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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雇你!”
青瑶的声音并不算大, 但在此时却宛如是穿云裂石一般, 直直地刺入了每个人的耳朵,围观的人都像是看到了傻子一般地看着青瑶, 这墨家在当地算得上是土皇帝了,竟然还真有这么胆大包天的人敢打墨家的嫡系公子的脸?
荣轩看着青瑶,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连想要脱口而出的对墨礼言的反驳之语都忘了说出口了。
青瑶也看着荣轩, 这么仔细地一看,她才发现这荣轩五官眉眼之间, 与墨礼言却是极为神似的, 尤其是那双橄榄形的眼睛, 眼尾的弧度与她印象中的墨礼言一模一样。她不禁饶有兴致地发散起思维:想必背对着她的墨礼言的表情应该也和这个荣轩差不多吧, 或者还要再添几分羞恼?这样像的两张脸,一开始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墨礼言终于转过身来了, 他要看看, 到底是什么人这样不给他面子。只是一转身, 他就愣住了。
“墨大哥, 好久不见了啊!”青瑶笑眯眯地朝他挥了挥手。
“华、华清?”
墨礼言显然是惊讶极了,连话都说不顺溜了。
“礼言, 你们认识?”荣轩了然, 原来竟是墨礼言认识的人, 看起来关系似乎还很熟稔, 怪不得敢这样说。
墨礼言忙回神道:“荣轩,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对我有救命之恩的华清!”之后, 他又对青瑶介绍起了荣轩:“华清, 这是墨荣轩,是——”
“礼言,我跟你说过了我不姓墨!我现在姓宋!”没等墨礼言介绍的话说完,荣轩就有些失礼地打断了他。
墨礼言脸色瞬间有些难看,这毕竟是家丑,之前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现在荣轩还这样不顾忌他的朋友在场,直接反驳,让他顿时有些下不来台。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荣轩这样的态度让他感觉到,他是真的铁了心要和墨家断绝关系了。
不过墨礼言仍没放弃:“只要你的名字一天还在墨家的族谱上,你就一天还姓墨!”他口中漫起一股苦涩,怎么就闹到了这样的地步?
荣轩看了他一眼,眼底有淡淡的愧疚闪过:“我会亲手把我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的!”
荣轩连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一时间,墨礼言有些不知所措,他可不是为了达到这种效果才说那句话的啊?无奈之下,他只好先岔开了这件事。
“华清,你怎么会到梁郡来?你应该还没有住的地方吧!直接跟我回家吧,家里的长辈们如果知道你来肯定会很高兴的!”
青瑶看看墨礼言,又看看荣轩,突然就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让这个荣轩这么坚决的要离开墨家?甚至不惜从宗族除名?要知道,哪怕不是土生土长的她也明白这个世界宗族的重要性,华家那样对她,她也从没想过赌气要脱离华家。
想到这,她开口了:“呃,那个,墨大哥,所谓‘君子无信不立’,我既然已经先答应了要雇佣他,就不会失信。要不,你先回家?等我这边一结束,就去府上拜访。”
旁边的荣轩顿时眼睛一亮,他本来以为今天要空手而归了,却没想到青瑶竟然真的坚持要雇佣他。他是真的很需要银钱来买药。
荣轩高兴了,墨礼言就有些不解了,按照他对青瑶的了解,青瑶不可能看不出来他的用意,可她却依然这么做了,这是为什么?
“华清,这不合适吧?”
青瑶立刻反问:“有什么不合适的?”
“荣轩毕竟是我的好兄弟、好朋友,你怎么能真的把他当成向导?”
“可是这是他的意愿啊,况且,我和他交易在先,在不知道他的身份前,我就已经承诺雇佣他了!”
说到这,青瑶突然面色严肃地看着墨礼言,道:“墨大哥,你的思想不对啊!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不能有职业歧视啊!指不定哪天有个向导行业的天才突然写本书封圣了,也是不一定的事啊!”说着,她还故意大声问着周围的围观的人,竟还得到了不小的支持声。
这番话纯属是青瑶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就连旁边的荣轩和一些围观群众都听出了她的促狭,不过这话却是一时让墨礼言不知道如何反驳了。
“好了,荣轩大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吧?”青瑶转头问荣轩。
荣轩轻轻点头。
“那好,荣轩大哥你先带我找一处酒楼吧!我和我的马都饿了,我要先吃点东西。找个好点的,放心,钱不是问题!”
青瑶直接把墨礼言撂到了一边,不管他的意见了,荣轩也极为默契地上前领路了。墨礼言有些纠结为难,但这两个人他谁也奈何不了,只能郁闷地跟在后面,看着两人迅速地熟络起来。
酒楼里,青瑶豪爽地点了一大桌菜,然后劝荣轩一起分食。荣轩此时倒并不迂腐,没有过多推辞就坐下了。墨礼言虽说没有得到邀请,却也厚着脸皮也在桌旁落座了,竖起耳朵准备听青瑶和荣轩的对话。
青瑶是真的饿了,等菜一上来,她就不言不语,埋头苦吃。荣轩似乎也没用过饭,和青瑶一样也沉默地吃起来。两人吃的都很快,但好在他们都出自世家,从小受到严格的礼仪教导,吃得再快也依然看起来很赏心悦目。
只是这样却苦了一旁的墨礼言,刚刚才吃过东西,现在是吃也吃不下,听也没人讲话,只能在一旁等着青瑶两人吃完。
等到两人都吃得差不多了,青瑶却又直接要荣轩带她去下一个地方了,两人就像是普通的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一样,压根没有其他的交流。搞得墨礼言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而在二人背对着墨礼言时,青瑶却突然对荣轩眨了眨眼,而荣轩也默契地一笑,显然心领神会。
就这样,一整天,青瑶指使着荣轩带她逛了梁郡郡城中的众多店铺,包括酒楼、成衣铺、念器铺、拍卖行等等。而墨礼言就也跟了他们一天,什么收获都没有。
到最后这一天结束时,当墨礼言看到青瑶当真只付给了荣轩一两银子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华清,这个价钱是不是……”
青瑶故作不解:“嗯?这价钱怎么了?他一开始就跟我说的是这个价钱啊?”
她往荣轩处瞟了一眼,荣轩顿时也道:“没错,一分不少,就是一两银子,承蒙惠顾!”
青瑶心里对荣轩的好感更盛了,这个人简直太通透了,她只是稍微露出点意思,他就能立即明白过来,还能随机应变地配合她。只是今天这一天的相处,青瑶就能肯定,这绝对是个人才,他离开墨家一定是墨家的损失!
墨礼言又被堵得哑口无言,情急之下,他一把将青瑶拉到了旁边,小声道:“你就不能趁机多给他一点银子吗?他母亲生病了,现在可是急需银子看病!”
青瑶白了他一眼,明明之前在沙漠里时他还是做队长的,没看出来情商这么低啊?关心则乱吗?
“你觉得他会收?”
“那也要试试啊!”
“明知道结果的事也要去试?何况这还有可能伤害到他的自尊心,影响我在他心里的印象?”
“印象?你要在他心里留这么好的印象干嘛?”
墨礼言的注意力突然就偏了,青瑶摇摇头,都有些不想理他了。不过看在两人曾共患过难的份上,她还是解释了一句:“别忘了我姓什么!”
墨礼言愣了一下,姓什么?当然姓华啊!华?他瞬间想起了当初在巫族的山洞里,青瑶治愈袁路的情景。他忍不住兴奋地一拍手,是了,他怎么没想到,青瑶是会医术的,可以直接去给荣轩的母亲治病啊!
在墨礼言失神时,青瑶已经走回了荣轩的面前,跟他商量起了去给他母亲治病的事。
荣轩有些犹疑,毕竟青瑶的年纪还是太小了。
“我娘是中了毒,我请过很多医修,都无能为力,只能开个清毒的方子,慢慢耗着,你……真的可以?”
听到是中毒,青瑶更有信心了。
“我可是出自医圣华家,从小耳濡目染,什么毒我没见过、没解过?放心,相信我!”
墨礼言也终于过来了,听到荣轩怀疑青瑶的水平,立刻大力作保:“荣轩,我可以作证,华清的医道水平绝对没的说!三年多前他就特别厉害,现在肯定更厉害了!你就试试吧,婶母的身子拖不起了!”
墨礼言的话荣轩还是相信的,而且,他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哪怕是死马当活马医,他也不该拒绝。
“好!那就拜托了!你跟我来吧!”
说完,他也不再拖延,直接就在前面带起路来。墨礼言挥退了身后跟着的下人,也厚着脸皮又跟上了。荣轩顿了顿,到底还是默许了,墨礼言毕竟与他一起长大,还是可以信任的。
因为一些原因,现在荣轩和他母亲住的地方几乎成了秘密,连墨礼言也不清楚,墨家派人一直在找也没找到。墨礼言深知这是什么原因,一路上也注意再注意,生怕被跟踪。
荣轩七拐八拐地带着他们越走越偏僻,也越走越荒凉破败。等到墨礼言看到荣轩径直带着他们往城西那一片被隔离的草房时,他终于出离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