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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叶梅本想上床睡一会儿的,但躺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蔡疙瘩、黄仙姑,以及韩兆宝老婆跟傻子的影像,就跟过电影一样,在眼前晃来晃去,闹心地很。
这一次去蔡疙瘩老家,果真是不虚此行,虽然还没确定事实真相,但他们的阴谋已经露出了端倪,有了大概的轮廓——
无非是蔡疙瘩早就跟黄仙姑暗中勾结,合谋盗走了蔡富贵奶奶的骨灰,并与他亲生父亲的骨灰合葬在了一起;然后又撺掇韩兆宝老婆,让她死心塌地跟了那个疯侄子,私奔到他们村,成家立业过日子去了……
想着想着,柳叶梅心里轰然一震,一个清晰的想法跃了出来:那个有着怪异癖性的韩兆宝,会不会就是死在这场阴谋之中呢?好好一个人,莫名其妙地跌进了大口井里,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玄机,难道是蔡疙瘩他们早有预谋……
柳叶梅实在躺不住了,她咕噜爬起来,擦下床,蹬上鞋子就往外蹿。
她直接去了村委会,见尤一手正坐在那儿跟一个老党员抽烟吹牛,就走到了他跟前,说一声我回来了。
尤一手抬头一看柳叶梅的脸,心里沉了一下,问:“这么快啊?事情都弄清楚了?”
柳叶梅点点头,又眨了眨眼。
尤一手会意,就对着那个闷头抽烟的老党员说:“茂东老兄,我们研究点事儿,您看是不是……是不是……”
话没说出口,就虚伪地哈哈笑了起来。
茂东老汉赶忙起身,好啊好地应着,逃跑似的出了门。
“咋样?打听到消息了?”尤一手问。
柳叶梅坐到了旁边的旧沙发上,把去蔡疙瘩老家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择除了自己跟司机,也就是尤一手表侄宋红军的激情故事。
尤一手听后,沉吟了一阵子,然后说:“我说怎么着了,蔡疙瘩这个狗杂碎就是不简单,别看现如今他上了岁数,表面上老实,背后的阴谋诡计多着呢,连他妈操狗的心都有。”随后又问,“你说老妖婆也跟着搀和进去了?”
柳叶梅说:“可不是咋的,听那人的意思,眼下像是已经跟蔡疙瘩正儿八经过上日子了。”
尤一手问:“你是说老妖婆也去了他们村?”
柳叶梅点了点头。
尤一手眼一瞪,说:“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咋知道不可能?”柳叶梅问。
尤一手说:“今天头晌她还在骂大街呢,那么远的路程,她飞回来的不成?鬼才信呢。”
“不可能……不可能……那人说的肯定就是她,咋会有第二个黄仙姑呢?”柳叶梅疑问道。
尤一手说:“我都亲眼所见了,还有啥好怀疑的。”
“那她为啥要骂大街?”
尤一手嘴角一抽,冷笑着说:“不知道谁把土坑那边的祭台给掀翻了,还把供着的那些神像给砸烂了。”
柳叶梅身上一阵拔凉,惊呼道:“谁干的呀?再怎么着也不能糟蹋那些东西啊,就不怕遭报应?”
尤一手说:“遭啥报应啊?那都是老妖婆用来骗钱的,你倒是当真了,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哪会是谁干的呢?”
尤一手咂一口烟,说:“她整天装神弄鬼,招摇撞骗的,能不得罪人吗?估计想杀了她的人都有。”
柳叶梅突然间就想到了陶元宝,前今天他还咬牙切齿发着狠地要治黄仙姑,会不会真是他干的呢?莫非……
“你发啥呆呢?”
柳叶梅回过神来,说:“就算是她在村里,那也不能肯定跟蔡疙瘩在一起的不是她,说不定她是赶早回来的呢。”
“多远的路呀,就算是插上翅子飞,也要一大会子呢。”尤一手吐一口烟雾,接着说,“这之前也没听说老妖婆跟蔡疙瘩有一腿呀,都老干柴了,还会粘到一块儿?怕是早就不中用了吧?不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尤一手摇头晃脑地笑道。
柳叶梅说:“人家相好还能满大街上吆喝啊,说不定打年轻的时候就好上了,只是暗地里偷偷摸摸的,没张扬罢了。一定是眼下人老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这才想着找个依靠,就走到一起了。”
尤一手这回没有反驳,微微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有可能。”接着问,“你说那个淹死了韩兆宝,他老婆跟着蔡疙瘩那个疯侄子去了?”
柳叶梅说:“是啊,这事我早就听说了。”
尤一手拧着眉心问:“她一个好端端的娘们儿,跟着个疯子干嘛?就不瘆的慌?”
柳叶梅说:“说来倒也奇怪,那个疯子来咱村上不多日子,人就好起来了,我亲眼见过,前后就不是一个人,精神着呢。”
“那他们咋就滚到一块去了呢?”尤一手还是一脑门子解不开的官司。
柳叶梅说:“这还用得着动脑子想了,一定也是黄仙姑跟蔡疙瘩的作道呗,他们两个老鬼,凑到一起哪还有啥办不成的事情呢?”
尤一手点点头,附和道:“倒也是……倒也是……”接着问,“这么说在韩兆宝还没死之前,他老婆就跟疯子好上了?”
柳叶梅说:“听说是那么回事儿,那个熊娘们早就铁了心,撇家舍业的跟着傻子私奔了。”
“你听谁说的?”
“村里很多人都在说呢,还有人在车站看到过他们呢。”
尤一手没再接话,闷头抽着烟。
静了好大一会儿,柳叶梅忍不住问道:“咋不说话了?你在想啥呢?”
尤一手默念道:“这么说,韩兆宝的死就有些蹊跷了。”
柳叶梅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或许不是定论的那么简单,一个大活人,活得好好的,手头又有钱,咋就跳井了呢?你说是不是。”
“嗯,一定是背后遭了黑手,被人算计了。”尤一手肯定地说。
“可当时也没见他脸上、身上有伤,连衣服也穿得板板整整的,不像有打斗的迹象,所以也就没多想。”柳叶梅解释道。
尤一手一连抽了几口烟,屋里瞬间烟雾腾腾起来,呛得柳叶梅嗓子眼里又辣又麻。她用手在眼前扇着,说:“你是不是想呛死人啊?哪有你这号抽烟的!倒是说话呀。”
“我看这事啊,还真是有些复杂化了。”尤一手说着,扔掉了手中的烟头,用劲啐了两口唾沫。
“是啊,不单单是抢走了活人,还抢走了死人,还搭上了一条活蹦乱跳的人命,你说这事该咋办?”柳叶梅呆着脸,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还能咋办?不能再掖着藏着了,要是继续这样下去,说不定哪一天还要出大事呢。”尤一手脸上竟布满了阴云。
“有那么严重吗?”
“有,甚至比想的更严重。”
“那……那……”
“报案,必须报案!”
“别,先别报案!”柳叶梅脱口惊呼道。
“咋了你这是?大呼小叫的!”尤一手凶巴巴地问她。
柳叶梅一脸紧张,说:“这事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们先自己想办法处理一下。”
尤一手问:“就你,咋处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柳叶梅说:“只是咱们关起门来琢磨,事实也不一定跟我们想的那样,万一弄出冤假错案来,咱不成了罪人了。”
尤一手冷笑一声,说:“看看,他蔡疙瘩毕竟是你们蔡家的人,不忍心看着他被抓,被杀吧?”
柳叶梅面色仓惶,说:“不是……不是那么回事。”
“那是咋回事儿?”尤一手紧盯着柳叶梅,逼问道。
柳叶梅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尤一手思忖了一会儿,说:“倒也是,人都已经死好多天了,线索都断了,就算是把那几个可疑分子抓起来,那也没用,他们就是死咬着不知情,无凭无据的,也不好治他们的罪,判他们的刑。”
柳叶梅身子一阵阵发凉,连心尖尖都在打着碎颤,也不知道为啥,她就是觉得不能报案,一旦警察介入,那自己的计划就全完了,至少把奶奶骨灰抢回来的愿望就泡汤了。
眼下头等大事,就是要把奶奶的魂灵请回来,跟爷爷合葬在一起。这样的想法要是让警察知道了,他们非但不会支持,还会笑话自己愚昧无知,封建残余,肯定要制止自己。
但如果要是趁着夜黑风高去偷偷扒回来,被捉,或者引起猜疑,搞不好就落个“盗墓”的罪名,那可是要蹲大牢的。
这可咋办呢?柳叶梅一时心乱如麻,却又不好原原本本掏出来,呈给尤一手,他这人大老粗一个,定会臆想武断,把事情给搅黄办砸的,那事儿只能智取,不能强行,眼下所有的希望也只能寄托在宋红军那儿了,毕竟他是特种兵,见多识广,有勇有谋,肯定会有绝招妙法的……
“柳叶梅……柳叶梅……”尤一手见柳叶梅在发呆,就唤了起来。
“哦,咋了?咋了?”柳叶梅灵醒过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