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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拜见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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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诺比勒家之后,碧安蔻自觉地去找了梅丽娅给她的手指重新上药,她的行为看在克伊尔德眼里自然是他说的话已经被对方领悟了的证明。为此他暗自点了点头,决定稍后与父亲交谈一下,定下具体拜访魔王大人的时间。

    按照他之前与帕德隆的讨论,茜格菈很有可能会因为旧时的交情而想要将无亲无故的碧安蔻收作自己的养女。克伊尔德并不清楚当年的茜格菈与碧安蔻生母的感情到底好到什么程度,但是从帕德隆透露的信息来看,那名叫做“琳珀莎”的女性曾经对茜格菈有过极大的帮助,甚至关乎于性命,所以茜格菈一直都非常记挂于她。

    不论是他还是帕德隆都不会有什么太过坚定的理由去反驳茜格菈,帕德隆深爱他的妻子,而克伊尔德敬重他的母亲。并且要将碧安蔻收作养女的事情必定是要等到克伊尔德的任务结束之后才会进行,而那个时候,克伊尔德相信自己已经能够将自己的心态矫正回来了。

    因此,这也更加显得他要将自己的缺陷改掉的重要性。如果依旧顶着那种缺陷,将来为难的只会是他的母亲。

    “今天的拜访愉快吗,碧雅?”

    茜格菈温柔地抚摸着碧安蔻的头,认真地考虑起拥有一个女儿的生活会是怎样的。不同于中层的贵族,她和帕德隆对于子嗣没有太多的需求,他们认为只要有克伊尔德一个人就足够了,所以他们对于克伊尔德的安全也非常重视。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对克伊尔德的过度保护让他在那个女人的手里遭了殃。

    而且尽管不是特别明显,克伊尔德依旧拥有一定的自我中心与不擅长为他人考虑的问题。在贵族中的交际中当然没有问题,诺比勒家的地位足够支撑他在任何人类面前高傲地扬起他的下巴,但如果是与普通的人去交流,时间久了未免会让人觉得诺比勒家狂妄自大。

    如果她能够让碧安蔻加入她的家庭,那么单纯的少女将会让克伊尔德学会如何替他人考虑,就像塔普家的情况一样。

    沃坎·塔普作为家中的独子,这方面的毛病甚至比克伊尔德还要严重得多。然而当拉诺妲去到他的身边之后,不愿意惯着沃坎的女性会将沃坎让她不高兴的地方直白地说出,尽管这最初让他们产生了许多争吵,但从现在来看,他们已经拥有了一个不错的结果。

    “很开心,拉诺和罗赛都在,她们告诉我花瓣可以做食物,还可以泡茶。”碧安蔻乖巧地用那双大眼看着茜格菈,“但是我不知道那该怎么做,花瓣本身完全不好吃。”

    碧安蔻的发言逗乐了茜格菈。

    “亲爱的碧雅,你吃掉了花瓣?”茜格菈轻笑着揉了揉碧安蔻的头发,“花瓣可不是直接用来吃的,我可爱的姑娘。”

    她如果要将碧安蔻收作自己的养女,要先等到她的儿子完成他的任务,这样才能够有资格向魔王申请。虽然她的儿子还不清楚,但是她非常明白琳珀莎的祖先与魔王的关系,尽管经过千年间不断地与人类的通婚而导致血液的逐渐稀薄,但如果通不过魔王那一关,魔王依旧不会让碧安蔻进入她的家庭的。

    所以她需要加紧教导碧安蔻的步伐才行,就从与人之间的相处开始如何呢?少女将来如果要作为他们家的一员,就少不了要和贵族们打交道。

    “嗯,罗赛也是这么说的。”碧安蔻小小地叹了口气,“而少爷居然说我像一个傻宝宝,我才不是一个宝宝,我已经18岁了。”

    茜格菈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来,不论是碧安蔻学会了不带恶意的抱怨,还是从她的话中听出来克伊尔德对少女变得比之前要亲密一些的态度,都让她感到非常的欣慰。

    “克伊那是把你看做了自己人,所以才会这么说话。”茜格菈眨了眨眼,“如果是对陌生人,克伊可不会说这些。”

    碧安蔻只是呆呆地看着她,这让茜格菈对她这样乖巧的样子喜欢得不行,将她抱进了怀里亲了亲她的脸颊。

    “我的碧雅,我要好好教会你怎么去理解别人的话才行。”茜格菈慈爱地看着碧安蔻,“这对于你将来的交际非常重要,贵族们说话不想要别人抓住把柄,所以总是会充满了曲折,你要听懂别人话里面的含义,才能够和他们继续交谈。”

    碧安蔻懵懵懂懂地看着茜格菈,少女的心里隐约地有种想要将白天的猜测与疑惑询问出来的冲动,但是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接触到外界的生活,碧安蔻的心智飞快地成长,但是暂时也只是像十岁出头的小孩子一样,而这个时候的她并不想将自己的所有的烦恼都告诉给长辈,这让她觉得有些丢脸。

    “你们在我能够独自生活之后会不要我吗?”这样的问题,她羞于问出口,也害怕会得到肯定的答案。

    碧安蔻喜欢诺比勒家,喜欢会温柔对待她的茜格夫人,喜欢既像长辈又像朋友的梅丽娅,喜欢虽然严肃但是不会对她发火的帕德隆老爷,也喜欢把她从监狱里带出来,还带着她见到了拉诺妲与罗赛特的克伊尔德少爷。

    尽管少爷对她的态度总是很奇怪,也不喜欢她,但是她仍然想要留在这里,不想离开少爷。

    “不过,这些也是明天之后的事情了。”茜格菈放开了碧安蔻,并且站起了身,“现在你可以整理一下自己,一会儿我们就要吃晚餐了。”

    碧安蔻点了点头,目送着茜格菈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她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低头看了看脖子上的木盒,自己也不知道脑袋里面乱糟糟地都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克伊尔德便站在了家门口。

    “我要去拜见魔王大人。”克伊尔德就像是谈天气一样说着,“应该不用太久就会回来。”

    他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碧安蔻。

    “你在家里好好地呆着,哪里也别去。”克伊尔德有些严厉地说,“如果你在家里都能够将自己搞出来什么问题,那么也许你只适合回到监狱里,至少那里你没发生过什么磕碰的事件。”

    “克伊!”茜格菈责怪地说着,“你不能这样对碧雅说话,不论如何她也不会回到监狱里。”

    克伊尔德看上去没有任何的不自在,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然后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我不认为我们纵容她是好的事情,母亲。”克伊尔德缓缓地说着,“她应该意识到有些事情她不能做,并且需要注意。您早晚要让她学会这一点。”茜格菈在帕德隆的示意下没有再进行更多的争论,但很明显,她并不是打算放过这件事,而是准备之后再与自己的丈夫好好地谈谈。她只能看着自己的儿子有条不紊地走向自家的马车,然后将梅丽娅唤过来带走碧安蔻。

    克伊尔德久违地坐进了车厢中。有碧安蔻在的时候,为了避免与那张脸面对面,考虑到绅士风度,他总是让碧安蔻坐在车厢里,而自己坐在外面。就好像人的气息真的会停留在什么地方一样,他感觉这个车厢变得有些陌生,不像之前那种高贵而有些不近人情的氛围,仿佛多了点儿跳脱的温暖。

    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克伊尔德想。只是他对接下来要与魔王交谈的内容有些紧张而产生的幻觉而已。

    克伊尔德闭上了眼,准备在脑中仔细地过一遍他要提出来的话题。路边的人声总是会透过车厢传进来,这让他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

    从这点上来讲,克伊尔德认为他们有些迂腐。听闻女神大陆早已出现更加便捷好用的交通方式,从稳定性与隔音效果来讲都远远优于马车,但有些刻板的神祇与贵族却认为不应该引进那些“来自于女神”的先进的技术。因此,即便魔王大陆的其他地区也许隐约出现了一些女神大陆的科技的影子,但在魔王停留的这座都城中,是绝对不会出现那些东西的。

    马车一直驶到魔王宫的附近才减缓了速度,而周围的环境也变得让克伊尔德满意的安静下来。他整了整自己的服饰,在脑中飞快地过滤了自己接下来要提出的话题之后,从容地走出了车厢。

    在魔王侍卫的带领下,他进入了一个位于主宫殿大厅侧方的屋子中。这间屋子可以清晰地听到魔王那边的声音,而魔王那边的人却无法看到他。克伊尔德眯了眯眼,将之前所思考的碧安蔻的事情暂时放在了一边。魔王这样的安排必然是想要他做点什么,他需要将精力集中在眼下的场合。

    “我们去到了现场,根据空气中残留的灵魂气息来看,‘阿尔卡’的灵魂碎片确实曾经停留于那个空间。”

    大厅中传来的声音让克伊尔德微微地皱起了眉,“阿尔卡”?如果他没有记错,那应该是千年前魔王与女神还没有产生分歧的时候对战过的那只魔兽,它已经被女神伊莫瑞拉彻底消灭了,灵魂也被重新投入了轮回中才对。

    “现场留有大量的‘菲利’的痕迹,那个佣兵应该是正式地解放并使用了‘菲利’的能力。在回收灵魂的过程中遇见了教会的人,为了避免冲突,我方撤退了,因此没能够将灵魂碎片回收。”

    “嗯。”魔王开口了,“正确的判断,不需要与教会起冲突,教会的人会妥善处理阿尔卡。”

    “请问我们是否要对那个佣兵进行进一步的调查?作为人类能够自由地使用‘菲利’,这实在有些超出了人类应该拥有的能力范围。”

    “无需。”魔王否决了他的提议,“这件事情我清楚了,你们辛苦了。”

    大厅中传来了衣物摩擦与金属碰撞的声音。

    “为魔王大人效力是我们的荣耀。”那个人诚挚地说,“那么,我们先告退了。”

    伴随着脚步声的远去,大厅也陷入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