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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已经做好了上杉谦信会在此战中身亡的心理准备的明智光秀, 还是正严阵以待的织田家家臣, 又或者是因为历史没学好而苦恼于怎么应对上杉谦信的三郎,都没有想到,上杉谦信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退场。
受限于战国时的饮食与作息, 战国的武将大多身有病痛。但一代名将竟然就真的因为病痛而消亡, 这件事仍然足以令人震惊。原本上杉谦信带给织田家的压力有多大、倘若与毛利合围后会有多麻烦, 他现在突兀的死亡就让织田家有多轻松——因为压力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消散, 织田家的家臣一时间都如坠梦中,难以判断这个死亡消息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仅仅是他们的臆想。
这种失态自然不会停留很久——但以织田家的人才济济, 仍然有大多数人对上杉谦信的事情感到震惊, 这就足以证明上杉谦信的死亡有多猝不及防、多令人难以置信了。
最让人觉得惊奇的还是上杉谦信死亡的时间——上杉军已经在三月初的时候挺近了关东, 随时可能发起进攻,但就在三月九日,上杉谦信莫名其妙的昏倒,连带着出阵的日期都向后拖延。
上杉谦信的忍者实力出色, 刺探情报暂且不论,守护秘密以及掩盖自身信息的手段堪称一流。有这样的忍者混杂在上杉家的军队中, 饶是织田家这边同样有神秘莫测的“甲贺忍者”, 家臣们也一致认为要在重重士兵与忍者之中探出上杉谦信的身体状况,未免过于为难他们这些“培育不易”“身手非凡”的“甲贺忍者”。
原本要对付上杉军就已经足够困难,在大战来临之前就先葬送己方好用的战力, 这是庸人才会有的想法。况且, 上杉谦信生性坦荡, 自称为毗沙门天的化身, 如果放在旁人身上,病倒的消息可能有诈,放在上杉谦信身上却必定是真实的。
上杉谦信麾下的将领也不是普通之辈,想要趁机攻打上杉军同样容易反落入敌人全套。把握不了上杉家的真实状况,织田家的家臣们只能被动地等待着时间给予他们答复,看看上杉谦信这次出征到底会走向怎样的结局。
由于武田信玄与上杉谦信都曾有过因伤病暂时撤退的例子,原本家臣们最好的预测是上杉谦信身体不适、不得不撤军回国,最坏的预测是上杉谦信只是身体微恙、很快就能重新投入战局攻打织田——
而后,上天就送给了他们这样一个好上加好的大惊喜。
上杉军连初阵都没有开始,竟然就这样丧失了总大将!!
上杉谦信的死亡消息本是不应该这么快就传出去的——参照武田信玄,同样是在出征途中意外亡故,武田信玄仍然有时间布置好自己的身后事,并且嘱咐其他人隐瞒自己的死讯,好方便权力的顺利交接。如果不是因为布置的到底太过仓促,他的死亡也不可能只隐瞒了不到半月的时间。
同理可证,能力不下于武田信玄的上杉谦信,不应该就这么轻易的让自己的死亡传扬出去——甚至比起武田信玄,麾下育有大批忍者的上杉家更有保守秘密的实力。
只可惜,上杉谦信死得太早,也死得太急了。
他从发病到死亡,只经过了短短四天。这四天内上杉谦信鲜少有清醒的时候,即使是上杉家的家臣,也未曾预料到上杉谦信这一次的昏迷竟然是死期将近的预兆。仅仅四十八岁的上杉谦信没有自己的孩子,膝下只有三名养子。并且因为他一度想让畠山义春继承畠山家、畠山义春本人又娶了上杉景胜的妹妹继承了上条的姓氏,因此能够接替上杉谦信家督之位的,只有上杉景胜和原名北条氏秀的上杉景虎。
这两名养子都被上杉谦信寄予厚望,也都手握实权,彼此之间的明争暗斗也相当激烈。如果上杉谦信活的时间再长一点,这两名养子最终会在他的协调下达成统一;如果他死得没有这么急、明确的告知了家臣们他属意继位的具体是谁,那上杉家或许会有短暂的动乱,也不会有什么过于激烈的冲突。
但,事情偏偏就这么糟糕。
此时的两名养子的斗争已至白热化,而上杉谦信没有给出具体的继承人姓名,在他的死传达到越后的当日,两名养子就不约而同的开始了争斗。先一步得到消息的上杉景胜在三月十五日当日就控制了春日山城的大部分区域,对外更是宣称自己是上杉谦信的继承人,以此抢占先机。
身为养子的他都已经表现得这样明显了,上杉谦信的死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莫名其妙就失了心头大患,织田家何止不需要再去头疼该如何应对由毛利、本愿寺等织就的包围网,羽柴秀吉那里何止不需要再去担心毛利的突袭——他们简直就可以直接掉过头去反击毛利和本愿寺了!!
这突兀的变换、攻者与守者位置的颠倒,原本也是准备应战的明智光秀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神情莫名的看着传达至他手上的、上杉谦信的死讯,联想起前几日五虎退哀恸挣扎的模样,心里当真是……复杂得不知该如何形容。
原来那个时候,上杉谦信的死期就已经近在咫尺了。
他仍然蒙着面巾,仅露出的眉眼不足以叫人窥出他现在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和五虎退的对话才过去了不久,他也不想假作遗忘。只稍作沉思,明智光秀就抬起眼,对仍在和室一角念诵经文的数珠丸恒次问道:“你们是为何……这样在意历史?”
数珠丸恒次眼皮微颤,却仍是垂目,不知是望向地上、还是望向手中的佛珠。他的眼角分明有着浓艳的红与紫,白皙的脸却仍然让人感觉十分素淡,身上对这个时代而言不宜使用的紫衣也如僧衣般叫人难以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其颜色与款式。听到明智光秀的问话,他拨动佛珠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张口回答道:“‘皆为度脱众生’。”
明智光秀:“……”
“‘诸世界中,六道众生,生死所趣,善恶业缘,受报好丑,于此悉见’。”数珠丸恒次平静地继续说道,在将经文念诵完毕之后,他才微仰起脸,似是在看向明智光秀的方向,“我非佛祖,无缘得见‘万千八土’。然诸世界之于佛祖,与‘历史’之于‘付丧神’,想来应有共通之处。”
明智光秀:“……”
“明智先生是为何想要‘改变历史’,我等便是为何想要‘维护历史’。”数珠丸恒次并不奢望得到明智光秀的回答,只在象征性的顿了一顿后就继续说道,“……话虽如此,此生饶是身为付丧神,也终究难以摆脱三毒与世间八苦。”
明智光秀:“……”
一度信仰法华宗的明智光秀并不是完全听不懂《妙法莲华经》,但他毕竟对于佛法研究不深,烧掉寺庙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情了,再加上他曾经与数珠丸恒次毫无障碍的交流过,现在很难不怀疑数珠丸恒次是在故意为之。
暂时没有深入探索经文要义的想法,明智光秀有些疲惫地用手撑住了额头,好一会儿才恢复精神,朝着数珠丸恒次挥了挥手,温声道:“……那么麻烦你去通知五虎退——他已经可以出发了。”
数珠丸恒次干脆地起身,朝明智光秀立掌行礼。他神情寡淡,黑白的珠链随着他的动作相互碰撞,声音颇为清脆,另一只手未曾立起的手掌松松地提着自己本体刀刃,浑身上下没有丁点杀气,饶是一头长发存在感十足,看上去也像是不苟言笑的僧人。
他没有对明智光秀支使他的行为发表什么意见,就像是听从三郎的命令看守自己的在这个时代的本体“数珠丸恒次”一样,在听到明智光秀的吩咐后步伐稳健地跨出了和室,一举一动都如呼吸般自然,因此反而缺失了“乖顺”一类的特质。
恰好是在数珠丸恒次刚刚跨出拉门的时候,五虎退正从远处的拐角处走来。看上去年龄尚幼的付丧神手脚细长,因为走得很急,苍白的脸颊上泛出粉色晕红,鼻尖的汗珠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他的机动(速度)比起目前身在丹波的任何一位刀剑男士都要高,因此只在瞬息之间,他就已经快步走到了数珠丸恒次的面前,眼睛似在发亮:“数珠丸先生——我……”
他结结巴巴有些说不清楚,看着数珠丸恒次无悲无喜的面容,最终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明智先生在里面吗?”
“——方才明智先生嘱我代为告知你。”数珠丸恒次说道,“你现在已经可以动身。”
五虎退立刻就露出了安心的表情。他的模样看上去仍然透着几分沉郁,但眼睛却比刚才还要更亮。得到了数珠丸恒次代为转达的话,他忙不迭地向神情寡淡的青年付丧神道谢,而后又一溜小跑到了自己化形时一并诞生的白虎身旁,连行囊都不需要,就直接纵身跨上,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而去。
上杉谦信死去的消息比尸体运送回城的时间更快,因此明智光秀这里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情报,那位名将的尸骨却与大军一起仍在回国的途中。五虎退高到离奇的机动(速度)足以让他在短时间内追上上杉军,唯一可能耗费他多余时间的“目的地”具体位置,也因为“历史”和“记忆”同样深刻的镌刻在他脑中,根本不用细想就能确定。
只花了两天多一点的时间,五虎退就成功地看到了上杉军的暂时驻扎下来、用以夜间休憩的宿营地。
他摸了摸白虎柔顺的毛发,示意它们在外等候,而后娇小的身影就如电一样迅速地闪进了营中,绕开了巡查的足轻,小心翼翼地摸到了本应由上杉谦信居住的主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