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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也许时间是一种解药
1、
威廉以为他家Boss外宿一夜肯定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了,没想到马回来之后连尾巴都是垂的,左肩上伤口撕裂的地方也更严重了。
威廉捂着伤口给他止血,百思不得其解:"您这是又跟谁打架了?"
蓝昼不回答,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的好像一点气息都没有了。
真是莫名其妙地令人操心啊,威廉发愁不已,这次明明是一趟很容易的任务,对他们这种团队来说几乎等于度假,可怎么才来了中国几天,一向用尽力气溺爱自己的Boss、突然不在乎自己宝贵的身体了!
"怎么回事?"威廉问同行回来的Phil。
夏白不在的场合,Phil眼里哪还有星星,全都是冷箭,冷冷地用英语回答说:"不知道,他自己弄的,可能是疯了吧。"
Phil跟蓝昼的约定是保护他不被别人杀死,所以蓝昼关在房间里自己弄自己,她才不管呢。
"你去休息吧。"威廉只能无力地说。
Phil很开心地走了,临走之前她良心小小发现了一把,指指床上半死不活的蓝昼、小声告诉威廉:"他惹夏白不开心,所以没吃到早餐。昨晚他也只是喝了几杯水。"
天呐!威廉心疼死了!他家Boss生平最讨厌的事,除了亏钱就是饿肚子!"Boss!"他柔声请示,"我叫酒店大厨给您煎牛排好吗?"
三分熟的奶酪肋眼牛排,一刀切开、肉汁鲜红淌下来,犹如被Boss伏击的那些资本家流出的血泪……蓝昼的最爱!
"……给我一份沙拉。"蓝昼有气无力地打断威廉血糊糊的形容,"这三个月我都要吃素,你注意交待厨房。"
"啊?"威廉愣了,为什么呀,您不是讨厌吃素菜的吗,"Boss您……上火啦?便秘?"
蓝昼又不回答了。昏昏地趴着,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热度又起来了,烤得心脏都快三分熟了,特别难受。微微侧过脸,那双凤眼里的光尽数是熄灭的,蓝趴在豪华套间的高床软枕之中,蓝昼只感到无边的孤单。
夏白外婆家在R县的乡下,小时候寒暑假,蓝昼和她一道住在那里,乡下人谁家死了长辈,守孝的儿孙得吃素三个月。
小时候他听说这个规矩时还曾暗暗庆幸:他亲妈死得早,蓝清章他在欧洲娶了新老婆生了一堆杂交狗崽子,他是不用为谁吃素三个月那么惨的。
小时候以为夏叔叔和阿姨那么年轻健壮,老死是一百年之后的事。
"威廉,"蓝昼的声音像在梦游一般,"你爸爸妈妈身体还好吗?你抽空多去陪陪他们吧,我不扣你工资。"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威廉"哦"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探问:"是不是……欧洲那边有什么消息了?蓝老先生身体状况欠佳?"
呵呵,蓝昼笑了,半睁半闭的眼里却全是冷意,"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什么孩?"威廉脸色一喜,"夏白小姐怀孕了吗?你们就快有小孩了?"
蓝昼垂死病中惊坐起,差点一脚踹死他的狗助理!
"慢点慢点!小心伤口!"威廉挨了一脚还是很忠心地靠过来,"昨天在夏白小姐家里,您是没看到,她看到您这伤口、表情痛苦得……就像她自己受伤了似的。"
这话说的……蓝昼腿都抬起来了,却硬是没能踹出去。像只沉重的口袋倒在床上似的,他趴在枕头里默默良久、无力地哑声问:"梁氏集团,联络了吗?我要尽快见郑云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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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云苏更想见蓝昼啊!想得他晚上都睡不着,一天一夜在这里踢沙袋。
讲道理,蓝昼的身高、体力都不可能比得上常年打架的他,可是连续两次郑云苏都在他手里吃了不小的亏,他单兵作战的时候蓝昼搞人海战术,等他带齐兵马了、蓝昼那个臭不要脸的家伙给他搞突袭!
"你可真是每次都给我带来意外惊喜。"在自己的地盘见到蓝昼,郑云苏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把他怎么办,简直是磨人的小妖精!用枪打爆他的头--太干脆了不够过瘾。用刀凌迟--又太血腥,过后打扫起来很麻烦。
"把我的刀全都拿过来!"郑云苏吩咐手下。
蓝昼值得他郑云苏麻烦一回!
蓝昼像是没察觉郑云苏的杀气腾腾,冷眼打量这雄性激素爆棚的练武场,用两根手指捏起凳子上的双节棍、嫌弃地扔在地上,他大咧咧地落座。
"别麻烦了,"他和煦地招呼郑云苏,"我是来跟你说正经事儿的,你就不用表演杂技给我献丑了。"
郑云苏:"……"
郑云苏:(╯‵□′)╯︵┻━┻
"哎哎哎!"眼看郑云苏要抓狂暴走,蓝昼一指门外,"你老大就在外面,我今天可是他请来吃饭的客人。"
帮派内最重规矩,老大的贵客就是所有人的贵客,郑云苏今天在这里是不能动蓝昼一根手指头了。
"那你待会儿可要多吃点,"郑云苏活生生咽下这口气,冷笑叮嘱,"断头饭吃饱了,别做饿死鬼。"
蓝昼闲闲地靠在高几上,支着手臂撑着脑袋,凤眼之中盛满讽刺笑意:"乖,真是条听话的好狗啊!"他嘟起嘴对着郑云苏发出呼小狗的声音:"嘬嘬嘬!"
"……"郑云苏僵直身体,一再地深呼吸,要不是老大待他如同亲弟弟,今天就为了当场劈死蓝昼、值得脱离帮派!
"行了,不逗你了,"蓝昼仿佛自己玩累了,意兴阑珊,将带来的一袋厚厚文件扔在郑云苏脚边,他神色瞬间变得冷峻, "你妈妈的案子,你应该自己也查过吧?这份现场证据案卷看过吗?"
当然看过!郑云苏的脸上,这时涌起的才是货真价实的杀气:"我警告你,别他妈试图给那畜生翻案!"
"哦,你知道我要说什么。"蓝昼玩味地盯着他眼睛,"夏白跟你说过了?出事那天是夏白奶奶的生日。"
蓝昼将声音放轻,却郑重的一字一句:"九九年一厂着火,夏叔叔救火被烧伤了腿,第二天拄着拐杖也要去奶奶家给奶奶过生日。我在夏家十八年,从来没有哪一年、从来没有哪件事会耽误夏叔叔给奶奶过生日……夏叔叔十岁没了爸爸,奶奶一个人拉扯他长大的,这种感情你应该最能体会。"
郑云苏也是小时候就没了爸爸,他妈一个寡妇含辛茹苦把他带大的。是啊,这种感情郑云苏最能体会,所以绝对不会原谅害他妈妈的人!
"他吸了毒,"郑云苏冷笑说,"毒驾加上酒驾,他当时的状况,连他妈是谁都不会知道的!"他飞起一脚踹档案袋,档案袋"咻"地滑出去,重重磕在蓝昼脚踝上,疼得他直皱眉却一声没吭。
"你以为就你会查这些?!警察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我连卖给他毒品的那个人都揪出来了!"郑云苏冷峻帅气的脸因为愤怒和痛苦而铁青,"夏立军他就是个畜生,他自己该死,无辜的只有我妈妈!是他害死了我妈!"
实在是按奈不住心里剧烈刺痛,郑云苏揪着蓝昼的衣领将他一把提了起来,"我警告你,你再敢为那个畜生说一句话,我今天以命抵命也要弄死你!"
蓝昼从刚才起就很安静,这会儿被他揪着也没有反抗,连嘴贱都止住了,他安静看着别人眼睛的样子跟夏白讲道理时一模一样,"郑云苏,"他淡淡地说,"你认识夏白也有几年了吧?对她,你应该有所了解。"
郑云苏一愣。
"你就不想想,如果夏白的爸爸吸毒,以夏白的心思会没有察觉吗?如果察觉,以夏白的性格,会放任吗?"蓝昼轻声地问。
那个眼睛里有秋季阳光晒着安静湖面的女孩子,温柔美好、心细如发,郑云苏是知道的。
这样想一想,的确是……如果像卖毒品给夏立军的那个马仔所说的夏立军吸毒一年多,夏白不可能毫无察觉。
蓝昼看郑云苏皱着眉若有所思的神色,看来是认可了他这一条解题思路了。
这条建立在对夏白信任基础上的解题思路,郑云苏这样容易地接受,真是让蓝昼又欣慰又生气。
"看你的样子,你也是有其他怀疑的点的,我就言尽于此了,剩下的事情,就看你的能力了。"蓝昼用力挣开郑云苏的手,嫌弃地拍拍自己被拽皱了的衣领,转身就要走。
"喂!"郑云苏回神,叫住他,"你不跟我一起查吗?"
蓝昼不敢置信地转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死的又不是我爸我妈,凭什么浪费我时间啊?"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把案卷都翻出来找疑点呢?这也很浪费时间吧?"郑云苏冷冷看着他,"为了夏白?"
"年轻人,"蓝昼惆怅地叹气,"中国有句俗语,"他一脸深沉地说:"各人自扫门前雪,多管闲事多吃屁。好好查你的案子,少揣测你爸爸我的心思。"
"……"郑云苏抄起刀就要射他,"蓝昼你他妈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