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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个好天气,白筠筠坐在窗前呆愣愣的拿着笔, 任由墨汁一滴一滴落在纸上。
春杏见她如此, 停了手中的针线, “小主,可还是在为春雨的事生气?”
“怎会。”白筠筠回过神, “背叛了我,她受到了惩罚, 这事儿就完了。”她不会再为这个苦恼。
春杏面色踌躇, 想开口又将话憋了回去, 最后实在忍不住,问:“小主昨日说她背叛了你, 投靠了褚采女,奴婢一开始还不信, 跟您犟了嘴……”昨日之前,她觉得春雨可好了, 像是亲切的姐姐, 怎么会做出背主这种事。“小主怎么知道她背叛了?又怎么知道春雨投靠了褚采女?”
她从很早就知道春雨靠不住。从长春宫回来时, 得了风寒大病一场。哪怕是朦朦胧胧中, 她大约也知道春杏急的不行, 春雨则差了些。春杏几乎不眠不休的看顾她,春雨则不然。
这些且不说,春雨最近态度微妙, 比之前更为上心。事出必有因, 白筠筠某一日竟然在春雨身上闻到了药味, 偏偏这股子药味她记忆深刻,是褚氏吃的保胎药。药味浓烈,有些苦涩,味道与杨婉仪身上不同。
昨日烧纸钱,也不过是借机试探春雨,若不是她急着在淑妃面前求表现,也不会落得个这般下场。
只是这话不能跟春杏解释的太过明白。“春雨之前露出马脚,我也只是怀疑她,并不确定她真的背主。”
春雨嗯了声,继续缝制手头的衣衫。春杏的针线活倒是进步的很快,缝制出来的衣裳也能见人了,只是上面的绣纹还差许多。
白筠筠继续发她的愣。她就是觉得淑妃奇怪,按理说在皇上身边多年的老人,不敢这般稳不住,尤其是这节骨眼。万一惹怒了皇上,褚采女的孩儿指给别人?
淑妃能在皇上身边稳当当这些年,一直以来盛宠不衰,一定有她的智慧在里头,如何会犯这等错。
还是那句话,事出必有因。白筠筠隐隐约约的觉着,淑妃这么做有猫腻。
除非…她根本不指望褚采女的孩子归她。
啧啧,都是阴谋家。
说到阴谋,白筠筠眼前又出现了萧珩那双阴郁的眼睛。她是借他的力除掉了淑妃和褚采女伸到自己身边来的触手,可是她也把自个儿搭了进去。
论阴谋,谁能比得上这位。杀一个压一个,顺便吃一个。
啧啧,这买卖是亏是赚不好说。白筠筠越想越烦躁,起了身在屋里练一字马。
男人,尤其是变态的男人,一定喜欢身娇体软会撒娇的那种。白筠筠想起了淑妃那娇嫩的模样,楚婕妤的妖娆,何昭仪的脉脉含情,还有杨婉仪的冷若冰霜。
有点苦恼。今晚皇上喜欢哪一种呢?
白筠筠低头,看着大长腿,大胸脯,还是应该走性.感路线比较好。之前缩头,是借皇后和太后的东风也能过上好日子。如今得罪了淑妃和褚氏,这头缩不得了。
白筠筠深呼吸一口气,暗暗问自己:想不想活?
想!
能不能压倒那个男人?
…能!
今日是她的好日子,在后宫众人眼里,太难得了。一进宫屡屡不顺,遭到皇上厌弃,如今可算是爬上龙床了。
许是太不容易,皇后与德妃还送来了首饰与衣衫,杨婉仪也送来了一块浅绿色薄纱。这薄纱大概是进贡之物,白筠筠在宫中尚未见过,有些像印度的纱丽。
春杏将薄纱在白筠筠身上比划着,口中连连赞叹:“小主,这个可真美,正好趁您的肤色。到了夏天,奴婢手艺练的好些了,给您做衣裳穿。”
白筠筠将薄纱披在身上,在铜镜面前照照,心中有了主意,“不,今晚就要穿。”
春杏急道:“那奴婢现在就给您做衣裳。”
“时间够用,按照我说的做。”
不到一个时辰,薄纱裁制的衣裳便做好了。春杏瞪着眼睛,“这——这能行?”
白筠筠对着铜镜扭扭腰,右手握拳,“必须行!去找些小铃铛来。”
*
萧珩抬头看看天色,继续埋头批奏折,心道今日天色暗的慢了些。
那个女人现在想什么?
萧珩停了笔,眸光不自知的变柔和。她应该很怕他,怕他磋磨她。想想之前,自己的确是百般为难她。她生气,他就高兴。
若是换成其他女子,只怕是吓死几回了。
她若不是探子该多好。前世哪怕她愚笨不堪,他照样宠着。离了他,她都不知道怎么活。
这一世,她猴精猴精的,怕是锁链拴在脖子上,也照样能上了天。想想昨天淑妃吃瘪的模样,有理变无理,日后必定会更加为难她。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找准了靠山,才是她唯一的路。这靠山么…远在天边,近在咫尺。
话说,也不能太便宜了她。
“小福子,去准备几样东西,今晚温泉宫用。”
福公公哈着腰,笑眯眯道:“请皇上示下。”看来皇上兴致好,选在了温泉宫。
萧珩大笔一挥,“就这几样,准备好。”
福公公看着纸条发愣,“皇上,这麻绳是否糙了些…”
夜幕降临,萧珩心里竟然有些抑制不住的小激动。
上辈子可曾这样过?
萧珩摇头,不曾。心跳的这般快,难不成中了毒么。想想那日晚上,她在殿内竖起的中指,神色怪异,许是真的做了法术。
“皇上,白才人已经在温泉宫里等候了。”福公公上前禀道:“奴才按照皇上的意思,已经将那几样东西摆在了木案上。您现在可要移驾温泉宫?”
萧珩挥挥手,“过半个时辰。”让她多看会儿,多想象一会儿。
*
温泉宫恰如其名,里面有一方温泉池子。外面是酷冷寒冬,殿内却温暖湿润。氤氲的热气充斥在殿中,数名身着夏装的宫女站在池子一侧。白筠筠一眼扫过去,一水儿的肤白貌美大长腿。
啧啧,皇上可真有兴致。
福公公适才进来,命人将一盘盘的东西搁在了木案上。
上面盖着红布,看不到里面是什么。福公公笑眯眯的行了礼,十分客气,“奴才给小主道喜了。今晚皇上兴致颇高,命奴才准备了些东西。皇上说,小主头一次承宠,难免有些紧张,皇上好人做到底,桌上的东西随便您选。”
白筠筠想笑着说知道了,可是眼皮子一瞥,瞅见红布子下面露出个东西。再仔细一看,竟然是根铁钩子,不由得嘴角一抽抽。
这厮是六星级的…六星级…六星级…
福公公只当是她不好意思,胖手儿捂着嘴倒退着走出大殿。白筠筠走到木案前,揭开第一块红布,心里咯噔一下,是红色的麻绳。
再往后面看,有铁链,皮鞭,铁钩,还有些叫不上名儿的物件。
可以预想,遇上一个喜欢这口的男人,过程一定很激烈。岛国的片子给了她足够的理论教育,看来实践教育要在今晚补上了。可见古人的智慧多么无穷,早就将岛国那套玩的落花流水,连她这历经两世之人都没见识过。
萧珩进来的时候,见她手指抚在铁钩上。南晋牢狱里的刑法,他随便取了几样,不过是吓唬吓唬她。可萧珩哪里知道,白筠筠脑子里是知识的海洋,几样刑具被想成了别的用途。
“在想什么?”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筠筠的小心脏吓得直扑腾。
转过身来,男人依旧是那副阴郁的神色。白筠筠深呼吸一口气,柔柔的行了礼,声音比平时还娇软几分,“臣妾见过皇上。臣妾依照皇上的旨意,正在看盘子里的事物。”
“哦?”萧珩眼角一挑,“筠筠喜欢哪个?”说着,大手抚上了麻绳。
“皇上。”白筠筠上前握住那只大手,小拇指似是不经意的挠过他的手心,媚笑道:“这有什么意思,今晚臣妾给您跳支舞助兴,如何?”
萧珩唇角一勾,“甚好。”本想吓唬她,没想到有意外之喜。若是跳得好,一切都好说。若是跳的不好,哼哼……
殿内之人都退了下去,原本明亮的烛火也灭掉了大部分,只余下几盏温泉池边的灯架子。灯架子一人多高,小臂粗,白筠筠一进来就打量过,跳舞的话勉强可用。
萧珩在榻上半倚半坐,双手枕在脑后,内心很期待。今晚,一定是个有意思的夜晚。
果然,见女子将外衣脱下一扔,身上裹了绿色薄纱。两条又长又直的腿格外诱人,腰肢盈盈一握,胸.前倒是很有的看。浅绿极衬她的肤色,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烛光下更是莹白可人。
腰间的薄纱上,似是有什么东西挂在上面,烛火下莹莹发光,还隐隐有金玉相撞的声音。
只见她腰肢一扭,金玉相撞,叮叮当当的煞是好听。女子像是变了个人,散发着异域风情,面上尽是魅色,眸中像是带了小钩,钩的他心痒难耐。
白筠筠在殿中跳的欢快,她是个健身爱好者,钢管舞肚皮舞也都接触过。不敢说跳的多么好,该有的韵味还是能表达出来的。眼神和表情到位,该软的软,该柔的柔,风骚表现得一展无遗。
见榻上的男人看的专注,眸中燃起小火苗,喉间微动,白筠筠连着转了几个圈,身子主动靠了上去。
萧珩将她身子一扭,坐在膝上,面色在烛火下忽明忽暗,可是压抑的喘.声是骗不了人的。带着薄茧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扫过她娇.嫩的唇,轻声问:“嬷嬷可曾教过你规矩?”
女人轻轻嗯了声,随即闭上了眼睛。
萧珩双臂撑在她身侧,俯视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样,却又不一样。大手抚上她的薄纱,轻轻一拽,那颗红痣赫然在眼前。
心中猛地一颤,再三确认那颗红痣并非作假,萧珩轻抚。女子极为配合,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眼中尽是无限风情。
萧珩微微一笑,此刻不再管她是真还是假,打横将她抱起,两人一同进了温泉池。
萧珩很尽兴,女子也很享受。萧珩驰骋后宫两世,竟从未有过这般感觉,像是十几岁初尝鱼水之欢。
不,比那欢愉的多。
所有嫔妃侍寝,有的娇俏,有的妖娆。但大多数女子谨遵嬷嬷的嘱咐,玉.体横陈一声不吭,极是忍耐。事后有想哭不敢哭的,也有忍不住落泪的。像今日这般配合的,还是头一回。萧珩也难得的放纵自己,事后心情颇好。
白筠筠心情更好,原来皇上喜欢吃这口。免了受罪不说,她也享受一番。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经验极其丰富,哪怕初.夜也能享受到几分乐趣。长此以往,并非想象中的那般煎熬。
俩人都是意外之喜,虽然同床异梦,可也各得乐趣。
萧珩轻抚着她的长发,问道:“可有什么话跟朕说?算是私下里的话,无论你想说什么都可以。”那颗红痣悬在心头,此人原本判断是假,现在又像是真的,可萧珩知道她就是假的。若是她坦白自己的身份,萧珩愿意接受。
这个男人比前世接触过的任何一个男人的活儿都好,可是她不能夸他——您老技术真好。若真这么说了,她保证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白筠筠捏捏他的大手,娇声道:“臣妾适才像是飘到了天上,躺在云彩中间,浑身愉悦,不由自主的颤抖。”
萧珩忍不住轻笑,这个女人简直是…妖精。她的话半真半假,可是他喜欢听。萧珩觉得自己有些疯了,竟然被一个探子给哄得晕头转向。大手轻轻揉着那颗红痣,心中百转千回。
“这颗红痣,一直都有么?”
白筠筠一愣,伸手去摸肋间,果然有个米粒般的小痣,“皇上不说,臣妾竟然不知这里有处小痣,想必是一出生就有的。”
萧珩微微一怔,若她是假的,那必然知道此处有颗红痣。他绝不相信,天底下有一模一样的人。可若她是真的,那为何与前世完全不同。
“你可有心愿?”
白筠筠想了想,这个男人虽说总是吓唬她,可从来没动真格的。就连刚才一番云雨,也是粗犷中包含温柔,能在初.夜让一个女人享受到舒适的男人,都是极具耐心的潜力股。
想来想去,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到原来的世界。
“臣妾一不爱侍郎府,二不爱功名利禄。臣妾就希望国泰民安,永世和平罢。”
萧珩抿唇,这女人越说越歪。“进宫前,你父亲可曾交代过你什么?”
“嗯——”
“别说伺候好朕的那些话,说点别的。”
别的?
白筠筠琢磨片刻,“那皇上莫要怪罪臣妾。”
萧珩嗓子里嗯了声,男欢.女爱之后,脑子是要迟钝一些的。不趁这时候套话,更待何时。
“父亲希望臣妾向您推荐臣妾的妹妹。”
萧珩心中咯噔一下,这就与前世对上了。前世,她在侍寝的头一夜,哭着向他引荐白梅。“那你为何不说?”
“臣妾并不愿意她进宫来。”
这套路不对啊。萧珩不语,摩挲着她的长发,等着她说原因。
“臣妾之前说过,在家中备受欺凌。妹妹白梅品行不端,臣妾不喜欢她,也觉得这样的女子还不不要进宫来得好。”白筠筠思虑再三,决定实话实说。身边的这个男人厌恶白岑,只怕是早就将侍郎府查了个底朝天,她就不信他不知道。
萧珩知道的的确早,只是白筠筠没想到的是,他上辈子就已经知道了。
萧珩探不出别的,却不忍心浪费这美好的女色。脑子一空,不再想其他,低头轻咬她的耳侧,以前的她这里最是敏.感。感受到女子一颤,萧珩又重温鱼水.之欢。
夜凉如水,一夜尽兴。
春风一度,餍足异常,萧珩食髓而知味,原来鱼水还可这般欢畅。辛劳了一夜,翌日脚下生风,神采奕奕。
侍寝第二日,后宫有赏赐的惯例。萧珩亲自挑了几样首饰,都是小巧精致却不扎眼的,让福公公亲自送去。福公公还没迈出门槛,又被叫住。
萧珩挑了本字帖,吩咐道:“让她好好练练,免得一□□爬看的朕闹心。”
皇上今天心情格外好,面上度着一层春色。福公公自然知道是为何,心道这位白才人是个有造化的,只怕是离着贵人的位份不远了。
一大早,白筠筠去给景泰宫和长春宫里请了安。
太后和皇后十分和蔼,赏赐了些首饰和布匹。德妃与裴昭容也各自赏了几样首饰。一个在宫中久久无宠,被淑妃一闹送上龙床的女人,只怕是前途黯然。阖宫上下,认为宠幸她不过是皇上给淑妃脸色看的大有人在,如楚婕妤,何才人都这么想,就连在屋里憋着没出门的褚采女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如此,何必过度关心呢。
白筠筠回了红叶阁,春杏乐得合不拢嘴,好似受宠的是自己一般。“小主可算是出头了,夫人若是看到您今日这般,定会欣慰。”
“过会儿,咱们给母亲上柱香罢。”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帘子被挑开,来了六个小太监,前面领头的是福公公。福公公是皇上贴身的红人,宫里谁都要给几分面子的。
白筠筠笑眯眯的站了起来,“原来是福公公。”
福公公面对这位即将崛起的后宫新锐,自然也是客气十足,行了个礼,笑道:“恭喜小主,贺喜小主,皇上命奴才给您送赏赐来了。”说着一招手,后面的小太监鱼贯上前,将六个托盘放在桌上,揭开上面的红布子。
两盘子小巧的首饰,三盘薄纱,还有一本字帖。
福公公上前一步,鞠着背,小声道:“皇上说,小主写字用功,命奴才送来这本字帖,还请小主勤奋练习。”
白筠筠看他一眼,将袖中的金豆子塞进福公公手里,小声问道:“公公照顾我,我自然是明白的。皇上原话是怎么说的,还望公公告知。”打死她,她也不信皇上能说出这样的话。
福公公呵呵一笑,“小主聪慧,还请借一步说话。”俩人往一旁走了几步,福公公的胖手捂住一侧大脸,小声道:“皇上的原话是,‘让她好好练练,免得一□□爬看的朕闹心’。”
白筠筠了然,这样的话自然不适合在那么多下人面前公然说出来。“还请公公转告皇上,定不负皇上所望。”
待福公公等人走后,白筠筠捧着那本字帖,脑子里翻来覆去是刚才那句话。一个食色.性也的男人,怎么会记挂着她的字难看?
且不说这男人忙的不可开交,只看后宫三千,每日光吃肉都吃不过来……白筠筠突然明白过来,那男人不是想要她练的字,而是要练字的内容。
啧啧,男人风骚起来还有女人什么事儿。
福公公尚未走远,身后跑来一个小宫女。一瞧,居然是白才人身边的春杏。
春杏气喘吁吁的赶上来,咧嘴一笑,将一封信笺交给他,“适才我家小主说了,她勤加练习书法,还请公公将此物交给皇上。”
福公公自然是答应,见小宫女跑远,福公公摸摸胸口,心道这小丫头笑起来挺好看。
皇上接过信笺,并不意外,好似早就知道会有此物。打开一看,当即大笑,吩咐福公公去找个带锁的匣子,将信笺放进去。
似乎一整年皇上都没这么开怀大笑过,福公公麻溜溜的找来一只镶金嵌玉的匣子,将信笺装了进去。
萧珩背着手,在殿中走了几圈,舒展筋骨。那个女人写了五个字,让他意犹未尽。阖宫上下做出这等事的,除了她别无二人。
臣妾还想要!臣妾还想要!臣妾还想要……
又想起昨夜她在池中的样子,灯火阑珊,摇曳轻吟。萧珩喉结微动,心里又开始痒痒。
那颗红痣是真是假,似乎此刻并不重要。萧珩甚至有过一瞬间的念头,你有美人计,朕有美男计。
萧珩当夜翻了何才人的牌子,老老实实的一宿什么也没干。
次日又翻了张贵人的牌子,又是老老实实一宿什么也没干。
第三日翻了白筠筠的牌子,俩人一番勾天.雷动地火。白筠筠体力不支,萧珩将匣子置于床头,拿出那封信笺打开,上书:臣妾还想要!
白筠筠:……
*
隔几日一侍寝,不温也不火,算是上乘。白筠筠很满意这种状态。
这回萧珩没坑她,若若日日翻牌子,成为后宫的眼中钉,那才是头疼。
转眼到了年节。今年除夕格外热闹,宫里一下子有了这么多新人,褚采女和杨婉仪还有了身子,太后乐的又搬出宝匣子,挨个儿发了一回宝贝。
年夜宴安排在了长春宫,皇后早早的叫人布置好。大殿内布满了各色花束,有的是暖房取出来的真花,有的是用丝绸扎起来的假花。真真假假,十分好看喜庆。
嫔妃们也打扮的精致可人,穿上了最靓丽的衣裳。俗话说见面三分情,一年一度的除夕夜,哪个女子都愿意在皇上面前得个脸面,留下个好印象。
楚王最是喜欢长华公主,特地从南地寻了一颗夜明珠,足足有拳头那么大。楚王爱怜的摸着两岁女娃儿的脑袋,笑道:“长华有了这颗宝珠,置于殿中,夜里就不怕黑了。”
长公主嘴巴很巧,也极讨人喜欢,抱着楚王的脖子要抱抱。楚王也是个会宠孩子的,将长华搁在自己脖子上,顶着她在殿中转悠。
女娃儿咯咯的笑声在殿中环绕,看的太后乐不可支。
正在殿内众人也看的高兴时,皇后向皇上婉言建议:“今年后宫充实了许多妹妹们,臣妾看着也都是懂事可人的,又逢杨婉仪和褚采女有孕,宫里喜事一桩接一桩。臣妾想着,不如晋一晋妹妹们的位分,一同沐浴皇恩。”
萧珩觉得此言有理,当即点了几个眼熟的。德妃协理后宫有功,晋为贵妃,赐封号贞。何昭仪伺候太后尽心,封为贤妃。裴昭容晋升昭仪,楚婕妤晋升为正三品贵嫔,杨婉仪晋升为正四品容华,何才人与白筠筠晋为贵人。还有几个不眼熟的,萧珩交给皇后看着办。
册封大典安排在腊月初七。淑妃坐在一旁,未听见有自己,当即红了眼圈。淑妃性子骄傲,不甘人前落泪,起身借口去更衣。
褚采女告了罪,也跟了上去。宫里人都知道褚氏是淑妃的尾巴,淑妃去哪里她跟到哪里。见她出去,并不在意。
淑妃一走,殿内又热闹起来。白筠筠无意中看向刚刚被晋升为容华的杨悦儿,却发现杨悦儿不在位子上。很快,皇后也发现杨容华不在,为怕皇上与太后忧心,皇后向离得最近的贞贵妃道:“妹妹,杨容华尚未回来,你跟上去看看。杨容华是双身子,总要小心些,你做事本宫放心。”
贞贵妃领了命,从后门退了出去。
片刻,一旁的贤妃喂长华公主吃完了枣糕,起身道:“不如臣妾也一同去看看,杨容华去更衣的话,这时候也太长了些,臣妾也有些不放心。”
此言一出,众人这才发现杨容华不在位子上。楚贵嫔也起身道:“臣妾吃的有些撑,也跟着去看看。”
太后干脆挥挥手,由一旁的玳瑁扶起来,“晚宴已毕,放烟火的时辰也差不多了。不如大家都出去走走,顺便看看那几个人磨叽什么。”
众人一同向外走去,门口的嬷嬷说三个人去了偏殿。到了偏殿,却没有人。
萧珩蹙起眉头,皇后也面色不好看,却还是安慰道:“皇上莫要着急,兴许她们去院子里溜达了。”于是吩咐宫女太监去寻找。忽然园中传来隐隐约约的争吵声,萧珩面色一凝,带人往里面走去。
远远的,看见三个人影在荷花池旁边,似是起了争执。黑暗中,只见淑妃拉着激动不已的褚采女,贞贵妃在一旁挥舞着手臂,不知嚷嚷什么。
皇后变了脸色,除夕夜在长春宫闹事,眼里可还有皇上与太后。皇后远远喊了一声:“贞贵妃——”
本以为三个人能收敛,没想到暗影中的贞贵妃竟然手举石块猛地砸向了褚采女的脑袋,只听“啊——”的一声尖叫,淑妃护着褚采女双双落入水中。贞贵妃见有人来,慌忙中钻进了一旁的花园。
太后亲眼看到了这般场景,气的不打一处来,手指哆嗦着指向荷花池:“快!快救人!速速将宁风灵给带过来!哀家倒是要问问,什么深仇大恨能害人性命。”
萧珩紧皱眉头,一言不发。旁边的皇后急急告罪,这事发生在长春宫,又是除夕夜,实在是不可推卸责任。
淑妃和褚采女很快被捞了起来,冬天虽冷,可荷花池内没有冻住。淑妃浑身湿透,似是吓到了,见到皇上竟然哭不出声来,面上十分凄然。褚采女额头尚且流着血,昏迷不醒。宫灯下,只见褚采女裙下的血与池水混在一起,蜿蜒一片。只看这出血的程度,胎儿怕是难保。
太后惊怒,身子往后一仰,居然晕了过去。玳瑁忙命人扶住太后,差人去抬软轿。
楚王见母亲病倒,哪里顾得上什么软轿,打横将太后抱起,急急赶回景泰宫。身后的玳瑁也命人去请御医。
盛院首快疯了,除夕夜宫里不安宁,所有的御医被急召入宫。
烟花燃起,却无人有心思欣赏。长春宫里众人噤若寒蝉,淑妃披着被子小声哭泣,褚采女则昏迷不醒。
太医诊了脉,胎相已然没了。
“到底怎么回事,淑妃你好好说。”皇后难得的发了怒。
淑妃满脸凄楚,“是德妃,德妃将我二人推下荷花池。褚采女说杨容华腹中胎儿有异——”淑妃抬眼看看皇上,不敢继续往下说。
萧珩压着怒火,沉声道:“你说下去。”
“杨容华曾与一名侍卫交好,恰巧被褚采女撞见过,故而杨容华容不下褚采女。德妃姐姐似是也知道这件事,但一力护着杨容华。今晚见德妃欺辱臣妾,褚采女一时嘴快,又重提此事,德妃就——”
“胡说!”皇后大怒,“这等事岂能你信口开河。杨容华的胎儿有彤史为证,怎能造假!”
一旁的贤妃也道:“这等事可不是嘴上说说就算了的,若是诬赖杨容华,那就是对皇子不敬,对皇上不忠。可是,”贤妃看向皇上,“这话若是说出去,恐怕有损皇子清白。依臣妾看,此事应当彻查,不给小人行恶之机。”
白筠筠眼皮子一跳,这话的锋芒藏得十分巧妙。这小人,到底指的是褚采女,还是杨容华?
淑妃哭诉道:“臣妾也有冤不能诉。这事臣妾知道,就连杨容华的婢女也知道,可是臣妾不敢乱说。有关朝廷社稷,南晋福运,臣妾有苦难言。”
杨容华的婢女也知道?
白筠筠嗅出了一场阴谋的味道。有些事看似与己无关,不一定怎么就被扯进去。
说话间,福公公来报,贞贵妃娘娘回来了。
贞贵妃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听闻淑妃妹妹与褚采女落了水,这是怎么了?”
殿内鸦雀无声,只有淑妃恶狠狠的盯着贞贵妃,犹如恶鬼。看的贞贵妃倒退几步,磕磕绊绊道:“这——这是怎么了,为何淑妃妹妹这般看着姐姐?”
萧珩长舒口气,问:“风灵,你刚才去了哪里?”
贞贵妃解释说:“臣妾只是去更衣,遇见了杨容华。杨容华说身子不适,想回去休息。既然杨容华无事,臣妾便回来了。”
“可去过园子?”萧珩倒背着手,围着她转了一圈,缓缓开口问。
贞贵妃一愣,“回皇上的话,不曾。”
“那这是什么?”萧珩抚过她的发髻,随后摊开手心,上面赫然一丝枯败的落英。“若是朕没记错,落英在皇后的园子里就有。偏殿四周,并无此树。”
贞贵妃一慌,“臣妾不曾欺瞒皇上,臣妾——臣妾——”
“还不快说!”萧珩怒斥。
贞贵妃扑腾跪倒在地,面上满是委屈,“臣妾出去,见到一人去了院子,好似是杨容华。臣妾喊她,她未回应,臣妾便跟了上去。后来,似是有个男子的声音,臣妾——臣妾便回来了。”
“那你承认去过园子了?”皇后问。
贞贵妃点点头,“去过,只是臣妾很快就走了。”
“那你可曾与淑妃和褚采女争执?”
贞贵妃抬头,一脸愕然:“娘娘说的哪里话,臣妾并不曾见到她二人。”
萧珩拧眉,这事蹊跷。殿内气氛压抑,正在众人觉得喘不动气时,杨容华从门外走了进来。见气氛不对,也是明显一滞。
“杨悦儿,你可曾去过园子?”
杨容华被问的一愣,摇头道:“不曾。适才殿内肉食有味道,臣妾觉得憋闷想呕吐,便出去走动。直到刚才看完烟花,这才回来。”
贞贵妃闻言,猛地抬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明明去过园子!杨容华,本宫待你不薄,你不可胡言乱语。”
杨容华在众人的注视下,摇了摇头,“不曾去过。”
福公公从门外进来,平日里的笑模样已然不见,肃然道:“皇上,太后娘娘醒了,命人搜查杨容华的住所。适才搜出了男子的书信与做了一半的男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