝色纱裙的女子,北冥祁大步一迈来到上官语宁的身旁,大掌仍旧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侧头一笑,那笑容竟是堪比三月春风,瞬间让方才的凌厉化去不少。
上官语宁却不为所动,明明那温暖的笑容是对着她的,可她也同样知道,他,不过是在故作恩爱罢了。
故作恩爱,是做给若烟姐看的么?
心头忽然有些酸涩,上官语宁垂下头去不愿看这两人之间的任何交流,哪怕从方才到现在他们都并未说过一言,可她就是不愿意看见。
哪怕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眼神,她都不想要看见。
北冥祁是故意的,不但上官语宁自己清楚,就连秦桦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也同样明白,经过昨日那一闹,北冥祁怕是要恨上若烟了。
收回目光,秦桦长腿迈出,径直朝着前方而去。
“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在景祺阁中好好休息?”走到夕若烟的面前停下,秦桦轻言细语的问着,心中纵然是反对她出现在这里,但这话中,到底也是听不见半点儿含有质问的意思。
“不来,怎么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夕若烟喃喃,瞬间红润了眼眶。
他们这距离太和殿门口并不远,所以她能够很清楚的看见太和殿门口发生了什么。
北冥祁拉住了要走来的上官语宁,那脸上虽满是温和的笑意,但她却是看得出,在他的心里,只怕是恨极了她。
不但是她,怕也还包括了语宁。
只是北冥祁如何她根本就不在乎,尤其是今日出来,她为的并不是他。
原本一路上的担忧,直到此刻远远的见着了上官语宁,她知道,这一次,到底是她害了语宁,也误了语宁的终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