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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感觉是非常难受的,尤其是对于马大犇这样的人来说。他并不是怕危险,而是怕那种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危险,这当中充满了揣测,而每一种所揣测的可能性,仿佛在此刻都有发生的可能。
看了看天色,马大犇根据经验认为此刻已经接近晚上8点,自己被抓上车的时候,身上的传呼机就已经被收缴了。好在刚回家的途中,因为害怕被发现,他已经删掉了除了周强之外所有的呼叫记录。而如今就算给他传呼机,他也没办法自救。劳心伤神一整天,马大犇其实是有些累的,但是累了可以睡,但饿了却不能不吃。
于是马大犇努力让自己身体平衡起来,接着双脚一蹦一跳地凑到了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外面有人喧闹,还有呼噜呼噜吃饭的声音。想必是外头的人也累了一天,此刻也刚刚吃饭吧。
可是这样吃饭的动静,让马大犇觉得更饿了,他想到自己被关在这里,手脚被绑,还不给吃东西不给喝水,这不摆明了虐待人吗?想到此处,他有些生气,于是用肩膀撞了几下门,大声喊道:“喂!有没有搞错啊!不给我吃东西,搞出人命了怎么办?”
马大犇声音比较大,确保即便是隔着门,外头的人也能听见。果然外头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发出哄堂大笑,几秒钟后,有人在门外用脚踢了一下,然后说道:“大犇,你就好好呆着,想想怎么跟我交代,吃吃吃,吃屎吧你!”
说话的人是周强,他的确很喜欢在自己手下面前逞威风。非法拘禁这种事,想必这家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刚才他踢门的动静,马大犇察觉到这门是一道铁门,一个杂物间用铁门,恐怕就是为了关人用的吧。
眼看自己是没办法填饱肚子了,于是马大犇又蹦跳着回到了先前的位置,靠墙坐下。此刻窗外的路灯也亮了起来,透过那个小小的铁窗,却也算是能有一些光线。这也说明,这个地方位于路边,否则是不可能有路灯的。
虽然一直在思索着怎样脱身,但却迟迟没有好的办法。就这么胡思乱想到了晚上十点多,突然耳朵里传来一阵卷帘门被拉下的声音,马大犇判断,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是这家修理厂准备打烊收工了。但是以周强的疑心跟谨慎,就算把自己关押在这里,他也肯定是不放心的,必然留下人看守。而周强自己肯定不会留在这里,所以一定是他收下的某个小混混。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这么倒霉,摊上了这差事。
在卷帘门的声音响过后许久,外头听上去已经没了动静。可是马大犇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又一次跳到门边,大声喊道:“喂!外头的人!我要撒尿!”其实马大犇并没有尿意,只是为了试探外头的人的反应。喊完这句话后,马大犇立刻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因为确定了门是铁的,所以传音的效果应该会很不错。
可是外面没有回答,可能是之前被周强命令过,不准跟马大犇交谈。于是马大犇有大声问了一次,还是没有人回答。接着马大犇灵机一动,阴阳怪气地说道:“外头的兄弟,你命可真是好啊,人家都回家休息了,你要在这里呆一晚上,还得守着我,命不错呀!”
马大犇是在故意激怒对方,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被安排下来盯人的话,虽然最终还是会迫于周强的威严而留下来,但心里肯定是不愿意的,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于是马大犇接着一句一句地嘲讽,越说越起劲,直到他说出:“你还以为你对人家来说很重要啊?跟他混,他把你当看门狗啊你这傻子!”
“啪!”的一声,外头的人狠狠踢了一脚门板,马大犇耳朵贴在门上,这一下巨响,震得他耳朵疼痛,歪歪斜斜地就倒在了地上。马大犇耳朵里嗡嗡作响,却朦胧中听到外面的人喊道:“臭小子,你给我老实点,嘴里再这么不干不净,小心老子宰了你。”
说话之人的确不是周强,而这也证实了马大犇的判断。于是马大犇又喊道:“喂!那我要撒尿拉屎怎么办?”外头的人冷笑着说道:“憋着,憋不住,就拉裤裆里吧!别特么在叽叽歪歪的了!”马大犇又说:“撒尿我还行,拉屎怎么办,我没纸擦屁股,那多不卫生,多臭呀!”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听到马大犇的这番话,都会知道,他只是在故意找茬而已。但外头那个人却因为要守夜而觉得倒霉,本来就生了一肚子火,此刻却没有察觉到。马大犇希望通过自己不断激怒对方,好骗对方开门,这样自己就算双脚被绑起来,也能与之一搏,虽然胜算很低,但总好过在这里关着什么都做不了的好。
却听见外头冷哼了一声说:“要纸是吧,讲卫生是吧。”隔了一分钟左右,那个小铁窗外面有响动,只见一只手从窗沿下伸上来,手里抓着半卷卫生纸,然后塞到了窗户里。窗外的人还大声说道:“够用了吧,别特么再烦我!”
看来外头看门那家伙,心肠还没有算特别坏,还专门给自己送纸过来,不过这个举动同时也给马大犇传递了另外几个讯息:第一,这家伙是熟悉这里环境的,所以他能够找到这个小窗户给自己送纸,第二,这个小窗户外面距离地面的高度比人要高出不少,从刚才那家伙垫脚费劲的模样可以看出来。第三,他没有钥匙,无法打开这道铁门,否则自己手脚被绑,他不至于小心谨慎到这样的地步才对。
眼下的时间,差不多是晚上十点。要在这个地方呆到天亮的话,还有十个多小时,这段日子,注定了会非常难熬。这间屋子里的东西,从最早被关进来的时候开始,马大犇就仔细观察过,基本上没有任何一样能够解决他眼下的问题。外头那家伙也不搭理自己了,于是马大犇打算忍住饥饿,挨到天亮后,再想别的办法。
他将自己的脸靠在膝盖上,回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一切,渐渐开始懊恼自己当初的离家出走,虽然也是被逼无奈,但这至少让今天周强闯入家门的时候,自己无法在场保护马东方。继而又想起父亲失望的表情,以及那一个耳光,马大犇又开始难受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眯着的眼睛仿佛感觉到一种微弱的光线,鼻子里传来一阵硫磺燃烧后,类似于臭鸡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