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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声强忍酸楚,扶住薛知遥的肩,另一只温暖的手掌覆在她的眼眸之上,低声轻喃:“遥遥,不要看了。”
薛知遥顺从的闭上眼睛,睫毛如同蝶翼般轻盈,在霍子声的手掌中扇动。
静默了一会儿,薛知遥笑了笑,再度睁开双眸,眼前是被遮住的黑暗,而泪水已经干涸,她将霍子声的手拉下,回首如常般说道:“走吧,何妃该等急了。”
看着薛知遥纤瘦倔强的背影,霍子声有些意外,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挥之不去的距离感,什么时候起,他竟已看不透薛知遥了……
霍子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只是无言地重新坐回车上,两人朝着与何妃约定好的德聚仙而去。
因为刚才的事情,两人并无交谈,一路沉闷间便到了目的地,何妃早已坐在德聚仙的包间里等候,见到两人就起身相迎,说笑着调侃:“你们倒是形影不离,可怜我一个人等了许久。”
薛知遥抱歉地笑笑,刚想佯装无事,霍子声就先开口直接道:“过来的时候,碰见了陆宴北,我们摊牌了。”
薛知遥眉头皱起,盯了霍子声一眼。
何妃拉椅子的手也立即顿住,一双美目里满是诧异,过了两三秒钟,才惊疑不定地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陆宴北承认只是在利用遥遥!”霍子声忿忿不平,言辞里都是正义凛然。
其实,他和何妃私下聊过,两人早就猜到,陆宴北是拿薛知遥来报复他们,可听陆宴北亲口说出来,霍子声还是很生气。
何妃小小地倒抽了口气,同情地看着薛知遥,说:“知遥,你还好吧?”
薛知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仔细去看,她的眼神却很冷,她点点头:“还好,我本来对他就并没有几分感情,说清楚了反倒好。”
“哦。”何妃稍稍拉长声音应着,美目里隐隐流露出一丝考量,才慢慢开口道,“宴北到底是在商场混迹久了,染上了些坏习气。用婚姻来交换薛家在南非投资的钻矿,确实是他的不对,可他也有他的立场,知遥你别太怪他。”
说到最后,何妃已是一脸惋惜和愧疚,像足了陆宴北的代言人。
可薛知遥和霍子声的脸色就十分难看了。
“你说的钻矿是怎么回事!”薛知遥紧紧盯着何妃,沉声问道。
何妃愣了下,转眸去看霍子声,见他也是一脸肃穆,这才一副恍然察觉不对的模样,很是无辜地说:“难道你们所谓的“摊牌”,不是这件事吗?啊!那我什么也没讲。”
“妃儿!”霍子声警告出声,很不赞同地皱起眉头,“你知道什么就说清楚,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你还想瞒下去?”
“可是……”何妃为难又小心地瞄了下薛知遥,好像担心说出来,她会承受不住。
薛知遥不禁自嘲轻笑道:“反正,我已经是陆宴北用来报复你们背叛过他的工具,还有额外的利用价值,我也不觉得意外。”
见薛知遥满身惨淡,何妃的眼中暗藏着胜利者的优越感。
她还特意去求证了此事,才和薛知遥约的这顿饭。之前她还在想,要怎么不露声色地把这件事说出来,哪知道就碰上陆宴北和薛知遥闹崩了。
这下再补一刀,总能彻底绝了薛知遥对陆宴北的那“几分”情!
何妃面上勉为其难地应下:“好吧,我说就是了。最近薛氏在南非投资了一个钻矿,虽然薛凯涛行事低调,但总有几个业内精英闻了风声,耀世就是其中一个。”
听到这里,薛知遥秒懂了,难怪耀世会把薛氏列进代理商候选名单,原来是冲着钻矿来寻求合作的。
霍子声这会儿也算明白过来,指尖敲了下桌面,说道:“所以,宴北是想利用和遥遥的婚姻关系,和薛凯涛谈合作?”
陆宴北这般自我牺牲,似乎代价太大了。
果然,何妃摇摇头:“子声你才回国,虽然在陆氏却还想着回医院工作,对这些事情不上心也不奇怪。据我所知,宴北并不只想要合作,而是想将钻矿从薛家买下来。”
薛知遥失笑:“可他后来才知道,我只是薛家一个不受宠的女儿,所以才从急于结婚,变成将婚事一拖再拖。”
想到上次撞见陆琼与何觅在餐厅会面之事,薛知遥心中更是透彻。
陆氏想抢功的肯定还有陆家二伯父,因此陆宴北会帮她进薛氏,恐怕也是急病乱投医,想让她能尽快在薛凯涛面前说上几句话。
陆宴北,你当真是做得够狠绝,竟将她算计利用得一点不剩!
薛知遥越想,心中越是堵得慌,握成拳的手都捏得发白。
何妃好似很担忧,往薛知遥面上瞧了瞧,柔声道:“知遥,宴北从前并不是这样的,肯定是当年我不懂事伤害了他,这才让他变得如此极端,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接二连三的冲击,让薛知遥有些反应迟钝,何妃声情并茂地说完这番话,薛知遥都半晌没有回应。
直到霍子声忍不住上前去碰她,薛知遥才猛然回神,反应过激地用力将他的手打开,身子也向后退了一大步,看向霍子声的目光里满是慌张的警惕。
霍子声收回手,被薛知遥的慌了神的模样吓到,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对、对不起。”薛知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脑子里更是一团乱,低头道歉后已经全然没有再待下去的心思,一拧身推开门,几乎是冲着跑出去的。
霍子声愣了一下,才想起要去追,可还没迈出步子,就被何妃伸手拉住,幽幽地盯着他说道:“子声,你去干嘛,莫非你还想开导她么?让她自己冷静吧。”
“她现在状态不好,我担心她……”
“你这时候就说‘担心’她了,那你刚进门的时候,根本不该提和宴北摊牌的事!”何妃更用力地握住霍子声的手腕,“薛知遥会如此大受打击,她对宴北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你我应该看得很明白了吧!”
被何妃说破,霍子声勃发的肌肉逐渐松弛下来,犹豫地看了一眼门外,心底已经没了想去追薛知遥的冲动。
何妃顺势将霍子声按在椅子上,娓娓说道:“子声,我想你和我是一样的,长痛不如短痛,都已经开了刀,就干脆让她痛得更厉害,痛到想起来就恨,她就再也不会回头去和宴北有牵扯了!”
霍子声看了何妃一眼,默不作声了。
血淋淋的真相,难堪地摊开在了眼前,现在需要给薛知遥的,就是让恨意膨胀,而一个人的胡思乱想,便是最好的发酵空间。
何妃从桌上拿起酒瓶,给霍子声倒了一杯酒:“来,我点了一桌好酒好菜,别浪费了。”
霍子声接过酒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何妃摸着酒瓶,深深地看着霍子声颓废的样子,好像透过他,看到了同样狼狈的薛知遥。优雅的笑意重回何妃精致的脸上,弯起的唇鲜艳欲滴,犹如淬毒般艳美。
此时,慌张跑出德聚仙的薛知遥,正站在马路边上,看着灯红酒绿的城市,一时茫然无措。
世界之大,竟像是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而就在薛知遥不知所措的时候,她身后隐蔽的拐角处,有一双眼睛正阴狠地盯着她。
这人拿出电话拨了出去,细细与电话那头的人低语一番后,便挂断线,退进了更深的阴影,没了踪迹。
明明是炎热的夏夜,当一阵风吹过,薛知遥丝毫不觉凉爽,反倒有些发寒。
回过神的她这才开始挪动双腿,两眼无神地随意漫步起来,心中根本不知目的地,就知道不停地走下去,心里才会没有那么痛苦。
脑子里乱哄哄的,薛知遥觉得这路上车也吵、人也吵,下意识就往僻静地去处走,不知不觉间竟离人群越来越远。
路灯昏暗,街面上仅有的几个人影,都在跟着薛知遥一个方向慢慢走动。
等薛知遥意识到不对的时候,那几个人离她只有两三米远了。
心脏在胸腔里嘭嘭跳得厉害,薛知遥的郁闷颓废已经飞到九霄云外,现在只剩紧张恐惧,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
她瞥了眼地面上的影子,分辨出是四个男人,身材应该都十分壮硕,间隔着一段距离的走位,将她后退的路全部封死。
薛知遥强忍心慌,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掏口袋,悄悄把手机摸了出来,刚想去拨号,手腕就被人一把擒住!
“美女,这么晚了还一个人?”男人流里流气地绕到薛知遥身前,手指在她的手腕上油腻地摩擦。
薛知遥又惊又恶心,差点把手机丢到他脸上,可看看后续围过来的三个男人,薛知遥又把手机握得更紧,用力挣扎着想把手抽回,厉声质问:“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混混们互相对视,纷纷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为首的那个男人手上用力,将薛知遥捏得更紧,调笑着凑近,以至于,薛知遥都能清晰地看见他黄色的板牙。
“干你呀!”男人无耻又轻松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