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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身上气息幽而淡薄, 郭满却敏锐地嗅到一股特别的松香。周博雅的手臂轻轻松松穿过她的咯吱窝来到胸前, 再不会逾礼, 只虚虚悬着。而手下, 则是一马平川的松江平原。郭满莫名地有些不自在,手不自主地挡在了胸口。
身为一个曾今波澜壮阔的性感女性,这是她不为外人所道也的痛。
周博雅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以为是他膈着郭满了。便顺势帮她扯了下袖子, 盖着盖头全凭直觉判断的郭满以为他在扯开她遮丑的手, 顿时不爽地挣扎了起来。
顾虑着这是两辈子一次的婚礼, 挣扎也不敢太过。
她才扭两下就被人给按住。周博雅的胳膊略微往里收了收, 双臂环住, 顿时仿佛一个最难挣脱的桎梏, 郭满这细胳膊细腿的根本挣扎不得。头顶有低沉清淡的男子声音落下来,不疾不徐, 叫她:“莫动, 跨火盆。”
清淡淡是三个字, 恍若山间清泉,沁人心脾。
郭满耳廓猝不及防被刺得一酥,就真的乖乖没动, 由男人抱着走。
这似乎……也太瘦了些。
新娘的嫁衣绣了繁复的绣面,料子厚重, 下摆长长曳地, 委实不便行动。若是跨火盆, 稍不注意便容易烧着人。大喜的日子新娘子嫁衣烧着了多不吉利, 周家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周博雅自不愿闹出这样的笑话。
他抱人轻轻松松跨了火盆,不过进了门就把人放了地上。
郭满突然脚踩着实地,还有些懵。等手里又被塞了红绸子牵着走了两步,她忽然明白这个周家那谁突然来个公主抱,应当是在嫌弃她走得太慢。
她走很慢吗?好像是有点,但好像也没慢到叫人不耐烦吧!
郭满其实有些羞恼,为自己方才居然跟个没见过世面小姑娘似的,被这人的声音给蛊惑了。左顾而言他地心中不忿道:戴这么厚盖头,前方又是台阶,谁敢瞎几把乱走啊又不是她的错!
自作多情的郭满一面小碎步,一面为自作多情的自己翻白眼。
周博雅不知她此时心中胡思乱想,只是察觉新妇总落在他身后走得太艰难,便回头瞥了一眼。然后就看到,那厚重的嫁衣底下伸出了一只白面团似的小手。白白嫩嫩的,不若一般女子纤细修长,反而是与自身单薄极不同的肉呼呼。
此时那手紧紧攥着红绸子,因着用了些气力,手背还凹出了肉窝窝。
这般便就更小巧了,最多只他手掌心大小,十足地可怜可爱。周博雅看了一眼,再看一眼,鬼使神差又看一眼。心里暗忖,这双手最多八岁孩童大小,他这新妇真及笄了?
想着那白乎乎的肉手,周博雅忽而有些怪异的柔腻,寡淡的面孔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落门外的双喜双叶看两人背影走远,对视一眼,满面的红光。
门外围观太傅府娶亲的一众邻里却是差点惊掉眼珠子。这可了不得!上回娶亲周家大公子还不咸不淡的,这回竟把人给当众抱起来?这继室是个什么来头?比那国公府的嫡出姑娘还金贵么?
也无怪旁人大惊小怪,实在是周家这大公子在京城那可是出了名儿的端方有礼,谦谦君子。邻里也算看他长大,最是不会人前做那些腻歪孟浪之举。抱新嫁娘走,实在是打破了他们对他的认知。
不过这时候也没人管路人心中嘀咕,亲事进行得如火如荼。
鞭炮噼里啪啦地响,周府大门前四五个衣着喜庆的婆子挎着系了红丝带的篮子,手里抓了大把的喜果子见人就散。谁多说了两句喜庆话,就再塞一把。双喜双叶两再不敢耽搁,立即抬了脚跟上去。
进了周家的大门,才知道什么叫一流世家。
郭家在她们眼中已然是顶顶富贵的人家,可如今一比周家。才惊觉这等几百年底蕴的大家族,郭家是万万比不上的。
迎头便是开阔敞亮的天井,成规规整整的四方形。沿着廊下边沿种了花草,都是些极少见的草木,瞧着极雅又文气。廊下挂了红灯笼,灯笼下则站着垂头敛目衣着统一的下人。这齐整威严的气氛,十分符合百年书香门第的身份。
丫鬟一律身着绿襦梳统一的双丫髻;婆子则是翠色褙子,发丝一丝不苟地全梳上去,显得干练又利索。小厮就是褐色干练的短打,黑色纶巾。所有周家下人,个个身姿笔直。穿梭在廊下,光见人动不见脚步声,训练有素比之郭家下人,当真一个天一个地。
什么叫显贵?什么叫气派?这就是。
双喜双叶若有所感,生怕行为不端给郭满丢了脸。连忙收住四处乱窜的眼珠子,敛住面上略浮的笑,挺直了背脊走。
往东转是一个角门是一个东西方向的穿堂,大理石砌成的台阶,显得十分宽敞。过了穿堂,是花园。园中亭台楼阁,假山,拱桥,清幽的池柳水廊。两边抄手游廊,羊肠小道儿蜿蜒其中。脚下码着大小一致的青石板,一路从花园这头伸展到那头。
远远望去,向南的仪门内是一个巍峨的大院落。
正对面红漆青瓦的正屋与抱夏,两边对称的厢房,鹿顶,耳房。雕琢得巧夺天工的兽首垂挂在屋椽上,正威严又肃穆地盯着来人,双喜双叶垂下头不敢再看。正下方放着一个紫檀架子仙鹤古松大插屏。两边跪着粉衣丫头,此时正拿团扇,不疾不徐地扇着香炉。
插屏的背后,隐隐有人影在晃动。
与双喜双叶一面走一面震惊不同,郭满是越走越绝望。顶了个十多斤重的玩意儿,本身又是个动两下就能驾鹤西去的林妹妹身子,走不到一半她就想往地上瘫。
还有多久到?周家到底有多大?可否来人抬个软轿送她?她走不动了喂!
周博雅一路走得很慢,否则以他的脚程,这时候应当已经端坐于正屋里头了。今日为着迁就新妇,一半路还未走到。可即便如此,他发觉手中这红绸子扯不动了,起先以为是错觉。再扯两下,发现是真扯不动。
他回过头,就见那娇娇小小的一团红弓着腰,两小腿肚子在抖。
周博雅:“……”知道新妇弱,但弱到这个份上,连他都无话可说。
郭满她也不想的,谁大喜的日子搞事情?虽说这婚礼于她来得突然,但好歹两辈子第一回,她心中自然是珍重的。如今是当真走不动了,小郭满十几年底子败得太狠。她这半年的功夫顶多治得了标,却治不了本。
两旁簇拥着新人的下人见郭满停下不走,也默默地停下了。
周博雅偏过脸挑了一边眉头,无声地疑问。
双喜双叶搀扶着郭满低下头,不敢看新姑爷的脸色。她们家主子体弱是真真儿的,再狡辩也掩饰不住。可他们又实在不愿承认,这不就等于告诉新姑爷他娶了个不顶用的?都说大户人家最在乎子嗣,她们姑娘落下这口舌,岂不是还没拜堂就失了姑爷的心?
一时间,两人心虚地小脸儿都揪起来。
周博雅淡淡扫了主仆三人一眼,大致猜到了。当初周老太爷一气之下定了这郭氏,他虽不在意新妇如何,却也早早派人去探听了些消息。郭满孤注一掷抢了这门亲瞒不过他,常年拿药当水喝也瞒不过他。不过他都不在意,信手拈来的人生,娶谁与谁和离,不过是无趣的庸人自扰罢了。
等了一会儿,见郭满实在走不动,他冲旁边一个小厮招了招手。
小厮立即上前。
周博雅弯了腰,跟他耳语了两句。
只见小厮冲他打了个千儿,然后掉头便向游廊另一头去。双喜双叶不明所以,见周博雅负手而立,俱以为周博雅生气了,有些不知所措。
周家的下人倒是习以为常,她们家大公子从来都波澜不惊。
一大帮人就这么无声地停下了,双喜双叶无所适从,冷汗都冒了出来。可郭满实在是不能再撑了,她今儿本就起得早,为了保持口气清新,又滴米未进。轿子里再颠簸一个时辰,两条腿软得跟细面条儿死的。周家还建得这般大,她总不能爬去拜堂吧!
等了一会儿,双喜双叶长廊那头四个健硕的下人抬着一架步辇轻快地过来。
两人一愣,仰头看着周博雅。
周博雅扯了扯红绸子,攥着红绸子另一头的肉包子手跟着一耸一耸的透出了嫁衣袖子,他嗓音依旧淡如风:“过来吧。”
然后就轻轻拽着红绸子,将郭满扯到了步辇跟前,也不碰她,让她坐下。
就这一刻,不仅双喜双叶两瞪大了眼,就连郭满这没心肝儿的人都发觉了,这个周家那谁好像意外的有点体贴?!臀下贴着软乎乎的坐垫儿,腰后靠着恰到好处的靠枕,郭满突然就决定了,她以后觉不会作妖,她会好好对这周家那谁的,她发誓!
双喜比她更感激涕零,私下不住地捏郭满的胳膊,就差扑过去痛哭流涕了。
郭满坐下后,周博雅掀了衣摆也坐了上去。
红绸子均衡地摆在两人腿上,一人牵着一端,红绸花悬在两人中间。他这么一坐上去,甭管其他人怎样,立即就显得郭满坐步辇的行径合乎情理了。这般被抬着过去拜堂,周家长辈见了也不会嫌弃郭满太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