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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孤独到死,不但让上官语宁濒临绝望,将心中仅存的那么一点儿希冀也给一同抹灭,就是尤冽心中也是一惊,望着尤冽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讶异。
他看得出来,王爷这一次是真的怒了,竟然说出要一个郡主“孤独到死”的话来,可见王爷心头的怒火不止一点点。
可若只是一般的王孙贵胄也就罢了,偏偏上官语宁可是平南王最疼爱的独女,也是当今圣上唯一的亲表妹啊!
王爷这么做,挑战的不是上官语宁,而是她背后的平南王府,甚至,还是那一人。
原本以为在王爷的心中,夕若烟不过只是他与皇上之间争夺的物品而已,为的就是比一个高低胜负出来,即便王爷心中并非全然对其无情,却也没有想到,王爷竟然会陷得这样的深。
为了区区一个女人,王爷竟然会正面挑衅皇上与平南王,王爷真是……糊涂了!
北冥祁的冷心,上官语宁的绝望,尤冽的叹气,银漪的焦急,小小的房间内汇聚着众人不一样的情绪,只是为的,却都是一件事罢了。
原本便安静一片的房间,在听着北冥祁这样一番话出口之后更显安静,突然,上官语宁扬唇笑了,笑得苍白凄凉,笑得可悲可泣,惹人心疼。
“孤独到死?”上官语宁喃喃,抬头看向一脸绝情的北冥祁,心忽然一疼,眼泪更是止不住的落下,“你当真就如此恨我?恨我恨到,这般地步?”
“你还不配让本王恨你。”冷冷睇去一记厉眼,北冥祁依旧说得冷漠无情,并不曾因为上官语宁的可悲而带有丝毫同情。
他依旧冷冷的道:“不妨实话告诉你,本王之所以要留你在王府,是因为本王想借你让某些人知道,开罪了本王,她是不会有任何好下场的。既然软的她不吃,那么,就别怪本王来硬的了。”
长袖一甩,北冥祁忿忿地便要离去。
“她根本就不爱你,你为什么还要对她念念不忘?”
身后,上官语宁几近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传来,颤抖的身子在瑟瑟发抖,有愤怒,但更多的,还是心痛。
北冥祁脚步一顿,未曾回头,锦袖下的大掌却已经忍不住紧握成了拳,“本王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祁王妃的位置你就暂且坐着,等什么时候本王得到了她,你再易主不迟。”
冷漠的话语落下,北冥祁再不犹豫,长腿迈出便大步离开了房间。
尤冽回头看了一眼上官语宁,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之后,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跟着一同离去。
“郡主。”他二人一走,银漪再忍不住心底的恐慌,失声哭了出来,“我们来错了,我们来错了。”
拉着上官语宁的手,银漪哭得伤心极了,这一次她是真的后悔了,她应该阻止郡主的,这下,她们可真算是双双跳进了龙潭虎穴,这辈子也抽不了身了。
早知如此,就应该当初在郡主决定要来靖安城的时候她就应该阻止的,如果当初她们不来这里,也就不会发生以后的种种事件,那么,她们便还可以好好的生活在冀州安然度日,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以后都要在担心惶恐中度日了。
“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失去了最后力量的支撑,上官语宁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口中喃喃着什么,一双云眸却是显得空洞无神,只紧紧地盯着某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郡主。”
银漪心疼的唤了一声,心中也不禁在为郡主感到不值。
她知道,这下子,郡主的一生都算是毁了,彻底毁了!
……
天蒙蒙亮,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屋内,映在榻边那一抹鲜红绸缎之上,照射出一道格外好看的光晕,而一旁,彰显着尊贵的凤冠被随意丢弃在地上,无人问津。
精致小巧的瓜子脸上泪痕已干,上官语宁身子半倚在软榻边,小小的头颅枕在自己的臂弯中,一双云眸空洞无神,不知看着什么地方,竟是一眨不眨的,倒是叫人看了心中不禁有些心生恐慌。
如瀑的黑发随意披撒在肩上,未梳妆,未更衣,上官语宁一夜未眠,仍旧是昨夜的一身装扮,只是今日看起来,却是比起昨日更加憔悴了许多,脸色也格外的苍白了一些。
银漪端了洗漱的用品进入房间,在看到房中的这一派景象之时也是吓了一跳,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便疾步走了上前。
视线自上官语宁的身上一一扫过,银漪一下子便红润了眼眶,哽咽道:“郡主这是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上官语宁不答,一双云眸只睁着一眨也不眨,不哭不闹的模样倒是真的吓坏了银漪。
不禁更加哽咽道:“奴婢知道郡主的心里苦,可事已至此,我们除了认命又还能如何?”
仿似想到了什么一般,银漪突然眉眼一亮,拉着上官语宁的手臂一阵欣喜的道:“郡主,不然我们传信给平南王府,让王爷来救我们。”
凭着平南王对上官语宁的在意和宠爱,她相信,就算是正面与祁王撕破脸,王爷也一定会带兵亲自前来解救郡主的。
届时,即便是平南王府与祁王府正式开战,但只要能够救郡主与她出火海,那其他的事情,便与她们没有关系了,有王爷这个靠山在,她们还用得着整日的担心受怕吗?
听着银漪的话,原本心不在焉,不知在想着云云的上官语宁也渐渐有了反应,云眸微抬,半侧着身子看着银漪,苍白的唇瓣微启。
“你我深陷王府,他既已打算好了将我留在这里折辱于我,要想送信出去,哪有这么简单?”一夜未进食茶水,唇瓣已经有了丝丝干涩,身子也乏得很,上官语宁动了动实在觉得无力,也索性放弃了不再挣扎。
素手握住银漪的手,上官语宁有些歉疚的道:“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有此下场,不过只是我自作自受罢了,你跟着我,倒是连累了你。”
银漪连连摇头,心头涩涩的很不是个滋味。
“不过你放心,等日后有了机会,我一定想办法将你送出王府,再给你一些细软让你能够安然度过余生。”浅浅叹了一口气,上官语宁云眸微敛,两道柳眉之间清晰浮现出一抹疲惫来,“你我主仆好歹相处了多年,我若注定陷在这里一辈子,也定不会让你随我一起浪费自己大好的青春。将来是要回冀州,还是带着细软寻一处好人家嫁了,那便是你自己的自由了。”
她们好歹主仆一场,银漪伺候她向来尽心尽力,她自己选择的路无法回头,却也可尽力让银漪远离这个漩涡。
也算,不辜负了她们主仆相伴多年的情谊。
“郡主。”银漪哽咽,眼泪簌簌而落,“奴婢不走,奴婢要留在这里陪着郡主,郡主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此生此世,绝不离开郡主身边。”
就只凭着郡主待她的这份恩情,她若是在郡主受难的时候离开,那还算是一个人吗?
趁着上官语宁还要再开口之际,银漪忙出声打断了她,“好了郡主,地上凉,咱们就别坐在地上了,这样对身子不好,奴婢扶着您起来。”
抬手拭去了脸上不慎滑落的泪水,银漪将心中的伤感抛诸脑后,小心扶着有些虚弱的上官语宁站起,“奴婢为郡主准备了清水,一夜未眠,郡主也该好好梳洗一下了。”
上官语宁点点头,知道银漪也是一个倔脾气,也省得再多劝,来日的事情来日再说也不迟,但又因身子乏得厉害,只能将半个身子都倚在银漪的身上,让银漪扶着自己起身。
“郡主一夜未曾进食,应该是饿了吧,奴婢为郡主去厨房拿点东西来可好?”扶着上官语宁坐下,银漪道。
上官语宁点点头,银漪正要折身去厨房拿点点心过来,只是尚未踏出房门,一道黑影便长身笼罩而下,吓得她立时一颤,心有余悸般的往一侧退去,垂头不再言语。
“尤……尤侍卫!”银漪退在一侧垂首敛目,余光悄悄抬起看了一眼来人,来者虽不是祁王北冥祁,却也是他身边最得意的助手,有了昨夜的教训,她自是在心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心悸。
尤冽未曾理会,余光淡淡瞟了一眼吓得几乎在瑟瑟发抖的银漪,长腿一迈,径直便朝着上官语宁处走去。
“怎么是你?”凝着面前之人,上官语宁语气淡漠,虽然此刻她是被困祁王府,但到底还是一个郡主,见着尤冽,也实在没有那个必要起身。
更何况,她能够容忍北冥祁,那是因为爱,对于尤冽,她也没有那个必要去刻意给着好脸色。
苍白的唇瓣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她冷嘲道:“怎么,他是不是后悔了?是想要杀了我,还是现在就把我给赶出祁王府?”冷淡的目光睇向尤冽,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尤冽朝她拱了拱手,低头不去触碰她递来的视线,面上倒是一派的恭敬,“王妃误会了,王爷派遣属下前来,是请郡主速速更衣上妆,以免误了进宫面圣的吉时。”
进宫面圣?
上官语宁不禁心头一震,这尤冽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北冥祁不是要一辈子困她在王府,折磨她,羞辱她吗?可是现在,怎么会……
“你说什么?”上官语宁倏地起身,因为起身太快,脑袋突然起了一阵眩晕,险些便要晕倒。
“郡主当心!”银漪见状,忙眼疾手快地疾步上了前,伸手扶住上官语宁几乎摇摇欲坠的身子。
“王妃可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大婚翌日就出了状况,这可不吉利。”尤冽出言道。
上官语宁不言,心中竟有着掩饰不了的暗自欣喜,进宫面圣,这是不是就说明,她可以见到皇上表哥了?
唇边扬起的笑容落在尤冽的眼中,尤冽将其尽收眼底,在她们看不见的视线里,一抹诡异的弧度浮现。
“王妃还是快些梳妆吧,王爷可在正厅里等着,让王爷等急了可不好,属下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