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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孝杰早在皇帝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从癫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赶紧跪下,伏地不起。此时听皇帝这么说,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腿肚子都觉得抽筋。他觉得自己其实挺冤枉的,易怒的毛病他自己清楚得很,不然上回也不会在听说,自己的舅舅千辛万苦拉拢的净安侯,竟然投到了太子门下时,一时没忍住将与太子一起到桃花池的李乐,一把推了下去。后来他也因为这件事情听吃尽了苦头,先是李二带着个巨汉堵门,再然后又是皇帝亲自下令降爵。他能感觉得到,那个自己万分期待的位子,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母妃和舅舅都有些恨铁不成钢,面对母妃失望的眼神,他简直懊恼到了极点。这次皇帝招见众皇子公主考校学问,他可是做足了准备的,这段时间没干别的,尽读书来着。就打算在自己父皇面前大大的露个脸,也算是弥补上次的过失。而且来的时候母妃和舅舅都叮咛过他,千万要制怒,小不忍则乱大谋。见到李乐的时候,也要表现出自己的宽容。就算不能拉拢,也不要交恶。净安侯虽然人死了,但根基还在。更何况还有个不要命的李二,所以李乐现在动不得。要他忍一忍,再让一让,最好将上次的事情平息,又能在皇帝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大度。谁能想到,这杯热茶,将他之前所有的准备与期望都化为乌有。这怪谁?都怪那个李乐,迟早有一天,自己会将李乐碎尸万断。朱孝杰暗自发狠。
但李乐这时却紧张的不行,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等着皇帝对这件事情总结陈词,这样看起来萌一些,皇帝可能会心软一下吧?其间,太子还对他笑着眨了眨眼,悄悄做了个鬼脸,让他心里安定了不少,悄悄松了口。这说明太子会在这个时候向着自己,那么对于他本人的处罚应该不会很重,至少应该不会砍头吗?只是又立刻想到,这太子就是个不着调的二货,于是刚刚松下来的心又提紧了……
皇帝对于李乐和朱孝杰的处罚很快就下来了。福安郡王辱骂长姐,无视尊卑。禁宫内执械欲伤人,大不敬。罚祖庙内忏悔五日后,回府闭门五月以儆效尤。董妃教子无方,停宫供一年,郡王府长史、教师一应人等杖责二十。
东宫侍读李乐,禁中无故滋事,本为大不敬之罪。念其年幼无知,从宽处理,令其家中闭门读书三月,无故不得离家。
……
这样的处罚,对于以往一贯以仁厚而闻名的景和皇帝来说,算是比较严厉的了。当然,这种严厉,是对于福安郡王朱孝杰来说的。
而对于李乐来说,三个月不用去上班?这算是惩罚还是放假?心里开始美的冒泡。终于可以甩掉那个二货太子一段时间了。
这样明显的偏袒谁都瞧得明白,由此可见皇帝对他这个大儿子,已经厌恶到了什么样的地步。至于为什么朱孝杰会让皇帝如此讨厌,李乐是不明白的,但也基本能猜到一些。无非就是和他狂燥症有关系吧。而且,这人的人缘也是次到了极点,活了这么大,闹了这么多事,在场的几位公主,能说上话的几个内侍,竟然没有一个替他开解一句。这人品……。
乱乱哄哄地闹了这么一场,皇帝估计也没心思考较诸皇子公主的课业了。只是淡然的说了一句,都散了吧。然后就带着萧敬和几个太监宫转回了。
其他人自然也没心思再呆在这里,送走皇帝后,又相互行礼告辞。李乐自是跟着太子一起离开,准备回家接受自己的“处罚”。
出了御书房,带着等在外面的张保,小桌子等人一起离开。
太子很夸张的拍打着李乐的肩膀,笑着道:“小乐,你不是说你都不记得他了么?怎么还这么大火气?不过你那一茶杯,真是……真是……过瘾。”
这个“他”自然是指福安郡王朱孝杰。
李乐很懊恼的甩开太子的手,说道:“第一,我的确不记得他了。第二,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就觉得生气。第三,能不能别再提件事情了?”
太子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而跟在后面的张保,整张脸都黑了。
然而,太子的下一句话,让李乐的脸也跟着黑了下来。
“话说,你不会真的看上我的两位皇姐了吧。瞧你那会儿跟她们聊得很开心呢……”
“那是开玩笑!!玩笑你懂伐!”李乐气急败坏地吼叫着。
“别这样嘛,等我当了皇帝,你看上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李乐再次确认,自己和这二货的思维真的不在一条线上……
……
一路上,太子表现得很开心,很显然朱孝杰挨打,最开心的就数他了。李乐实在是对这二货没办法了。而且他实在想不明白,教育资源从来不缺的皇家,为什么会教出这么两个货来?一个二货,一个神精病。老皇帝为什么还没有被这俩活宝给气死?
李乐觉得自己实在是忍受不了紫禁城里的气氛,便在快到太子东宫的时候,借口要回家受罚,三个月以后再见。太子显得很失落,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说过几天他会出宫去看李乐,并且还会带上番椒。
这算是李乐今天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并一再叮嘱一定要晾干的,最好连种子一块带来。他这是打算在自己家种种,现在是春天,这个时节刚好。
然后就由张保领着,往宫外去了。
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张保突地停下步子道:“李侍读,杂家有话说。”
李乐觉得莫名奇妙,便也跟着停下,道:“张伴伴,您老有何指教?”
没办法,这死太监太凶残了,必须尊敬。
“李侍读,自你大病初愈以后,杂家觉得你与以往大不同。坊间说你得天授,杂家以前自是不信的。但这段日子以来,你所表现的聪慧与成熟却又不得不让杂家相信。你不过是个七岁顽童,却能说出一些让杂家都觉得发人深醒的道理。这或许便是一种另类的生而知之。你平常与太子说的那些故事,杂家虽不做理会,可也对你存有疑惕。以你的聪慧,应该能听出杂家今日让人给你带话的意思,为何却置若罔闻?今日这事要是闹的太大,你要陷太子于何地?别忘了,你是东宫侍读,你的表现,便是太子的想法。杂家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但杂家请你勿要做出什么对太子爷不利的事情来,太子爷是杂家抱大的,太子爷是个好孩子,太子爷便是杂家的命。请李侍读看在太子从来对你不薄的份上,勿要伤了太子。若是太子爷有什么闪失,杂家是会拼命的。即便是李二飞刀独步天下,李大宗师本领。杂家也是要拼的,就算拼不掉他们两个,拼掉李侍读或许还不成问题。望李侍读明白杂家的良苦用心,得罪了。”
说完,转身就走。
李乐呆立当场,除了明白那个“小心嘴烫”的太监是张保的人之外,其他的话听得他莫名奇妙。老子能有什么目的?老子能有什么想法?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都是一个意外好伐!你这脑洞开的有点大了吧?
李乐丢下一句,不知所谓。出宫去了。
……
御书房
景和皇帝在奏事处刚刚送来的奏折上写下“准了”两个字,就将这封奏折丢开,放下朱笔,揉了揉发胀的眉头,随口叫道:“萧敬啊。”
萧敬赶紧上来:“奴婢伺候。”
景和皇帝道:“李家小子……嗯,今日的事情你怎么看。”
萧敬低头躬身:“奴婢不敢多嘴。”
景和皇帝道:“这是朕的家事,你是朕的家奴,朕想听听你怎么说。”
萧敬低头想了一会儿,琢磨了一下措辞:“起先的错处是在李侍读身上,但却也不能怪他。任谁遭了那般大难,想来心里都不会舒服。心里有气,下手没轻没重也是有的。”
景和皇帝呵地笑了一声,道:“你这奴才,倒是会替李家小子找补。那不成器的东西,不管怎么说也是朕的儿子。如今被外人给打了,还没地方出气。虽说事出有因,但……那小子,朕虽平时瞧着也不舒心,但被别人给打了,朕心里不痛快。”
萧敬赶紧低头,不再说话。
景和皇帝又道:“算了,不去管他。难得太子有个玩伴,随他去吧。最近李家小子又给太子讲过什么故事,你说与朕听听。”
萧敬道:“倒是真有个故事,说得是书生与女鬼的故事。”
景和皇帝不在意的哼了一声,道:“那些酸秀才编的艳情故事,他也敢拿来给太子讲?李大李二怎么教自己兄弟的?自李推之去逝,朕看这李家的门风是要变了。”
萧敬堆起笑容,道:“李侍读的故事,却与坊间的评话故事不一样。这故事有两个版本,却都是同样的人物,不同的故事。第一个版本有书生,有女鬼,有剑侠,有树妖,还有一个黑山老妖的。听着热闹,曲折,悬疑迭起,但却也无非就是书生与女鬼的情情爱爱之类的,不算什么。第二个版本却平铺直属,开篇就讲,书生已然娶妻,而且平生无二色。那女鬼为吸人精血,常常以美色诱之。而那书生却是个正派人,女鬼先自荐枕席,以美色诱其,未果。而后又以金银惑其目,亦未果。这故事少了前面的曲折,却多了几分味道 ……”
萧敬口才不错,完完本本地将两个故事讲完。
景和皇帝听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思考良久,皱眉沉思,有些左右哪不定主意,过了一会儿才道:“以你说,朕是不是应该给太子换个侍读?整天跟李家小子在一起,听这些不知所谓的故事,能有什么长进?”
萧敬道:“陛下是主子,自然是龙御天裁。但奴婢却觉得,大可不必。给太子换个侍读,且不说太子心里觉得别扭,只怕还会暗自埋怨陛下。反而伤了陛下与太子的亲近。而且,再换一个,年纪长的,心智成熟,怕会对太子爷动什么小心思。年纪幼的,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懂,对太子也未必是好事。反而像李侍读这样的,知根知底,又与太子相处得很好, 这样的,奴婢觉得最合适不过。”
景和皇帝点了点头,随口吩咐道:“看紧些。”
萧景道:“张保看着呢,想来不会出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