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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巨蟒却犹豫了。先前,它挨了两火铳知道这东西的威力,现在,见周全小又举起了那玩意,心里惧意顿生,急忙躲避退让;殊不知慌不择路,却逃向了外面的甬道。
见大蛇掠过人群眨眼失去了踪影,胖子忙冲着还在发愣的周全小喊:“周哥,蛇跑啦。”
听到喊声的周全小这才回过神来。他觉得意外,不明白巨蟒为何不对他痛下杀手反倒放了他一马。难道,是祖宗显灵了?不可能,尽管他捣腾古玩、文物,也懂点风水学问,但从来不信世上有鬼神的存在;既然没有鬼神,祖宗显灵也就成了无稽之谈……
尽管周全小对巨蟒的离去心存疑惑,但他更为自己不用死,不用当大蛇的点心感到庆幸。他镇定心神,问胖子,巨蟒跑去了哪里?没等胖子回答,就听到外边的甬道传来一声重物落水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河里去了。
胖子想起刚跑出去的蛇,对周全小说:“那蛇跑外头去了,我猜,一定是掉进暗河了。”
听说巨蟒落水,周全小想起外头甬道两侧的沟壑,猜测沟壑底部一定通着伊河。他大大地松了口气,心想: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巨蟒不长出翅膀肯定上不来。他定下心来,清了清嗓子情绪激昂地对众人说:“兄弟们,威猛呀。连巨蟒都摄于咱们的威力逃命去了。看来,今天该是咱们发财的日子。现在,咱们就去主墓室取宝贝去。”
混子就是混子,容易忘事,特别是兄弟情义。周全小的这句话让一帮“活闹鬼”忘了失去同伴的悲痛,一个个斗志昂扬地跟在周全小后头直奔主墓室而去,只留下那个被蛇咬死的倒霉蛋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接下来的行动比较顺利,周全小他们还真在墓室里找到了几样值钱的东西。但让他们没料到的是,这些东西相比一墙之隔地宫里的宝藏,无论是数量还是价值,都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周全小不会想到,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进入的“土龙”老坟,只是建墓者用来迷惑地耗子的“义冢”,真正的地宫还在一堵石墙的后头。
“可惜了,为了钱财连命都搭上了。”听完耿爷的讲述,筱雯有点同情那个为了发财被巨蟒咬死的“活闹鬼”。
李成博却不这么认为,他说:“这有什么可惜的,干搬山倒斗行的都知道有今天不一定有来日。古墓里机关、毒虫司空见惯,发财不成送了性命的事也时有发生。那人被巨蟒给弄死了算他不走运。老话说得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假如他们能听判官的警告不去碰‘土龙’老坟,不就可以踏踏实实多活几年了。”
“尽管你说得有道理,但再怎么说,那也是条人命哪。”筱雯强调。
“人命怎么啦?干任何事都要考虑清楚后果。那人既然知道盗墓之凶险,就应该做好了随时可能送命的思想准备。要说人命,汶川土地爷打了个喷嚏,几万人就遭了灭顶之灾;几万哪,那也是鲜活的生命。说白了,这帮地耗子没全死在老坟里已经是天大的造化;特别是那个周全小,他更该死。我倒不是说所有的地耗子都是大奸大恶之人,他们中间也有用摸来冥器换钱救济百姓的侠客;但像周全小那样的人就该下地狱。卑鄙、自私,拿别人的命来满足他的欲望,你说他该不该死?可惜,他居然还摸到了东西活蹦乱跳地回去了。哎,对了耿爷。”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问耿爷,“后来呢?老爷子您没再去过那个山谷?”
几个人里谭建国最了解土专家的习性,可以说,李成博一撅屁股谭建国就知道对方要拉什么屎。现在,他见土专家把话说得这么铿锵有力就觉得奇怪,心说,这家伙何时变得这么高尚?肯定有什么目的。再听李成博问耿爷有没有再去山谷,他顿时明白过来,知道土专家前头那些话真是别有用心,土专家是想给老爷子留个好印象,好从老爷子嘴里套出地宫里究竟有什么?特别是有没有值钱的陪葬品?
明白过来的谭建国凑到李成博耳朵跟前,低声说:“兄弟,高。演技一流。”
见谭建国猜到了自己的用意,土专家暗中拱了对方一下,又挤了挤眼,那意思,别戳穿他。
耿爷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说:“都怪我,如果,第二天不是我死皮赖脸求大家再去山谷,并进了地宫,我弟弟阿直就不会中腐尸之毒,小红也不会因此……送命。”说到这里,两行热泪从他脸上滑落。
李成博没想到老爷子当年进地宫会有如此不好的结果,担心再说下去会让老爷子伤心,忙解释他只是出于好奇随便一问,既然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说不说都无所谓,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唉。”耿爷长叹一声,说,“没事,没事。既然都已经开了头,我就跟大伙说说后来发生的事吧。”
耿爷回忆,第二天早上考古队传来消息,说悬崖边的通道有人进去过了,老坟里的东西被盗了几件。他和判官、三爷去了现场,发现了一具尸体。幸好,那帮地耗子只拿了主墓室里的一些老玉和釉陶。东、西两个耳室因比较隐蔽才没遭到破坏。当天,村委会向派出所报了案,没想到,二麻子闻风走人,公安去抓捕时扑了个空。二麻子在外头躲了近两年才被抓住。耿爷之所以能了解到二麻子他们在墓里的遭遇,也是在协助派出所破案过程中听二麻子交代的。
当年,耿爷催促判官抓紧时间入地宫,他担心万一被其他地耗子捷足先登,会洗劫了里头的宝贝。大家拗不过他,只能答应。那时,恰巧小红与阿直来串门,听到了他们的计划,执意要跟他们一起进地宫。
也难怪,小红与耿爷兄弟两一样也是无父无母,一直把他们当亲人看,她怎能放心任由他们冒险进入地宫。
当时,耿爷想着有倪三、判官和牛魔妹在,进入地宫后小红和弟弟的安全应该有保障,心一软,就答应了下来。没料到,地宫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进去后不久,他们顺利找到了上古神器玲珑裾,但同时也触发了机关。当时,离耿爷最近的一具人俑爆裂开来,尸液飞溅,他首当其冲,眼看着灭顶之灾就要降临;危急关头小红将耿爷拉至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毒液。可怜的小红命丧当场,而耿爷和耿直也被尸毒感染。
说到这里,耿爷轻轻抚摸着倪三爷带来的紫砂壶,哽咽道:“此后数年,我们两兄弟一直接受控制性治疗,直到90年代初才有所好转。阿直中毒比我深,出院后经常反复。他一直不肯原谅我,怪我当年鬼迷心窍执意要进地宫害死了小红,也害得他被剧毒缠身。由于有了隔阂,他去南方后就很少跟我来往。后来,听说他在宜兴落户当了做壶艺人,日子过得倒也安稳,我也就放心了。没想到,几年前他旧病复发医治无效就这么去了。唉,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们呀。”捧着紫砂壶睹物思人,耿爷泪如洪流,哀伤的气氛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耿爷,请节哀,身子要紧。”善良的筱雯泪光盈盈,她轻抚着耿爷瘦削的肩膀,柔声安慰。
“是啊老耿,往事不堪,但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你也该放下了。眼下,保持硬朗的身子骨安度晚年才是正经。”倪三爷也跟着劝慰。
“没事,我没事。”耿爷颤巍巍地站起,将紫砂壶放到博古架上,又轻轻地抚摩了两下,感叹道,“人生苦短弹指一挥间,先人已逝生人凄凄;暮年悟两鬓白。三爷,咱们这辈子没算白活,至少,还有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说到这里,他的神情严肃起来,眸子里隐含着威慑的光芒。
凭着几十年的交情,倪三爷知道,这个老伙计要谈到正事上来了。
果然,耿爷坐回到凳子上后问倪三爷:“说吧,该怎么做?”
众人被他瞬间的神情变化给弄懵了,都在想,刚才还如风烛残年的老者,转眼变得令人敬畏。怎么做到的?
见大家面面相觑,倪三爷知道众人的想法,他解释:“干搬山倒斗行的,都有着常人所不能的应变能力。耿爷在这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见惯了生生死死,所以,能瞬间冷静下来也在情理之中。这方面你们得向耿爷学着点。”
听他这么说,李成博暗想:哎呀,耿老爷子没去奥斯卡领个小金人回来真是可惜了。对情绪的控制这么牛掰,人生如戏可能就是这么来的吧。
耿爷笑着说:“三爷过奖。咱们还是谈正事吧。”。
“好,谈正事。咳咳。”倪三爷清了清嗓子,说,“这次来魏村呢,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再进地宫,帮判官兄弟解了家族的毒咒。”
“具体有什么计划吗?”
“嗯……当年老坟被盗,文管部门封了伊河崖子上的入口,这事你是知道的。在你养病期间,窝头谷也建了保护站;当时,有关部门明令禁止对那里进行发掘,考古队也不行。此后几十年,没人去过谷底。”
听说“土龙”两个入口都被封死了,耿爷不禁犯了愁,问:“那怎么办?土龙阴阳两眼都封堵住了,怎么进去?”