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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祈祷,一如它的曲名一般,青春的憧憬中有着内心的胆怯和渴望,伴随着天真而不谙世事、那种暧昧的蠢蠢欲动。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姑娘,娇艳而羞涩,既盼望着别人目光和心绪的停留,却又畏惧那之后未知的一切。
在这老军工厂里,天色已晚,马大犇背靠着树,他的耳朵里已经听不见那些邻居家做饭锅铲翻炒的金属撞击声,也听不见老邻居们学着收音机里那蹩脚的川剧唱段。只有这段钢琴曲,在这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静静伴随着他。
每天的差不多这个时间点,三楼都会传来钢琴演奏的声音,当然曲目并非仅仅是这一个,只不过马大犇比较偏爱此曲而已。而这个曲子马大犇之前也无数次在别的地方听到过,却唯独最钟爱这三楼的琴声。
回到家后,马大犇一言不发,默默地吃完了爷爷奶奶做好的饭菜。看着瘫在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看着电视的父亲马东方,马大犇收拾完碗筷,扫干净父亲因下酒而丢了满地的花生壳,然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半个多月后的一天,马大犇所在的年级迎来了学期开课以来第一次小考。尽管平日里马大犇疯疯癫癫,经常闯祸,早已是学校里知名的“坏学生”,但他的学习成绩,却一直不算很差。老师们除了对他的行为和个性不敢苟同外,在课业上还真挑不出多少毛病。
但对于李茫来说却不是如此了,他念书比大多数同学都认真,但学习的效率却极低。每次遇到考试,就如临大敌一般。由于是小考,监考的也都是班上的任课老师,马大犇和李茫都是老师眼里的问题学生,为此,也就特别受到关注。
马大犇知道李茫遇到考试就要翻车,于是在这次小考前就跟李茫说好,互相在考卷上写上对方的名字,只需要在考试的时候趁着老师不注意把试卷交换一下就好。
但高中的老师可比中学要严格得多,也都是教学经验丰富的老教师,什么样的坏学生,老师都见过。马大犇的这点伎俩,根本就是小儿科。
于是,那场在考场里互换试卷的作弊行为,被监考老师抓了个正着。老师正愁没理由发落马大犇和李茫呢,这总算抓着个机会。毕竟作弊对于学生而言,无论何种理由都是一种大忌,这已经不是成绩好坏的问题,而是关系到诚信和品格。当场老师就没收了二人的试卷,罚他们离开教室,到门口罚站反省,直到考试结束。
李茫一脸沮丧,低声问马大犇:“大犇,现在可怎么办呀?咱们俩会不会被开除啊?”
马大犇说:“不至于吧?不就考个试吗,但免不了要挨个处分了。莽子,我看你是真傻啊,你刚才丢试卷给我的时候,就不能动静小点吗?这下好了,一抓抓一双,开心了吧?”
“莽子”是李茫的外号,从小马大犇就这么叫他。在本地的方言里,“莽”这个字,通常代表着“块头大”、“人傻”、“反应迟钝”等特点。所以莽子这个称呼之于李茫,也算得上是恰如其分了。
马大犇有点忿忿,因为这并不是他第一次作弊,此前由于自己身手敏捷,熟悉了老师们的习惯和套路,基本上很少失手,这次算是栽在了李茫身上。虽然自己心里有火,但看着李茫那可怜兮兮的傻大个模样,马大犇也只能自认倒霉。
于是马大犇对李茫说:“莽子,反正咱俩都进不去考场了,现在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很长时间,要不然咱俩直接翘了吧,出去玩游戏机去。”李茫慌忙摆手说:“不行啊大犇,咱俩本来就是在这儿受罚,现在跑出去,待会儿老师不知道又要怎么罚咱们了。”
李茫除了有点傻,人还很怂。于是马大犇拍着他的肩膀说:“莽子,你可是个男人,男人就得胆子大!你怕了,人家就觉得你好欺负,隔山差五换着方来收拾你。你得雄起才行啊,不就是一堂考试吗,你怕个鸡毛啊!”
李茫依旧不回答,只是连连摇头,眼神里满是抗拒。尽管大多数时候李茫都听马大犇的,但比起怕马大犇,李茫更怕的是老师,是被他老爸打。如果学校把这件事告诉李茫的父母,免不了要挨顿揍。要知道李茫的老爸打起他来,就跟打狗似的。
看李茫不动,马大犇又凑上前,盯着李茫的双眼,试图用陈恳而坚毅的眼神打动他:“莽子,你记住,胆子大才可骑龙骑虎,胆子小,只能骑尼玛个爆鸡母。”
“爆鸡母”也是本地方言,意思大概是指只会下蛋的老母鸡。马大犇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只敢骑爆鸡母?”
李茫依旧摇头,并且把眼神避开了马大犇。马大犇心想老子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都不肯,那再劝也是没用。于是故作老成般地叹息一口,对李茫说道:“那行,你就在这儿待着,好好反省,好好改造,你犇哥我可得先溜了。”李茫慌张地说:“算了吧大犇,待会儿老师问起来可怎么办?”马大犇斜嘴一笑说道:“那还不容易,你就说我肚子疼,上厕所去了呗!”
趁着老师不注意,马大犇猫着身子一溜小跑躲到了厕所边上,然后从围墙上翻了出去。这段围墙的顶部原本用水泥糊了很多碎掉的玻璃渣,其实就是为了防止有人翻墙进出。然而这样的手段只防君子不防小人,马大犇用自己的衣服蒙住了碎渣,轻轻松松就逃了出去。
离开学校后,马大犇心里还在痛骂李茫是个怂货。摸了摸自己口袋里为数不多的一点零花钱,如果买了游戏币,中午饭可就没着落了,可马大犇逃课就是为了玩游戏机散散心,于是心一横,在校门不远的早餐店买了两个白馒头,就这么生啃了吃。寻思着待会再喝点自来水,让馒头在肚子里一发胀,也就不会觉得饿了。
马大犇为自己的“聪明机智”暗暗高兴,哼着小曲就钻进了游戏机室里。
在学生上课的时段里,游戏机室里玩游戏的人,大多都是一些社会闲散人员。马大犇游戏技术不错,玩格斗游戏更是厉害,曾经创下过一枚游戏币就玩个大通关的纪录。灯光昏暗、乌烟瘴气的游戏厅里,马大犇的技术很快就引起了其他玩游戏的人的注意。有人不自量力投币挑战,统统不是马大犇的对手。
连连得胜后的马大犇,脸上的得意之情无法掩饰。可其中一个社会小青年,不断地连续挑战,却不断地败下阵来,如此连续十几局后,这个小青年终于放弃了。他从马大犇身旁站起来,马大犇正得意洋洋以为这家伙怕是输得太没面子,该走了吧。谁知道这个小青年起身后,却直接抄起了先前自己坐的那根小方凳,从背后狠狠一凳子,打在了马大犇的后脖子上。
“咚!”的一声闷响,马大犇只觉得眼前骤然一黑,耳朵里嗡的一声,脖子上的痛感却相对迟缓地传来。他觉得有点晕,本能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却被人一下子抓住了头发,从凳子上拽了起来。
那个输了游戏的小青年,看上去二十多岁。穿着宽领的衬衫,一件紧身的皮外套,染了一头金色的头发,身边还站着两三个岁数差不多的人。通常这样打扮的人不是在理发店工作,就是在社会上的小混混。很显然,眼前这家伙,属于后者。
只见他凶神恶煞地抓着马大犇的头发,恶狠狠的说:“小畜生,不给面子是吧?连赢老子十几把,当龙哥没脾气还是怎么的?给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