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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我回过神儿,强顺身子猛然一抖,看样子老蛇要离开,我赶忙叫道:“哎先别走,我还有话要……”
话还没说完,强顺的身子慢慢软在了地上,老蛇走了。
我顿时一跺脚,一阵懊悔,亲娘的,不该答应他,这事儿太麻烦了,从陈辉手里拿到铜牌容易,但是拿到手里以后……
我狠狠揉了把脸,蹲下身子给强顺看了看。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答应人家的事儿,就要尽可能的办到,最忌讳的是毁约,这也算是我们家一个不成文的家规吧。
强顺这时候很安详,脸色正常、呼吸均匀,我给他掐了掐脉,脉象也很平稳,就是眼睛闭着,好像不省人事,其实是睡着了,老蛇很小心,没在他身上留下丁点儿副作用。
我摇了摇他,强顺把眼睛睁开了,挤了两下,迷迷糊糊看了我一眼,陡然,一脸灿烂的冲我笑了起来。我一看,这是啥毛病呀这是,老蛇不会把脑子给他弄傻了吧?
强顺笑着说道:“黄河,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咱俩又回学校上学啦……”
我顿时松了口气,还没傻,做梦呢,不过心里紧跟着就是一酸,回学校上学?这辈子都别想了,至少我这辈子别想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拉了强顺一下,“睡够了吧,睡够就起床撒尿吧!”
之前楼里那哭声,也不知道啥时候停止了,这时候四下里静悄悄的,强顺回头朝自己刚才躺的地方看了一眼,疑惑地问我:“黄河,我咋躺这儿咧?”
我一愣,反问他:“你说你咋躺这儿了?”
强顺抬起头朝四下一看,顿时“啊”地一声惊叫,吓了我一跳,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黄河,我、我的眼睛咋开咧……”说着,撩开自己的衣裳朝胸口一看,又问我,“我胸口的血嘞?是不是你擦掉了?”
我顿时都懵了,这是啥意思这是?甩开他的胳膊,说道:“血是你自己擦掉的,眼也是你自己情愿开的。”
“不、不可能!我啥时候擦的,我啥时候情愿开咧……”说着,强顺又朝身边左右看了看,又问:“这、这是哪儿?”
这孩子是咋了这是,真傻了?我回道:“四楼呀。”
强顺顿时一脸错愕,“咱、咱啥时候上到四楼咧?”
我顿时把眉头皱了起来,咋这么不对劲儿呢,小心问道:“强顺,你咋了?”
强顺一脸困惑,“我没咋呀,我没事儿呀,是不是你趁我睡着,把我从二楼背上四楼的?”
我一听也困惑了,“你、你不记得是咱俩一起跑上四楼的吗?”
“谁跟你一起跑上四楼咧?”强顺说道:“咱刚才从二楼往三楼上的时候,我在楼道里摔了一跤,摔的怪疼哩,你叫我在楼道里等你,你自己一个上了三楼,我就在楼道里睡着了……”
“啥?”
强顺朝自己腿上摸了一把,哎呦一声,“你看看,现在我的腿还着疼嘞。”
我彻底懵了,结巴着说道:“你、你这腿……是咱碰见老蛇,从三楼往四楼跑的时候摔的吧?”
“你说啥呢?”强顺争辩道:“是咱从二楼往三楼上的时候摔的。”随即他又问:“谁是老蛇?”
我咽了口唾沫,“就是那个蛇神呀,你忘了,你就是看见他才拉着我跑的,跑到楼梯那里,本想下楼的,谁知道你又看见一个绿裙子蛇头,拉着我又往四楼跑,在楼道拐弯儿那里你摔翻了。”
我说完,强顺看着我眨巴了两下眼睛,说道:“刘黄河,你刚才是不是也睡着啦,睡傻了吧,哪儿有啥蛇神,这里啥都没有。”
亲娘呀,到底谁傻了?我问道:“那你听见哭声了没有?还有个白衣女孩儿。”
“啥哭声?啥白衣女孩?啥都没有。”说着,强顺居高临下朝远处瞥了一眼,不过一眼下去,赶紧把眼神又收了回来,颤着声音说道:“东、东边儿远、远处,有个结阴亲的,好多鬼……”
我居高临下朝东边远处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啥也没有,我又问道:“你给我说说,你都记得点儿啥?”
强顺简单给我说了一下,一楼二楼,他跟我记忆的一样,我们俩转了一圈,啥都没有,不过,强顺说,他在二楼通往三楼的楼道里摔了一跤,我把他留下,我自己一个人上了三楼,我们俩在三楼发生的事儿,他一点儿都不记得了,也就说,他没看见过老蛇,没听见过哭声,更没看见过绿裙子蛇头跟那白裙子女孩。
我揉了把脸,出现这种现象,只有一种可能了,老蛇干的,老蛇说过,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他肯定用啥幻象,代替了强顺的真实记忆,就像让强顺梦到回学校上学一样。
写到这儿,各位是不是又要觉得玄幻了,这个没啥可大惊小怪的,很多被修行畜生缠上的人,都会产生幻象,很多他没做过的事儿,他都觉得他自己做过,很多没去过的地方,他觉得自己去过,还能很详细的描述出那些地方的特征特点,这就是幻象代替了记忆,也可以说,是那些修行畜生给他做出来的假性记忆。
过去,我们村子北边那座山,不叫凤凰山,叫万虎山。万虎山,顾名思义,山里的老虎很多,也就是说,山里的野兽很多,野兽多的地方,猎人自然也就多,那时候,已经有土铳了,我们村里有一个中年人,一大清早背着土铳进山,天色擦黑儿了才回来,不但一只猎物没打到,身上那支土铳的木托跟枪管还分了家,像是摔坏了,眼看是不能再用了。
他们家里人就问这中年人,你进山一天,啥也没打着不说,枪咋也坏了?中年人就说,他进山以后就迷路了,不小心摔进一个山沟里,把也枪摔坏了,不过,山沟里住着一户人家儿,都是好人,救了他,那户人家还请他吃了顿午饭,劝他以后别再杀生、别再打猎了,他就答应了,还给那户人家发誓,以后再也不杀生、不打猎了。
中年人说的这个,看似合情合理,不过,几十年后,中年人老了,突然有一天,他想了起来,他那次进山,根本就没摔进山沟里,也没遇上啥人家儿,他一进山就看见一只狐狸,用土铳把那只狐狸打伤了,狐狸负伤逃跑,他就在后面追撵,追着追着,狐狸钻进了山缝的一个小洞里,他就用石头把洞口堵住,四下转了转,见再没别的出口,就在洞口点起了火,想用烟把那只狐狸熏出来。
熏了没一会儿,竟然从洞里钻出一只花毛狐狸,花毛狐狸从洞里一出来,就用后腿站了起来,两条腿走路,还倒背着双手,跟人一样,中年人见状,举枪就打,但是,枪就是打不响,中年人吓坏了,花毛狐狸用爪子朝中年人脚下一指,中年人不由自主的“扑通”一声就跪地上了,情不自禁、泪流满面。
花毛狐狸还会说人话,开口问中年人,你还敢不敢打了?中年人说,不敢打了。花毛狐狸又说,以后别再打猎了,自己把枪砸了,回家吧。
中年人从地上站起身就把枪砸掉了,拿着坏枪离开了。
我们村这个中年人现在已经过世了,他这段经历,我们村里八十岁以上的老人都知道,小时候经常听老人们提起。
中年人说的,遇上一户人家啥的,其实就是那只花毛狐狸给他制造出来的幻象,几十年以后,幻象才消失。花毛狐狸这么做,也是在保护他自己,修行的畜生一般不杀生,不过,它要是就这么放中年人回来,保不齐中年人会带一些有道行的人去找它麻烦,到那时候,花毛狐狸就别想再清净了。
书归正题,老蛇这时候对强顺这么做,完全也是为了保住他自己的隐私,主要就是保护那块铜牌的秘密。
我拉了强顺一把,“走吧,回去。”
强顺一愣,“你不找那吊死鬼了么?”
我说道:“还找啥呀找,你不是说啥都没有么。”
强顺笑了,“早就想走咧,咱就不该来……”
两个人从四楼来到三楼,我忍不住用手电朝之前那个房间门口照了一下,顿时一愣,感觉房间里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一拉强顺,“走,过去看看。”
“看啥呀?”
我没理他,走进房间,用手电朝房间里一照,彻底愣住了。
强顺这时候说道:“你到底看啥呀,啥都没有,有啥好看的。”
我朝强顺看了一眼,心说,到底是强顺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要不然,这房间里的腻子粉跟绳子咋都不见了呢?转念一想,房间里既然没有腻子粉跟绳子,那老蛇……真的出现过吗?到底是我产生了幻觉,还是强顺说的是真的?难道,强顺真的是在二楼楼道里摔倒,他睡着以后,我把他背上四楼的?难道,那老蛇、那绿裙子、那白衣女孩,从来就没出现过?
头都大了,强顺这时候扯了扯我的衣裳,“黄河,你还走不走了,你要是不走,给我胸口把血抹上吧。”
对,还有强顺胸口的血,又是啥时候抹掉的呢?
我赶忙说道:“走走走,赶紧回去,他奶奶嘞,今天的事儿太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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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