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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切长谷部很想知道一期一振和鹤丸国永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才会给出如此模糊的一个问题。
明智光秀绕到信贵山城主城的时候……谁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啊!!
按照脚程计算——谁知道明智光秀的脚程是多少啊?!
如果不是因为一期一振十分靠谱, 而鹤丸国永虽然热爱恶作剧却也不会让五虎退千里迢迢带来一句玩笑话的话, 压切长谷部是不会想要真的思考这种乍一看就是单纯为难人的问题的。
正因为知晓那两位刀剑男士的可靠,即使觉得五虎退转述的问题让人匪夷所思,压切长谷部还是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那一杯茶水仍然没有派上正确的用场。这次还不足一周的、刀剑男士们身上的意外足够让压切长谷部意识到刀剑男士们的欠缺, 作为安土唯一还在这段时间内忙碌的人, 他的警惕心前所未有地往真正的忍者——或者说不止是忍者的方向发展。纸笔容易留下痕迹, 他便咬着手套的指尖, 将右手从白手套中抽出来,以指沾着茶水, 在茶盘上画出信贵山城的地形。
茶杯虽然已经变得越来越烫, 但内里褐色的茶水却比最初从壶中倒出时温度稍有下降, 不至于灼痛压切长谷部的指尖。简略的几个圆形就算是信贵山城的主城和二之丸一类的支城,看起来简陋得简直不像个地图,但好在彼此之间的距离远近还是准确的。
叫压切长谷部来回答这么一个问题,确实是难了些——但也只是难了一些而已, 并不是完全无解。
“——首先,时间溯行军是在这个位置。”
他在象征主城的那个圆上点了点, 捏出一点茶叶放在靠近圆圈的地方。
“而后, 我和主公以及明智光秀开始撤退,鹤丸国永等人在这里迎敌。大概是撤退到这个位置的时候——”
压切长谷部点了点两个圆的隔着的那一段最短距离中的中点。
“明智光秀离开了。”
不管是三郎还是刀剑男士,都没有随身携带钟表的习惯——而且直至17世纪, 钟表的精度才有所提升, 在此之前, 各地的计时工具都庞大且并不精准……至少要满足鹤丸国永和一期一振想要的精准程度是不可能的了。当时所有人都在撤退, 兵荒马乱之下,想要借助光影来判断时间也不太可能,况且时间过去了几十天,压切长谷部就算回忆起当时的影子与人的比例,也不能保证自己的记忆一定准确无误。
他只能另辟蹊径,一边思考一边在刚刚所指着的中点的位置放上了几根茶叶梗。而后又从这些茶叶梗中分走一半,往“主城”的方向扫过去。
“当时秀吉就在这里攻城。如果明智光秀是想要悄悄绕到信贵山城、并俘虏时间溯行军的话,势必也要绕开羽柴秀吉,那他能走的只有这条路。”
将代表明智光秀的茶叶梗移到了“主城”的后方,压切长谷部说道。
“信贵山城的主城爆炸的范围很大,只有最前一段受损严重——也就是被时间溯行军挖空的那一段。其他地方虽然受损,但仍然保留着城墙的功能。当时在场的刀剑男士们说明智光秀带着骑兵来的,那么他骑马无法跨过城墙,能借以进入‘主城’的只有这里的门。”
“——我能说的,就只到这里了。”
说到这的时候,压切长谷部突兀的顿了顿,而后光棍地将手收回来,以鼓励的目光看向其他的刀剑男士们。
“哈哈哈,我对这种事情不是很擅长。”被压切长谷部以目光重点关注的三日月宗近哈哈一笑,诚恳地说道——他这句话倒真不是托辞。作为“天下五剑”中的一振刀剑,三日月宗近被用以作战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要说被带上战场了。因此不管压切长谷部的目光怎样热烈,三日月宗近的前主又怎样不乏勇武之辈,姿容秀丽的太刀付丧神也只是坚定的摇着头,表示自己确实无能为力。
压切长谷部没有气馁,一个个的对着在场的刀剑男士们扫视过去。他的神情比起之前紧绷的时候要温和太多,但或许是自觉从此多了一份职责,他的目光纵使不带杀气也颇具威慑力。在他这种期盼的目光下,刀剑付丧神们都乖觉的冥思苦想起来——但是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压切长谷部跟着三郎,因此很难判断明智光秀那边的行程。而当时面对了明智光秀的刀剑男士们也是一样,很难将自己这边的时间对应上三郎那里的动向。双方都没有计时工具,想要将明智光秀和三郎的行为按着时间一一对应,简直是天方夜谭。
最终,受不住压切长谷部不知该说是压迫还是期盼的眼神,和泉守兼定干咳了两声,不确定地说道。
“——就算在这里干想也想不出什么吧!先说点什么再看看对错!”
“……但是兼先生当时既不在主公那边也不在明智光秀那边吧?”
“……啰嗦!这种事怎样都好——我说,我毕竟也是在这里带领过野武士的人呐?”
和泉守兼定抓了抓头发,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肯定,但一双蓝盈盈的眼睛却像是闪着光一样,专注地看着压切长谷部之前画出来的、因为水分的蒸发而越来越单薄的“地形图”。
“明智光秀的脚程如何是很难推断的。不过应该还有别的判断方式?当时有发生什么……比较剧烈的、双方都能感觉到的事情吗?”
他这句话猛地点醒了压切长谷部。身为近侍的刀剑男士眼睛一亮,立刻开口道:“就是这个!鸣狐当时在信贵山城的橹上制造了爆炸吧!!”
正在给自己的宠物狐狸顺毛的鸣狐手一抖,茫然地抬起头。他细长的、和狐狸十分相似的眼睛眨了眨,很好地遮掩住了自己走神的事实。反而是被一直挠着肚皮、舒爽得四肢都伸展开了的狐狸耳尖颤抖了两下,认真地以扁扁的可爱声音说道:“喔!没错喔!当时鸣狐和我的毛发都差点被烧掉了呢!”
“那就——先这样大致推测一下。”
压切长谷部指尖残余的水已经蒸发殆尽,他也没有蘸取新的茶水,直接以指尖在代表“时间溯行军”的那一小撮茶叶上转了转,摁出一个空洞来。
“时间溯行军一开始想要攻击主公和明智光秀,在这两个人消失在他们视野之后,就应该回去。但是因为回去的过程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过于突兀,可能引来检非违使,因此时间溯行军在‘统帅’的授意下持续停留。”
他在明智光秀的行进路线上虚虚的划了一道。
“明智光秀在这个时候脱离了撤退的队伍,绕路前往信贵山城——以路线来看,明智光秀和时间溯行军的最短距离应该是出现在他绕过‘主城’大门的时候。如果那个时候‘统帅’已经身亡,那么时间溯行军应该会不顾一切的前去追击明智光秀才对。因此明智光秀绕进城中的时间早于‘统帅’死亡的时间。”
一边这样说着,他一边将代表明智光秀的茶叶梗放到了“主城”里,而后,又将代表三郎的茶叶梗挪得更远,放在了主城下方的小圈旁边。
“鸣狐制造出爆炸的时候,主公已经撤退到了这里,暂时进行休息,之后在时间溯行军全部身死之前都没有移动过。明智光秀那时具体在什么位置不知道,但是鹤丸紧接着在爆炸声后击杀了‘统帅’,这些时间溯行军应当会去第一时间追击明智光秀,所以他们当时往‘主城’内跑,也有明智光秀在里面的原因。”
“这个时候,明智光秀与时间溯行军的距离,和主公与时间溯行军的距离——”
以手掌丈量了一下两边茶叶梗与那一团茶叶的具体,压切长谷部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是相等的?”
面对与自己距离相等的明智光秀和三郎,时间溯行军竟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明智光秀这一边吗?
“不,是这个图的问题。”没等其他刀剑男士们作出反应,压切长谷部就自己开解自己道,“毕竟图过于简单了,想要还原真实的地图是不可能的。不管怎么说,用手掌测量出的数据就去推断当时的情况,这也太——”
“但是如果按照长谷部你说的那样,信长公与明智光秀二人确实是在这两个位置的话,那么距离确实是相等的。”
三日月宗近这么说着,从不知什么地方摸出一张地图来,指着上面比起压切长谷部以茶水手绘的图案精细多了的“信贵山城”说道。
“当时的时间溯行军,真的第一反应是先攻击信长公吗?”
——当时的时间溯行军,真的不是怀揣着攻击明智光秀的目的而来的吗?
要知道,当时的明智光秀和三郎可是站在一起的!!
“我确定。时间溯行军的攻击对象只可能是主公。”压切长谷部说道,“‘历史’没有明智光秀参与了对信贵山城主城的攻伐的记载。如果对象是明智光秀,那么时间溯行军绝无可能预知到他的加入。因此,时间溯行军的攻击目标应当是‘织田信长’。”
在松永久秀如历史上一样身亡、“统帅”死去后,已经度过了这一历史事件的时间溯行军还未消失,只可能是在“统帅”死去后,他们重新发动了一次类似“搜索目标”的能力——因为在明智光秀从隐藏地点露面之前,时间溯行军也没有见到明智光秀。
本应攻击“织田信长”的时间溯行军,如果说因为距离的问题,而选择了攻击明智光秀这就算了——但是明智光秀和三郎与时间溯行军的距离相等,时间溯行军又是为什么会放弃原定的目标三郎而选择明智光秀!?
那些几乎没有自我意识的时间溯行军……
总不会是,认为当时蒙着脸的明智光秀是“织田信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